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


  盛渺回到租的房子。

  锅里炒了一半的菜,还在,但她无心再弄。

  她坐在幽暗的屋子里,没有开暖气,就那样抱着膝盖……怔怔地发呆。

  她想起年少时候,曾经幻想过跟陆怀序结婚。

  生两个孩子,再养一只小狗。

  【当它妈妈好不好?】

  陆怀序温柔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扎进她的心脏,叫她疼痛难忍,六年,她爱过他六年,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了……

  ……

  她在外头坐了一夜,天亮时喉咙发紧,应该是感冒了。

  手机响起,是沈清打过来的,让她回去过节。

  盛渺怔了怔:“过节?”

  沈清失笑:“忘啦?今天是元旦,你爸爸一早就盼着你回来呢……”

  沈清说着声音压低了些:“他嘴上不说,心里担心你呢!”

  手机两端沉默片刻,

  盛渺略坐起来:“我中午回去吃饭。”

  挂上电话,她去洗手间洗漱,洗脸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狠狠地搓了把脸,把陆怀序抛到脑后……

  临近中午时,她到了盛家现在的住处。

  沈清做了一桌子的菜。为了缓和气氛,她不时替盛家父女夹菜:“多吃点儿!这个菜营养。”

  盛大勋却放下筷子:“你阿姨说你搬出去住了?”

  盛渺低头嗯了一声。

  盛大勋顿了一下,轻声说:“不管你怎么决定,家里没有人怪你,你哥哥更不会怪你。”

  盛渺又嗯一声,眼睛却悄悄湿润了。

  沈清连忙把话题岔开了。

  她对盛大勋说:“再过个把月,咱们渺渺就要跟着魏老师首秀了,这段时间咱专心练琴,私人感情先放一放。”

  盛大勋没再说什么。

  秦园的事儿,没人提起,因为那是每个人心里的伤。

  ……

  傍晚的时候。

  沈清在厨房弄晚上的饭菜,忽然,她叫盛渺过去。

  盛渺没想多:“怎么了沈姨?”

  沈清指着楼下:“他过来了,你下去跟他谈谈吧!这么杵在那儿,万一被你爸爸看见又得生气!上次的事情他一直在心里压着呢!”

  盛渺一怔,朝楼下看去。

  是陆怀序的车子,就停在楼对面,名贵的黑色宾利车很招摇。

  这时,宾利车门打开了。

  陆怀序从车上下来,外面温度有些低,他穿一件深灰色的薄呢大衣,衬得衬衣更是挺括雪白、那张五官轮廓分明的脸更为立体好看。

  他单手抱着小狗,反手关上车门。

  随后,不经意抬眼,跟盛渺四目相对。

  盛渺套上外套,跟沈清说了一声就下楼了。一下楼她就情不自禁把小脸埋到大衣领子里,暖驼色的大衣很衬皮肤,看着白皙娇贵。

  “你来干什么?”

  她没跟他靠很近,保有几分警醒。

  陆怀序还没有说话,他怀里的小雪莉汪汪两声,他修长手指轻轻安抚:“想妈妈抱了?”

  说完,看着盛渺。

  暮色里,盛渺的小脸微微发烫:“我才不是它妈妈。”

  陆怀序目光深深:“但是我想当爸爸了!”

  盛渺垂下眸子,再抬眼时她看着他,认认真真地说:“陆怀序咱们正常点儿行吗?你想玩爱情游戏,尽可以施展你的男性魅力去找别人,我消受不起!没事我上去了……你把车开走,我爸爸受不了刺激!”

  “等一下!”陆怀序叫住她。

  他转身从车里拿了份文件,递给盛渺:“你哥哥的庭审日期下来了,明年初开庭。”

  盛渺接过来看了好几遍。

  她喃喃地说:“还有这么久。”

  陆怀序望进她的眼里,声音很轻:“庭审结束,你是不是就打算正式跟我提离婚了?”

  盛渺没有回答,但多多少少就是那个意思。

  陆怀序目光略深。

  晚风烈烈,吹拂过他的发梢。

  加之雪白衬衣,深灰薄呢大衣,曾经是盛渺最爱的样子。

  他深深地看她:“前阵子我们生活在一起,不是很好吗?再过两年我们生一两个孩子,盛渺,我们会比这世上大部分的夫妻,过得都要好!”

  盛渺握紧那份文件。

  半晌,她微微仰头,语带哽咽:“确实很吸引人!但是陆怀序,那样的话我得把自己打碎重组,我得含着眼泪把我受过的那些伤痛隐藏起来,不让人发现,我要戴着面具才能继续当那个陆太太、当你的枕边人,我得装聋作哑,才能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我们的孩子,我想即使生了,你也不会让我插手。”

  “你会把他们教导成,你想要的样子。”

  “就像是你对我的掌控!我的衣服、妆容、发型……哪一样没有你的偏好?我不想以后我的孩子也变成那样,没有自我只为了你活着。”

  ……

  陆怀序目光深邃。

  他的嗓音很温柔,他说:“盛渺,那就从雪莉开始好不好?我把它交给你养,你怎么养我都不过问,我只当爸爸,所有事情都听妈妈的。”

  男人温柔起来,软磨硬泡。

  特别是陆怀序这样的男人,有几个能扛得住?

