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云醒清欢,恋恋时光 第十三章 有一个少年,他叫萧云醒
绿色的黑板,白色的字迹,代表了她在萧云醒的庇护下无忧无虑的岁月。
陈清欢走到萧云醒曾经的座位前,大大咧咧地坐到了他的课桌上,夏日的阳光肆无忌惮地从窗口照进来,窗帘随风摇曳,她轻轻晃着双腿,仰头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像是要融化在光圈里。
云醒哥哥,总有一天,我也要坐在你坐过的位置上,无论是座位,还是成绩。
她似乎感觉不到热,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听到开门声,她抬眸看过去。
走廊外的光透过大开的教室门洒进来,光影斑驳地打在他身上,他逆光而站,端正挺拔,一脸温和地看着她。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光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会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天边皎洁清冷的明月,即便在炎炎夏日,也会让人感觉到一丝清凉。
陈清欢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开口。
“你怎么来了?”她歪头想了下,好像不太对,又重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萧云醒走了几步来到她面前:“陈清玄跟了你一路你都没发现?”
陈清欢眯了眯眼睛:“这个臭小子竟然敢跟踪我!”
萧云醒把她从课桌上拉下来站好,眉眼温和地看着她:“还坐在这里,不热吗?”
说着拉了拉窗帘的白纱,遮住了直直晒在她脸上的阳光。
莹白透亮的脸颊透着好看的淡粉色光泽,大概晒得久了,额间沁着细汗,就这么仰头看着他:“云醒哥哥,我可不可以……”
萧云醒微微侧头,无声询问。
圆润的大眼睛水润润地带着满满的期许,她忽然踮起脚尖,快速地在他脸上亲了下,一触即离,然后歪着头狡黠地笑着继续:“亲你一下。”
唇颊相触的温情柔软带来一片香甜,让他心底一暖,原来那汗不是热得,是紧张得。
做完了才说,这么调皮又无赖果然是陈清欢的风格。
微风扬起的窗帘后,露出女孩儿羞涩红透了的侧脸,只是上一秒还在笑着,下一秒就毫无预兆地敛了笑,睁大了眼睛静静看着他。
能让人清楚地看到她眼里一点点地蓄满泪水,然后一颗颗滑落出来。
这个学校以后就没有萧云醒了,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别哭。”
萧云醒抬手认真细致地一一抹掉她脸上的泪痕,然后扶着她的肩膀缓缓探身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很轻的一下,像是羽毛轻轻扫过,柔软微凉的薄唇勾出一抹浅浅的笑:“以后,清欢再也不是没人亲的小朋友了。”
陈清欢忍不住抬手捂住被他亲过的地方,面带惊喜地怔怔看着他的眼睛,在心底尖叫。
不得不承认,萧云醒在撩妹上颇有大巧不工的天赋,他若是想要哄起谁来,那人定然是招架不住的。
自从高考结束之后,各种聚餐活动就充斥着萧云醒的生活,每隔几天就能接到向霈的通知电话。
“云哥,晚上班里组织唱歌,你家小朋友考完试了吧,带上她一起吧。”
吃过午饭,陈清欢不愿意回家,萧云醒正带着她在商场里瞎逛,眉眼微抬用口型无声地询问她的意见,陈清欢辨别了一下,然后猛点头。
说是唱歌,真正唱歌的没几个,不过包了最大的包厢在里面疯玩。
向霈人缘好,周围聚了一圈人,他偏偏挨着萧云醒坐,拉着他一起玩儿。
萧云醒一向清冷,和班里同学不太熟,顶多算个脸熟,而那些同学也轻易不敢往他身边凑,现在看到向霈叫萧云醒一起玩儿,他又没拒绝,他们都有些跃跃欲试。
有人从桌上抽出两副牌提议:“来打牌吧?”
闻加敲敲他的脑袋,看了看坐在一起的萧云醒和陈清欢:“打牌?没看到这儿坐着俩数学竞赛的霸主啊,找死呢吧。”
那人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儿,立刻扔了手里的牌,又推了几个骰盅过来:“那摇骰子?”
