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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下)


盛宁十二年的春天,繁花如锦,京师迎来了备受瞩目的一大喜事:镇国公世子娶亲。

皇后娘娘赐的第一台玉如意进了镇国公府的门,鞭炮齐鸣,祁渊难得地十分紧张,迎新娘下轿的时候,手还不知道往哪里放。

旁边的喜娘啧啧称奇,没想到凶名在外的世子爷居然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

喜娘笑意盈盈地提醒道:“世子爷,您得亲自掀开轿帘,扶新娘下轿。”

祁渊点点头,正了正帽檐。

大红喜袍加身,让他的容颜少了一分肃杀,多了一分昳丽,也成了一道惹眼的风景。

宋南枝蒙着盖头,十分紧张,感觉轿帘一掀开,就有一双沉稳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祁渊的手也微微出着汗,声音有些紧张。

“跟我来。”

宋南枝不自觉弯了唇。

繁琐的礼节之后,祁渊出去招待客人,宋南枝一个人在新房中等着。为了礼仪中间不出差错,宋南枝这一天就没吃过什么东西,这会儿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抓起床上的红枣就开始吃。

喜娘连忙制止:“夫人,这是吉物,是让您和世子早生贵子的,不能吃!”

宋南枝饿得发昏,哪里还顾得上?

“把吉物吃进去,不就是上上大吉了吗?”

“哎呦,这……”

门口传来小侍女的扣门声:“夫人,世子爷吩咐我们来给您送点吃的。”

“快进来!”

小侍女端进来一晚清火白粥,还有几样糕点,以及开胃小菜,最后端上了一晚细面。

“世子爷说,您肯定饿了一天了,先喝点粥垫垫肚子,再吃其他的。要是有别的想吃的,也尽管吩咐下去,小厨房一直候着。”

宋南枝食指大动,一口白粥下肚,终于赶走之前被饿得飘飘然的感觉,双脚落回了地面。

一旁的喜娘忍不住劝道:“夫人,您……您少吃些,世子爷等会儿回来,洞房花烛的,别闹了笑话。”

宋南枝猛地一呛。

“咳咳……咳咳!”

喜娘连忙给宋南枝顺气儿,心里想着,之前听说这位世子夫人是个能敲登闻鼓上金殿的厉害角色,到现在却被她一句无心的话被吓到了……还有世子爷,看来不管是多厉害的人,在成亲的时候都还是小姑娘小伙子。

宋南枝吃完东西,胃里暖融融的,倒在床上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喜娘想上去提醒,却被小侍女拉住了袖子,悄悄地退出来。

“世子爷说过,若是夫人休息了,我们就不要打扰了。”

喜娘诧异:“世子爷可真贴心!”

前院的客人很多,甚至是连太子陈鸿都亲自来了,祁家父子自然是打起精神来应对,祁典裕见到儿子神色见总有一丝心不在焉,便趁着换桌的空隙将他拉到一边。

“你去新房吧,这里有我应付着。”

祁渊心情一松:“多谢父亲。”

“你我父子,不必客气。”

祁渊放下酒杯,穿过回廊,径直走向新房,刚开始的脚步是急切的,心情也是火热的,可是越靠近,脚步反而变慢了起来,有种近乡情怯之感。

院子里的人看到祁渊,齐齐矮了一个头。

祁渊挥挥手,让院子里伺候的人全部退下了。

宋南枝很累,她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有个人压了上来,把她压进绵软的被褥里。

宋南枝一惊,睁开眼睛却是一片黑暗,还好有个熟悉的声音在顶上响起。

“是我……”

带着情欲的呢喃挑起热火,她来不及反应,就感觉有双大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

第二天,宋南枝很累,好累好累。

爬一天的山也只有这么累。

正在梳妆的宋南枝心情很不好,而祁渊嘴角含笑,看得伺候的人都大吃一惊。

这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祁渊兴致高昂,把伺候的人都赶走了,拿起眉笔:“娘子,为夫为你梳妆。”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宋南枝下意识地一躲,看得祁渊哈哈大笑,干脆扔了眉笔,拦腰抱起宋南枝,压在床上。

宋南枝气极,反抗着祁渊:“还要去祭祖呢!”

“时辰还早,不急。”

……

第三天,宋南枝早早地起了床,早早地梳了妆,站在房门外面,微笑恭候祁渊。

“世子,今日是我回门的日子。”

祁渊看见宋南枝满脸的警告,心情舒畅,觉得未来的日子轻松好过不少。

他大大方方地放过了宋南枝。

“行,今日就早些陪你回娘家,免得南寻担心!”

宋家冤屈昭雪之后,永昌帝为了补偿宋家,不仅重新厚葬了母亲康静容、给宋家兄妹恢复了身份,还给了宋南寻一个清贵的虚职。

宋南寻推辞不受,永昌帝便赏了宋家一个院子,就在原来宋家的街区。宋南枝就从这里出嫁,回门也是回这里。

两人进门的时候,看见许多福也在,吃了一惊。

许多福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来帮帮忙。”

宋南枝打量了一眼院子,这里本来是闹中取静的地方,前面有个书肆,后面是都是居民,门前还有一颗大槐树,槐树的树荫十分阴凉,宾客散去后,许多福再一布置,清雅又整洁,十分居家。

宋南枝很高兴,挽着许多福一起进了门,把祁渊丢在后头。

“我兄长正式拜访过你父母了没有?”

