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还好只是个梦而已,还好也只头疼了那一晚。
只是不知是不是我错觉,我每日都要喝的那碗药,最近药味又重了不少。
过了小半月,我那场风寒彻底好起来时,萧玄钦送了我一只玉镯。
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莹润细腻,我爱不释手的同时,又总觉得这样的镯子有些熟悉。
我问了萧玄钦,他说我从前有一只,日日都戴着,宝贝得不得了,还常常在四下无人时同那玉镯说话。后来那镯子不慎被碰碎了,我还为此哭了一场——他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一只成色极佳,又同我先前那只样子差不多的。
他这话我本是不信的。
遇见他的时候我都及笄了,怎么想也该过了那个同物件说话的年龄。又怎么会跟一只玉镯说话?
何况我向来对这些身外之物无可无不可,我非爱宝之人,上好的玉镯碎了固然可惜,倒也不值得为此哭一场。
但那只镯子安静戴在我手腕上时,毫无来由的,我的心口突然绞痛了一下。
但也只一下——恰好萧玄钦批完最后一本奏折,眉眼带笑抬头看我:“上林苑那边准备得差不多了,你想什么时候去?”
我的目光便从镯子上挪走了,凑到他跟前:“什么时候都行?”
他“嗯”了一声,见我主动送上门,毫不客气捏了一把我的脸。
“那现在就走。”
他笑起来,抬手扣住我腰身,带进他怀里:“到底哪儿拘着你了?就一会儿也待不住。”
“明日一早就走,今日有些晚了,路上冷。”
也罢,不差这几个时辰。有大臣觐见,我便顺势说要回去打点些东西,萧玄钦给我披了件大氅,又塞了一只手炉,才放我走。
说是打点东西,其实只一样——我给他绣了一只香囊。不是连理枝,也不是鸳鸯戏水,是两只鹤,并行于云端。
香囊是我偷偷绣的,萧玄钦还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先前会不会做绣活,就算会,反正也随着先前的记忆忘干净了。这香囊,是我从头学着绣的,一针一线,从未假他人之手。
这两年每每生病了只能待在榻上,我便绣一些,绣得不好便拆了重新绣,断断续续两年,最后倒也绣成了。
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送出手。太郑重其事,显得刻意,太稀松平常,又显不出我的用心。去上林苑的话便刚好。
但在别出心裁这点上,我还是没比得过萧玄钦。
他在上林苑,策划了一场大婚。
一场只有我和他的大婚。借天地为聘,请河汉作媒,喜烛高照,花灯满园。
领着我过去的宫人退下了,我眼前挡着红盖头,看不清路,便犹豫着停在原地。
盖头露出的那一小块视线里,他将手伸向我:“晚晚。”
有水滴坠在我手背。我以为是落了雨,可仔细一感受,却发觉是我哭了。
我好像,盼这一幕,已经盼了好久好久。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掩过异样,将手搭上去。
“天子大婚的排场虽然大,可繁文缛节太多,跟你想要的兴许不一样。”萧玄钦领着我的手,稳稳引着我往里走:“我便想着,先简单办一场你喜欢的。”
的确每一处都合我心意。从陈设摆件,到婚服,再到那对燃着的喜烛。
诚如他所言,我总觉得天子大婚那些礼节,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而我和他,只需敬告天地,便足矣。
我们依礼拜过天地,全了礼数,他挑起我的盖头那刹,我眼前一霎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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