众人纷纷响应:“这个好。”
向霈看着众人边摇头边叹气,觉得这帮人还是太年轻了:“云哥你不许来,你这种全能人才一上来就大杀四方,没意思,让你家小朋友替你。”
难得想要参与一回的萧云醒被嫌弃了,收回手看了陈清欢一眼:“你要玩吗?”
陈清欢眨着大眼睛看着众人期许的眼神,有些为难:“我?我不行啊。”
有人立刻热情地招呼她:“不会啊?没关系,我教你啊。”
陈清欢摇头:“不是。”
众人好奇:“那是为什么?”
陈清欢一脸纯稚无辜地回答:“妈妈说不可以欺负人。”
众人纷纷大笑:“哈哈哈,小姑娘口气挺大啊。”
萧云醒仰头,你们会后悔的。
果然,接下来的时间他耳边的叹服声就没停止过。
“哇,这个有点厉害了!”
“还有这种操作?”
“你这个骰子是不是有问题啊,咱俩换一下。”
“算了算了,还是换回来吧。”
“你这什么手气,怎么想摇几点就是几点啊?”
“太欺负人了不玩儿了!”
“算了算了,还是打牌吧!”
可陈清欢不只牌技了得,连单手切牌、单手甩牌、双手开扇这些华丽丽的花式炫技手法都玩得炉火纯青,这些她从小当玩具玩儿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提,却把一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过了会儿,向霈无语,觉得自己也是太年轻了,盯着陈清欢:“我说这位小朋友,你是从小在赌场长大的吗?”
陈清欢一脸懵懂:“不是呀。”
萧云醒抵着唇笑,如果她外公还在的话……赌王的外孙女?厉害了!
顾九思大概从未告诉过她外公是做什么的,不过赌桌上那些东西倒是一点儿也没少地教给了她。
向霈好奇:“你是跟谁学的,云哥吗?”
陈清欢左右摇着头:“不是,我爸妈教我的。”
向霈满脸狐疑:“你爸妈不是比较擅长弹钢琴吗?”
陈清欢迟疑了下:“其实他们最擅长的是打麻将,我们家打麻将打得最差的是我弟弟。”
“有多差?”
“嗯……不太好说。”
向霈转头问萧云醒:“云哥你来说。”
萧云醒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有多差还的确不太好说……反正我是打不过的。”
陈家门里号称打麻将“最差”的那位选手竟然比萧云醒还厉害?!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
陈清欢明显感觉到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点着面前的几张牌:“还玩吗?”
向霈一把把桌上的牌全部扒拉到自己面前:“你有毒,不要碰它,它还小,它害怕!”
众人纷纷认怂:“云哥,还是你来吧。”
于是萧云醒替补上场。
又过了会儿,众人很是受挫,开始谴责他。
“云哥,时间不早了,你带你家小朋友回家睡觉好吗?这么晚了带小朋友来这种地方,有没有人性?”
你们这种碾压式的优势还让我们怎么玩儿?还附带花式秀恩爱的!玩儿个毛线球啊!啊,对,是只能玩毛线球了。
萧云醒无奈地退出游戏,站起身后和陈清欢说:“时间也不早了,我去下洗手间,回来我们就走。”
萧云醒从洗手间出来,在走廊上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骆清野。
他懒散地靠在墙上,手里夹着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眯着眼睛隔着袅袅升起的烟雾看着萧云醒:“这么巧,你们班也在?”
萧云醒嗯了一声后,停下脚步,难得和他闲聊了两句:“什么打算?”
骆清野一脸莫名:“什么什么打算?”
萧云醒看着他没说话。
骆清野忽然间懂了,立刻暴躁地跳脚:“啊!老子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无是处吗?老子考上飞行员了你不知道吗?!”
萧云醒依旧面无表情:“不知道。”
“喜报贴了那么多天你都不看的吗?”
“没看见。”
“啊!老子这么风光你竟然不知道?!招募飞行员来的你不知道吗?空军飞行员!老子棒不棒啊?”
萧云醒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端着一张表情寡淡的脸,一张嘴就气死人:“你?”
“我怎么了?老子身材这么棒!”说着骆清野提了提T恤下摆,露出结实有型的腹肌,炫耀般地问:“要不要验验货?”
