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绝望
小老头掉进水里，一时间湖面上四周的小船都被吓了一跳，有的人没雇船夫，自己划船。
这么一乱，便是手忙脚乱，这艘船头撞了那艘船尾，这艘船尾扫了那艘船身。
结果，船船相撞，整个湖面如同沸水中下了饺子一般，扑咚扑咚，全都掉进了湖里。
本来周家这艘画船够大，苏辛夷和周洛华又坐在船里，并不会有事。
结果不知道水里的谁，想爬上周家这艘船，一把抓住了站在船外的周洛华丫鬟的脚。
小丫头吓得尖叫。
周洛华一着急，便出了船舱。
主人都出去了，苏辛夷自然也跟着出去了。
可她刚出去，就看到周洛华大半个身子已朝湖水栽下去。
当时她顾不得那么多，一个箭步冲上去，结果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踉跄地朝着船边踉跄了几步，跟着周洛华一起——
扑通——
扑通——
掉下去了。
湖水并不凉，苏辛夷也会游水，耳边听到了周洛华喊救命的声音。
她赶紧遁着声音的来源方向找去。
可刚在水中转个身，想要游去，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用力一拽——
完了，被水草缠住了。
如此混乱的情况下，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想到周子规在上面，周洛华应该不会有事，她匆忙回身，潜下水去，解水草。
可是，想象与现实永远是丰满与骨感的极致对比。
她原本是会游泳，但这具身体的体能素质太差，潜到一半，肺部已经力不从心，水下的世界在她眼前变得虚幻——
完蛋！
*
周子规第一时间跳下水把周洛华救了上来。
齐岳严则把周洛华的丫鬟给救了上来。
四人上船，结果发现船上少了一个人。
“辛……辛夷姐姐呢？”周洛华眼中已露惊慌。
这时一直在控制着船的船夫，颤着声说：“苏……苏小姐刚才要救小姐，好像……好像掉下去了。”
刚才一片混乱，周洛华掉下去时周子规甚至都不是第一时间发现的，而是听到了她的呼救声才发现。
此时一听苏辛夷掉下去了，他脸色已然难看，转身便要跳下船。
可就在他准备纵身跃下时，突然有人从他身边跳了下去，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人是谁？
本以为同样是要下水救人的人，他也没细想，也要跟着跳下去，却被人从后面拉了一下。
他一回头，竟然是青柳。
青柳指着水下说：“我们大人水性很好，他说就不用周公子下去了。”
周子规：“……”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卫无渊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是有点什么情绪。
但好像又没理由。
而且——
“你们什么时候上船的？”他问。
青柳：“我们大老远就看到湖面一片混乱，大人担心出事，就独自划着小船来到湖心。”
广陵位于水乡，那里的人大多熟识水性，且是摇船好手，卫无渊在广陵长大，这似乎也无可厚非。
水下。
苏辛夷拼命地跟脚上缠的那根水草搏斗，可是这具身体的肺活量，已经宣告了她的结局。
她不甘心，好不容易重活一回，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再死一次？
她艰难地抬头，渴望有人发现自己不见了，下来救自己。
可水中她的视线已经完全模糊了，抬头望去，一片浑浊的黑暗。
上一次她是怎么死的？
好像是被高空坠物砸到的吧？
记得那时她也是这样抬头，然后就看到一大块黑呼呼的东西，朝着她的头顶砸了下来，连给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世界便黑暗了。
这次老天爷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仁慈，还让她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点光？
可四周已经全是黑暗了，那一点光能干什么？
能把她拉回光明的世界吗？
四肢渐渐没了力气，她感觉自己飘了起来。
余下的最后清醒的那一瞬，她有点想笑。
这样的重生算什么呢？
啥都不是！
死亡再次来临，不像上次那么突然，她真正感受到了那种被踹入黑间的恐惧。
原来——
死亡这么可怕——
哗——
面前的水突然像是利刃猛然劈开，原本已经渐渐消失的光点如同被什么确开了一个大洞，蓦然扩开。
苏辛夷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个影子朝着自己游戈而来，她混沌的大脑感觉自己看到了一条龙。
这是龙宫里的龙三太子来接她了吗？
行吧，当个龙三太子妃好像也挺不错的。
可是，就在她这混沌的想法一闪而过时，眼前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无比的画面。
那个曾经在她梦中出来的大车厘子居然又出现了。
而且这次它不再高冷，竟然自己凑到了她嘴前——
大车厘子进嘴的瞬间，似乎还带着甘美的氧气，求生的本能，让她不顾一切地张开嘴，去吸取那生命的源泉。
她疯狂的吸允，贪婪榨取，恨不得把这颗大车厘子一口气吃干净。
上次没吃着，现在她都快死了，就让她吃个痛快吧——
*
卫无渊把人托上面水，周子规赶紧上前把人接上来，然后让仆人把人送到了舱内，画船飞快地朝着岸边驶去。
这边齐岳严已把卫无渊拉上船，他全身湿透，所幸在夏天，并不觉得冷。
青柳为他递上一大块棉布，他缓缓地擦拭着头发。
突然，青柳惊叫了一声：“大人，你怎么受伤了？”
所有人朝卫无渊看去。
卫无渊冷冷地扫了一眼青柳，被瞪了青柳一脸茫然，他说错什么了吗？
大人下去时还好好的，可是上来时，嘴唇却破了，该不会是湖下面有什么伤人的水草或鱼之类的吧？
齐岳严的想法和青柳倒是差不多，他说：“卫大人，等下看看大夫吧，也不知道这湖下面的东西有没有毒。”
只有周子规的神情微妙，这伤——
看着总是有点眼熟。
卫无渊对大家的关切，置若未闻，只是朝着舱内看了一眼，问：“她怎么在这里？”
周子规嘿嘿笑了一声，看齐岳严。
后者心中也愧疚，若不是他想打听卫浅溪的消息，便不会特意让周小姐把苏辛夷邀出来。
如果她不出来，就不会遇到今天这事。
如果人真的没救下来，他这辈子的良心都难安了。
“是在下……是在下请苏小姐出来的。”
事情因他而起，当然是由他担责。
画船靠岸了，守在岸边的周家仆人赶紧上来接主子，周洛华和苏辛夷很快被移到了马车上，朝着周家在城外的别庄而去。
画船之上，周子规突然发现卫无渊哪里变得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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