  何况,这是盛渺年少时的梦想!

  但她也只能选择忘记,忘记过去的期盼,忘记对陆怀序的喜欢,站起来一步步走出他的世界,走向原本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她喃喃地说抱歉,说她不想,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离开时,眼角有泪。

  陆怀序站在风里,他看见盛渺的眼泪。

  虽是算计他却也稍稍动心,他喜欢这样跟盛渺说话的样子,喜欢看着她轻轻地说着自己的心事,哪怕是不中听的,哪怕是在说要离开他的话……

  怀里的小雪莉,汪汪叫了两声。

  陆怀序正要开门上车,楼道里传来一阵惊叫声,是沈清的声音。

  “救护车!救护车!帮忙抬下人。”

  陆怀序立即把狗放进车里,关上车门留了条窗缝,他看了沈清一眼就立即朝着盛家跑过去,电梯坏了他直接上的楼梯。

  门大敞着,盛父心脏病发。

  人躺在客厅的地板上,不省人事。

  盛渺正在给他做心肺复苏,她的眼里泛泪,细白手掌交叉用力地按着,一边叫着爸爸。

  “我来!”

  陆怀序脱下外套,轻轻拍了下盛渺的手掌,示意她松手。

  他是医学院毕业的,后来出国修的金融,他手法比盛渺不知道专业多少……不一会儿盛父就有了呼吸。

  “爸爸!”

  盛渺喜极而泣,她吓坏了。

  盛大勋睁着眼看着女儿,还有她身边的陆怀序。

  陆怀序亦是松了口气,他半跪到旁边,从大衣口袋里拿了手机拨了个电话:“让医院立即准备检查室,有个病人马上送过来。”

  那边一凛:“是,陆总!”

  陆怀序把手机交给盛渺,就轻轻扶起盛大勋,背他下楼。

  电梯坏了。

  十来层的楼梯,140斤的成年男子,背下去后陆怀序白色衬衣背后全都湿了,但他连擦把汗的时间都没有,他吩咐六神无主的沈清:“在后面扶着爸别让他摔下来!”

  他又让盛渺上车,叫她把狗抱好了。

  黑色宾利在夜色里,一踩油门,朝着陆氏总部医院疾驰而去。

  ……

  因为及时抢救又有最好的医疗团队,盛大勋无大碍,住几天医院应该就没事了。

  深夜,盛渺守在床边。

  沈清看她眼下都乌青了,就有些心疼:“你回家歇一歇,这里有我守着你爸爸呢,再不然还有护士!”

  盛渺哪里肯,她轻轻摇头:“我想守着爸爸。”

  正巧,陆怀序推门进来。

  他手里提着几个便当盒,是医院对高管特供的,菜色和营养都不错。他放下餐盒轻声劝:“沈姨您也吃点儿,我带盛渺到隔壁休息。”

  今天的事情,沈清是很感激他的。

  她连忙站起来:“陆怀序,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陆怀序听出了客气,他也很矜持地说:“我跟渺渺是夫妻!沈姨,千万别客气。”

  说完,他揽住盛渺的肩,略带强势地把她带走。

  盛渺没有反抗。

  进了对面的VIP病房,她站在小客厅的中间轻声说:“陆怀序,我没有什么可以感谢你的!我也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地对人好。”

  陆怀序正想解衬衣扣子冲个澡。

  闻言,他俊眉微挑。

  他在医院的白炽灯下看她,半晌,他踱到沙发上坐下不怒反笑:“挺了解我的!那你说说,我图你什么?”

  盛渺低头,轻轻解开真丝衬衣的扣子。

  软软的面料离开,那一块晶莹剔透的肌肤竟然微微地颤着,说不出的诱人,让男人冲动。

  盛渺声音沙沙的:“我不知道你图什么,但我只有身体。陆怀序我不知道你现在接近我又想要什么,但是我想比起感情,我宁愿付出这个……我让你睡,睡完了明天我们两不相欠。”

  她说得直白,但她总归是良家妇女。话说得容易,但是真让她做起来,却是羞耻不堪。

  陆怀序端了一旁的马克杯,喝了口温水。

  喝完,他盯着她的背影,语气略微严厉:“不是要献身吗陆太太?怎么不转过身来?我不看着你怎么冲动得起来?”

  盛渺手指微蜷,她慢慢地转过身来。

  陆怀序微微倾身、手肘撑着膝,双手合十顶成金字塔的形状。

  那样子有种禁欲的性感。

  他盯着盛渺酡红的脸,声音很轻:“鞋子脱掉,过来坐到我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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