这时,旁边的包厢门忽然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人,大概是骆清野班里的同学,看看一脸风轻云淡的萧云醒,又看了看半裸耍流氓的骆清野,眼底满是惊悚加震惊:“啊!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
砰一声就关上门缩了回去。
骆清野把衣服拉好,一脸懵呆地问萧云醒:“他怎么了?”
萧云醒睨他一眼,眼神变得清冷:“可能被你棒呆了。”
两人忽然不再说话,静静站了会儿。
过了许久,骆清野主动打破沉寂:“改天……有机会,一起出来喝酒啊。”
萧云醒认真地回答:“我不喝酒。”
骆清野拔下烟蒂猛地扔到地上踩灭,恶狠狠地问:“喝茶!喝茶行了吧!书生毛病就是多……”
萧云醒依旧风轻云淡:“喝茶可以。”
骆清野忽然笑了两声,转身背对他摆了摆手:“走了。”
这大概就是学霸和校霸之间无须多言的惺惺相惜吧。
萧子渊下班回到家,衣服都没换就进了书房找随忆。
“你今天有没有接到什么电话?”
随忆从一堆厚重的医学书中抬起头:“招生组?”
萧子渊点头:“嗯,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说你儿子不接电话。”
随忆抚额:“招生组太不了解你儿子了,他不接给我们打有什么用啊,我们哪里管得了他啊,我们在他面前完全没有话语权啊。”
萧子渊也跟着叹气:“哎,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各大高校争夺生源的时候,就差持枪抢人了。”
随忆忽然好奇:“当年你被抢过吗?”
萧子渊想了下:“嗯。”
随忆继续问:“然后?”
萧子渊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我也没接电话。”
终于找到源头,随忆喟叹:“怪不得,祖传的不接电话啊……”
晚些时候,夫妇俩随口问了问萧云醒为什么不接电话。
萧云醒想起下午手机确实响过几次:“下午我和清欢在看电影,晚上班里组织唱歌,手机没电了。”
随忆隐晦地提醒他:“是招生组的电话。”
萧云醒也只是哦了一声,丝毫没有当回事儿,也没有要回电话的意思。
随忆后来悄悄和萧子渊评价:“你儿子这是要上天!”
“要上天”的萧云醒果然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一直到了报志愿的前一天晚上,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时,新闻里播出一条新闻后,萧子渊忽然开口:“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随忆很默契地接了一句:“什么事?”
然后两人齐齐看向长子。
萧云醒心领神会:“明天报志愿。”
一说起这个两位家长都有些莫名兴奋。
随忆率先问:“学不学医?”
萧云醒一票否决:“不学。”
萧子渊顺势而上:“学不学机械。”
萧云醒摇头拒绝:“不学。”
两位家长对视一眼后,由一家之主开口总结。
萧子渊轻咳一声:“那好吧,我们没什么要说的了,你自己报吧,报好了通知我们一声。”
萧云醒的回答依旧简洁明了:“好。”
萧子渊和随忆夫妇俩有时候也在想,有个格外省心的儿子会显得他们这对做父母的不是很负责任。
当萧云醒推着箱子出了家门去大学报到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他是被什么专业录取了。
“格外省心”的萧云醒带着录取通知书去X大报到的时候,陈清欢也升入了高中。
开学第一天她和冉碧灵去看分班榜。
分班榜前站满了人,在密密麻麻的纸张上找着自己的名字。
陈清欢踮着脚看了几眼就放弃了,拉着冉碧灵往外走:“算了算了,等一会儿没人了再来找吧。”
冉碧灵眯着眼睛正盯着某处看:“我好像看到你的名字了,但是不太确定,我再看一眼啊……”
正说着就听到有人叫她。
冉碧灵一回头就看到了褚嘉许。
一个暑假都没怎么见,他好像晒黑了,也长高了,不过依旧还是那么腼腆。
他挠挠头:“我来得早帮你看过了,你和陈清欢还在一个班。”
冉碧灵立刻尖叫着转身抱住陈清欢:“听到没有!我们还是一个班!我们继续做同桌啊!”
陈清欢点点头,冲她使了个眼色。
冉碧灵这才反应过来,又转过身问褚嘉许:“那你在几班啊?”