许多福羞赧地摇摇头,虽然尽量表现得高兴了,可熟悉她的宋南枝还是能看出来,许多福眉间夹杂了一丝落寞。

宋南枝还想问,许多福已经错开了话题:“来尝尝今日我带过来的鱼鳖,我母亲托人从湖广带的,味道正宗。”

宋家已经没有其他亲戚,所以这顿回门宴,也就他们四个。宋南寻看见妹妹虽然眼下有疲态,但神采飞扬,面色红润,而祁渊身上也少了之前的肃杀意味,多出几分安定祥和的烟火气息来,知道两人过得不错,心也放下了。席间宾主尽欢,到了傍晚,宋南寻才依依不舍地和妹妹妹夫道别。

镇国公府的马车消失在街角,许多福敛下了笑容。

她收拾东西和宋南寻告别。

“我走了。”

宋南寻点头,想了想,伸手道:“天色太晚了,我送你。”

许多福心里一喜,之后却弥漫出苦涩的意味来。

“不必了,我的护卫正等在外面。”

宋南寻伸出的手就慢慢落下了。

许多福以为宋南寻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道:“我不是说没必要,而是……而是……”她着急解释,可解释到后面也觉得没什么可解释的。

“算了,不说这些。你走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下,我要去送你,  别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走了,南枝肯定会伤心的。”

宋南枝侧目,眼眸在街角的灯光下格外亮眼。

“走?去哪里?”

许多福低声道:“巫国啊。巫依娜的锦囊,我交给你打开了,她帮了这么大的忙,于情于理,你都要去巫国给她当驸马的。”

宋南寻想起这事儿,愣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出来。

许多福抬头,皱眉看他,又伤心又生气,跺了跺脚,转身欲走。

宋南寻连忙拉住了她。

“我就说你这些日子总闷闷不乐地,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

许多福打量着他:“现在事情都尘埃落定了,陈如意死后,皇上也废她为庶民,不得葬入皇陵,她和太后的党羽也一一清洗干净,你们的父亲也安葬了,如今南枝也嫁了,回门之后,你在京师就没有牵挂了,难道还不走吗?”

“谁说我没有牵挂了?”宋南寻道:“你不就是我的牵挂吗?”

许多福愕然看着宋南寻。

宋南寻回身,从屋子里拿出了当初的精囊。

“你当初拿得急,没有看到里面还藏了一个纸条。”

许多福接过来打开,见上面是巫依娜写的一句话。

“宋南寻,我知道就算我逼你来当巫国驸马,你心里也会记挂那个人的,所以我干脆大方点,不要你来了!我只是想试试那个人,如果她宁愿失去你也要救你,如果她把锦囊拿给了你,你就娶她吧!我会给你们送贺礼!”

许多福看着纸条,笑出了声,然而马上,眼泪就流了出来。

“好你个宋南寻!你居然!居然骗我!”

她又哭又笑,拍打着宋南寻,宋南寻把她一把抱住了。

宋南寻想到去年的秋天,自己最难熬的那一段时光。

他一直认为是自己害死了父亲,当初他拦下父亲的马车去说那一段话,只是想暗示父亲里应外合,站出来作证而已。

没想到父亲用了那样悲壮的方式。

纵然宋南枝也来安慰他,说父亲是想解脱,可是愧疚和自责一直没有能从他心里消除。

安葬了父亲之后,他的每天浑浑噩噩,待在院子里不出去,许多福知道后,就来陪他。

“宋南寻,今天有赛舟看,你陪我去!我定了最好的位置!”

“我买到了东街的六婆鱼脯!他们每天只卖五十份,我叫人排队好久才买到的呢,带给你尝尝。”

“许记的胭脂铺出了新的样式,你陪我去试试!”

许多福明亮的笑容,一点一点驱赶了他心底的阴霾。

原来在那些时候,许多福一直都以为他要去巫国了,纵然心里伤心,也陪着他,让他快乐起来啊……

宋南寻想着这些,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拍拍怀里啜泣的许多福:“好了,我错了,当时事情太忙了,没有把巫依娜全部的话告诉你,她说,不用我揭晓,她已经知道和你赌约的结果了,因为……”

……

半月之后,宋南枝收到了宋南寻的一封信,大意是:妹啊,哥要成亲了,第一次有点紧张,你作为一个已婚人士,回来帮帮哥呗?新娘你也熟,和你最要好的那位,虽然在她家里住了挺久,但要上门去抢女儿哥有点心慌啊,不如你带着妹夫回来给哥壮壮胆?

宋南枝大笑。

走进来的祁渊从后面搂住宋南枝的腰:“什么事啊?这么好笑。”

“婚事!”

祁渊皱眉,抱起宋南枝就扔在了床上。

“谁要找你商量婚事?不知道你已经嫁了吗?是不是崔家那小子?别以为他帮了个忙就可以对你予取予求了,哼!找机会我得好好收拾他!”

宋南枝还拿着信纸,笑个不停地拍祁渊的背,偏偏祁渊力气很大,她又反抗不了,只能断断续续地说了:“不是……哎呀!是我兄长和多福!崔家都已经要给崔永年定亲了……你还惦记着这事儿……轻点儿……你听我说……”

祁渊听完,满意地哼哼:“既然是求我去给你兄长壮胆,你这个做妹妹的,怎么也得贿赂贿赂我啊……”

说罢掀开被褥,将宋南枝放了进去,低头,含住了宋南枝的惊呼声。

春色满屋,岁月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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