【016】失之我命。
陪着杨耀安良久,我沉默不语。直至杨耀安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我才哑着嗓子淡淡开口:
“杨耀安,你所担心的那些我都懂。你说你了解我的,你自然明白我不是别人嘴里所说的那些人,你也实在无需担心。至于沈北,且不说我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单说沈北这个人,你了解他的品性吗?你不了解又怎么能随意评价?”
杨耀安神情疲倦,整个人都有些颓废,从兜里熟练的拿出打火机和烟盒。半眯着眼睛,尝试着点烟。试了几次,手都发抖着点不着。
我看向敞开的烟盒,烟盒里的烟所剩无几,显然是抽剩下的。
我记得最初杨耀安的烟瘾特别大,可我实在是不喜欢他身上的烟味儿。似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难以洗掉。后来在我的威逼利诱下,杨耀安终究是戒了烟。我不知道一个男人戒烟何其难受,我只记得杨耀安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时,便拥着我一遍遍热吻。直至身上欲望焚身才停止。
我伸手夺下杨耀安手里的烟,杨耀安一怔,有些抱歉的笑笑:
“忘记了,你不爱闻烟的味道。”
“不是。少抽些烟终究是好的。何况,施黛拉怀孕了。抽烟对孕妇和孩子都不好。”
杨耀安看向我,我自然看得出他眼神里的迷恋,干脆作势拿起眼前早已冰凉的白水去喝。杨耀安却突然开口:
“可惜,再也没有让我戒烟的法子。”
我手一抖,水杯几乎落地。可惜溅出来的水渍依旧出卖了我此刻的心情。我努力低着头,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我知道,若是此刻心软,杨耀安和我更是纠缠不清。或许我可以自私一些,可以不在乎施黛拉的感受,或许我和杨耀安重新在一起,除了施黛拉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可我们所有人都在乎施黛拉肚子里俩个月的小生命。那是我和杨耀安内心的利刺,是我们俩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不然,即使恋爱,杨耀安又何必对施黛拉忍气吞声低三下四?
做出取舍。再放下水杯,我眼里已恢复一片清澈。
“杨耀安,我不能否认我现在还爱着你。所以直至现在,我甚至不能接受你和施黛拉的事情。我承认在这之前,我用尽办法想要报复你,看你们众叛亲离,恨不得将你们挫骨扬灰。可现在我突然明白,即便被甩的人是我,你们也见不得比我好过到哪里去。所以,我就算是为了自己,也该让自己好过些,最起码不生活在仇恨里。”
我对上杨耀安早已通红的眼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表情轻松些。
“杨耀安,我不是圣人,做不到祝你幸福。我有多爱你,便有多恨你。从今天开始,我会放下对你的恨,同样放下的,还有对你的爱。也请你,放过我好吗?”
我用力说完最后几个字,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杨耀安原本就已经红了的眼眶再一次蓄起了水雾。这是我第一次,同样是最后一次。甚至在数年后杨耀安为了我出车祸,我也从未见过他这般狼狈过。
杨耀安原本就已经红了的眼眶再也忍不住,猛然站起身来转身离开,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这是我和杨耀安分手后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聊天,最后聊天的结局一如我们之间的爱情,结束的有些莫名其妙。可我们都明白,即使不再是朋友,最起码不会再仇恨彼此。曾经相濡以沫的爱情,从此相忘于江湖。
我看着杨耀安渐行渐远的背影,觉得内心某一块地方随着杨耀安离开的背影渐渐塌陷。
老板娘抱了那只慵懒的猫咪靠了过来,眉目间一如既往的风清云淡。似乎杨耀安的离席是她意料之中。她没有问我和杨耀安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淡淡的开口:
“懂得取舍,才不会让自己陷入进退俩难的爱情围城里。爱情这个坏东西,你越是舍不得,它便离你越远。”
我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咖啡,入口香醇甜腻,是一杯焦糖玛其朵,生生的压下了心底的苦涩。
回到寝室,我刚进门,迎面撞上气急败坏的施黛拉,施黛拉拿着手机站在站在原地,显然是在等我回来。后面的顾奕嘉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键盘,不时的瞟着施黛拉。
施黛拉见我回来,先是一怔。紧接着几步上前站至我面前,瞪着一双美眸,眼里满是愤恨。我懒得和她较真儿,想要越过她上前。施黛拉偏偏身形一闪,挡住我的去路。
我知道,该来的躲不过。何况我天生也不是胆小的主儿。平时我不找事儿就不错了,哪儿还轮的到事儿找我吖?
我后退俩步,站定,双受抱在胸前,上下打量着施黛拉。
“啧啧。怎么着?吃多了散步?孕妇走走对胎儿也是好的。”
施黛拉面露戾色,咬牙切齿的瞪着我:
“林可。你是不是刚和杨耀安在一起?”
“嗤。”我不屑的看向施黛拉。“你都能从小三儿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的转成了正室,这才几天呐,你这地位就不保了?是杨耀安新鲜劲儿过了还是你自个儿又掉价了?”
顾奕嘉一听我俩这边开战了,跟只猴儿似的扒拉下耳机往前冲,站至施黛拉背后,斜着眼睛应着声儿:
“你可拉倒吧林可。这还用猜吗?指定是杨耀安新鲜劲儿过了呗。就她这种不要脸的贱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经融危机了她也贵不了,谈得上身价这俩字儿吗?”
我欣赏的看了眼顾奕嘉,挺直了胸脯站直身子。三个人正僵持,老四拿着饭盒开门而入,见着我们这阵势,不由的吓了一跳,急急的推开我护在施黛拉身前,
“怎么了几个人这是?有话好好说,都三年了犯得着吗?”
顾奕嘉在身后急得直喊:
“嘿,我说四妹妹。你清楚情况吗?是施黛拉闲着找事儿,我们也不能没缘由的被欺负了去吧。”
“是是,是黛拉不对,咱们就这么算了成吗?都多大岁数了一个个,真不至于这样。”
我明白,现在我和顾奕嘉一前一后,气势汹汹。施黛拉本来就生的一副红颜祸水的模样,现在更是梨花带雨的,怎么看都是我和顾奕嘉欺负人。我看着老四看向我的目光都带了哀求讨好了,叹口气示意顾奕嘉算了。
顾奕嘉有些不高兴,可也不好再多说。我拉着顾奕嘉正准备出去吃饭呢,施黛拉阴阳怪调的开口:
“林可。你最好离杨耀安远一些。”
我站在门口,怒火腾腾腾的往上升,胸口像是憋着一口闷气,不吐不快。
“施黛拉,我和杨耀安这三年所经历的。你再明白不过,你不说我也明白你肚子里这个孩子定是用了不光彩手段来的。我不愿意追究就是因为不愿我们大人之间的过错涉及孩子的未来。可你既然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杨耀安,你就应该懂得承受这样的后果,就是杨耀安的心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在你那里。”
“不会的!只要你不去找他!不理会他!他迟早会是我的!”
我回头,对上施黛拉的狼狈,笑的单纯无邪:
“施黛拉,或许现在于你而言,杨耀安是你的全部。可在我看来,得知我幸,失之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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