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第四百五十五章
只是眼睛一花的功夫，三枚银针已经精准又快捷无伦地扎入司老太太体内。
司老太太眼睛轻轻眨了眨。
很快就合上眼帘，重新陷入了酣甜的梦乡。
最让司鹤轩匪夷所思的是，这一次睡着的司老太太眉头竟然是舒展的。
与她平日里哪怕睡梦中也依旧眉头紧锁，神情惊惧焦灼的状态截然不同。
就好像是被人硬生生从噩梦里拉扯出来，放入了温暖甜蜜的美梦中了一般。
童心也是在此时终于收回了手，缓缓吐出一口气。
司鹤轩再也忍不住，几步冲到童心面前。
明明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此时却像个渴望糖果又怕得到失望结果的孩子一样。
目光灼灼的看着童心，神情忐忑又紧张：“弈秋她怎么样？童心你……你是不是有办法救救弈秋？”
童心眉头微皱，手指轻轻捻着手中的银针，半晌没有说话。
司鹤轩以为她是因为之前林雨汐的事情心中有气，所以不愿意出手救人。
他双目猩红，突然一咬牙屈膝跪下去，并且抬手陡然给了自己两个巴掌。
“童心，我知道之前是爷爷对不起你，竟然被林雨汐那样狠毒的女人骗了那么久，让她能借着我们司家的势为非作歹。无论你要怎么惩罚我老头子，我都认，只要你肯救救弈秋！”
童心被老爷子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伸手要把人扶起来。
但这一次，司鹤轩的动作却很坚决。
甚至是有些疯癫的。
他一把拂开了司霆礼伸过来的手，低吼道：“霆礼你别管爷爷，这件事是爷爷做错了！”
司鹤轩闭了闭眼，仿佛在极力稳定情绪。
才能让自己沙哑的声音不哽咽到仿佛哭泣：“爷爷知道，其实你当初也不想帮林雨汐和林家做那么多的，是爷爷担心以后你奶奶没有备用血库，所以强迫你帮扶林家。”
“没想到，我人老了，连脑子也被猪油糊了，竟然被一个鱼目混珠的假货骗了这么久，还相信了她对童心的诋毁。差一点，差一点就让你奶奶错过了真正得救的机会。我差一点就害死了你的奶奶！”
滚烫的泪水从司鹤轩眼中滑落，他仿佛恨透了自己的无能和愚蠢，抬手又要给自己几、巴掌。
童心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身体也跟着蹲下去，扣住了司鹤轩的手腕。
“老太爷，你冷静点听我说！”
“不，你听我说！”司鹤轩沟壑纵横的憔悴脸上，露出近乎崩溃的惨笑，“童心，我知道你是好孩子，爷爷那么对你，你却还肯出手救弈秋，甚至还愿意给弈秋输血。但你的好心，不是我原谅自己的理由。”
“这些年，弈秋的病情越来越差，老头子我也快撑不下去了。”
“有时候我忍不住会想，与其让弈秋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倒还不如让我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然后我再去地下陪她。”
听到司鹤轩这话的司霆礼终于冷静不下去了，忍不住惊呼一声：“爷爷，你怎么会那么想？”
司鹤轩闻言却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除了这样做，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你看看你奶奶，五年前她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我有时候真不知道让她这样活着是对是错！”
“呵……呵呵，弈秋，你也一定觉得很折磨吧？不如我陪你一起解脱吧！就这么解脱……我们都不用再受折磨了。弈秋你说好不好，哈哈哈……你说这样好不好？”
司霆礼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爷爷，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司霆礼也是到此时此刻才发现，自己的爷爷在这五年的煎熬和痛苦中，变化有多大。
枯瘦的身体，凹陷的眼眶，灰白的脸色都还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气质上的变化。
从前的爷爷喜欢古董，性格是全家中最温和儒雅的。
身上有种古代世家书香门第才能培养出来的贵气，轻易不会动怒。
可是此刻的司鹤轩，却是形如疯癫。
整个人像是被恶鬼附身了一样，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面目。
这些年，他不是没注意到爷爷的变化。
可平日里奶奶没发病的时候，爷爷又总是正常的。
再加上为了能让奶奶在温德尔教授那治疗，爷爷一年里倒有一半时间都在国外。
爷孙俩一直都只是电话联系比较多。
以至于直到此时此刻，司霆礼才发现爷爷的状态有多不对劲。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情绪失控，而像是……像是……
司鹤轩笑着笑着，突然站起身，想要去抱住床上昏迷的顾弈秋。
就好像是要立刻抱着妻子同归于尽，彻底解脱一样。
司霆礼脸色大变，连忙要出手阻止。
但童心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指间早已准备好的银针一一扎入司鹤轩几大穴道。
司鹤轩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竟像是之前的司老太太一样，逐渐安静下来。
唯一的区别是，司老太太安静后就陷入了沉睡。
司鹤轩却是双目逐渐变得清明，不再如刚刚一样疯癫。
他抹了一把脸，羞惭地对童心露出一个苦笑：“丫头，让你看笑话了。这些年精神上的折磨，让我越来越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呵……总有一天，老头子我会跟弈秋一样变成一个疯子的。”
“确实！”童心缓缓点头道：“您要是继续这么无知无觉地被人迫害下去，总有一天，会跟老太太落到完全一样的下场。”
童心的这句话不轻不重，连语气都没有一丝波澜。
却不啻于一声巨雷，砸在了司鹤轩和司霆礼的脑袋上。
司霆礼瞳孔骤然一缩，抓住童心的手，厉声道：“你说什么？”
童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司霆礼立刻松开手，看着童心白、皙如玉地皓腕上被他抓出来的通红五指印。
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抱歉！”
童心却没有搭理他，而是看着司鹤轩：“我想给你详细把一下脉，你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心跳和呼吸平稳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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