褚嘉许立刻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我们是隔壁班。”
陈清欢了然地看着他,怪不得,笑得这么开心。
再看看冉碧灵,噢,好像也挺高兴的嘛。
两人去了教室,一进门就看到杨泽延站在讲台上。
两人对视一眼。
杨泽延一抬头看到她俩:“怎么不进来,我还是你们班主任你们不开心啊?”
冉碧灵立刻反应过来,笑着上前套近乎:“开心!开心得不得了!杨老师,那什么,一会儿排座位能让我和陈清欢还坐同桌吗?”
杨泽延没说话,看了下陈清欢。
陈清欢立刻跟着猛点头。
他这才松了口:“行吧!”
两人立刻道了谢,乖巧地找了空位坐好。
新学期新班级新同学,不免俗套的一番自我介绍下来之后,因为高一要军训一周,杨泽延又找人去领军训服,讲军训注意事项,全部弄完一上午也过去了。
吃过午饭,冉碧灵出去逛了一圈后飞奔着回来,趴在陈清欢旁边汇报她的八卦成果:“知道隔壁班班主任是谁吗?”
陈清欢摇头:“不知道。”
冉碧灵神色间都是八卦的光芒:“丁老师!”
陈清欢想了好大一会儿:“老杨追的那个老师?”
冉碧灵点头:“就是她!”
隔壁班,意味着两个班的老师是一样的,而作为班主任就会不可避免地有更多接触,对于这件事,丁书盈一开始是拒绝的,那么多班级,那么多班主任,他们俩竟然能做邻居,她就不信这里面杨泽延没动手脚。
可也不知道杨泽延捣了什么鬼,问了一圈竟然没人愿意和她调一下,眼看着就到了开学的日子,她也只能接受现实了。
因为是隔壁班,每天军训也安排在一起,班主任每天跟着,两个班的学生,隔三岔五地看两人相爱相杀,跟着凑热闹起哄。
他们的教官姓吴,是个不怎么严肃的人,别的班的教官整天绷着一张正气凛然的脸训练,这位吴教官却顶着一张嘻嘻哈哈的笑脸和他们插科打诨。
烈日下,他们正在站军姿,隔壁班踢着正步从他们面前走过。
陈清欢小幅度地动了动手臂,碰了碰旁边的冉碧灵。
冉碧灵余光看到她的示意,歪头看过去。
吴教官一下就逮到两人了:“喂,你们俩看什么呢?”
冉碧灵难得脸红,低下头。
陈清欢笑嘻嘻地冲教官一乐,指指隔壁班:“教官,那边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哥哥走过去了。”
冉碧灵扯扯她衣袖,陈清欢无视之。
吴教官竟然跟着看过去,眯着眼睛问:“哪个啊?瘦瘦高高的那个吗?”
说着就往隔壁班走过去了:“哎,老耿,跟你借个人啊!”
吴教官和隔壁班的耿教官勾肩搭背地说着什么,耿教官忽然就甩开他的胳膊,抬腿踹了他屁股一脚:“严肃点!”
吴教官大大咧咧地揉着屁股,还冲他一乐,不知道又说了句什么,气得耿教官作势又要给他一脚。
不一会儿吴教官就带着褚嘉许过来了,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还大大咧咧地问:“是这个吗?”
这下不只陈清欢了,半个班的女生都跟着兴奋地点头:“是!”
进入高中的褚嘉许不只个子长得飞快,那张脸也是愈加轮廓分明,穿着一身迷彩服,笑起来阳光又帅气,特别耐看,平时偷看他的女生越来越多。
褚嘉许一脸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一抬头看到几步之外的冉碧灵,扬眉冲她一笑。
吴教官也是个妙人,笑呵呵地拍着褚嘉许的肩膀,推着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啊,小伙子,是这样的,你教教他们军体拳,就站在这里教啊,我给你画个圈,你不能出这个圈,正好我也歇一会儿。”
众人哄一声大笑起来。
吴教官口中的“这里”正对着冉碧灵的位置,两人差不多就是面对面的距离。
冉碧灵羞得连头都不敢抬。
站在队尾的丁书盈都要哭了:“萧云醒和陈清欢也就算了,褚嘉许和冉碧灵又是怎么回事儿?”
杨泽延装傻看天:“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物竞天择吧!”
丁书盈气得把遮阳伞直接打到了他身上:“胡扯!我就没见过你这种爱做媒的班主任!能凑一对是一对!”
杨泽延顺势抢过遮阳伞给自己打上:“关我什么事儿啊,明明是人家吴教官的锅,再说了,你看你这话说得,怎么是凑的呢,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我的宗旨就是绝不包办婚姻!”
“那你能不能别从我的班里凑?!”
“这不是隔壁班吗,近水楼台先得月,远亲不如近邻。”
“近亲还不允许结婚呢!兔子都不吃窝边草!”
“我学生又不是兔子。”
最后丁书盈放话出来:“你少扯别的,褚嘉许的入学成绩是班里第三,如果退步了,我就炖了你这只老兔子!”
杨泽延不受威胁。
过了会儿,丁书盈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我说,你能不能别当着学生的面儿又吃又喝的?”
杨泽延左手抱着冰镇大西瓜,右手拿着冷饮,忙得不亦乐乎:“你不觉得看着他们在太阳底下晒着流汗,又渴又累的,吃这些特别过瘾吗?”
“变态!”
杨泽延打着把小花伞防晒,眯着眼睛摇头叹气:“这才几天啊,这帮小子怎么一个个都晒得跟煤球似的……”
说完举着小花伞走过去骂人:“你们这帮皮猴子,都说了要喷防晒喷防晒,你们一个个都不当回事儿!本来长得就不好看,再晒那么黑,一个个跟包拯转世一样,你亲爸亲妈还认识你们吗?能有女孩子喜欢你们吗?快去找关系好的女同学借一借,看看人家愿不愿意给你们喷!借不到的一会儿训练结束了围着操场跑三圈!”
骂完了学生,杨泽延又笑着回来献殷勤:“丁老师,要不要喷点防晒啊?我新买的。”
“变态……一个男人喷什么防晒……”
丁书盈看都懒得看他,往旁边走了几步,离他远一点。
杨泽延又对自己的脸喷了几下:“你不是男人你不懂,我要白白的呢,毕竟我是要娶媳妇儿的人。”
她本以为喷防晒的杨泽延已经够变态的了,没想到当天下午杨泽延用行动向她展示了什么叫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丁书盈远远地就看到杨泽延坐在队伍的最后面,肩上还扛了把小花伞。她走过去推开小花伞,就看到杨泽延正拿着针线在缝一条军装裤子。
她实在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你在干吗?”
杨泽延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睛,眯着眼睛碎碎念:“缝裤子啊,这帮熊孩子踢正步把裤子扯了,这都第三条了,学校从哪儿进的货,质量也太差了!”
丁书盈挖苦他:“你还真是够‘贤妻良母’的。”
杨泽延还美滋滋地冲她一乐:“那当然,以后谁娶了我那可真是……我要是一女的啊,要娶个我这样的,真是想都不敢想啊,哪里有这种福气啊!我天天给我媳妇儿缝袜子!”
丁书盈被他绕得脑仁疼,不自觉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记得你以前也不这样啊……”
杨泽延这下倒是正经了起来,裤子也不缝了,花伞也不打了,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深深看她一眼:“我记得你以前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丁书盈最怕他提从前,一转身又溜了。
褚嘉许被借走一次之后,训练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耿教官也不含糊,在操场上声音震天响地喊:“褚嘉许!往哪儿看呢!那边有你媳妇儿啊?”
褚嘉许立刻目视前方站好,动了动嘴唇:“有……”
站在他附近的人听见了立刻爆笑起来:“哈哈哈……”
吴教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每天都去隔壁班找耿教官借褚嘉许,代价就是借一回挨一回踹,偏偏挨踹的那个还乐此不疲。
后来隔壁耿教官发狠不借了,任他再死皮赖脸都不松动。
这天下午耿教官要去开会,就让吴教官把两个班一起训练了,等他开会回来就看到吴教官坐在那里抹眼泪,周围围了一群学生,俱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晒得黑黢黢的汉子蹲在那儿红着眼圈哭,有种莫名的反差萌。
耿教官走过去:“你们气他了?”
有男生有些不服气地回答:“没有!是你们有个领导刚才来训他了,说我们正步走得不好军歌还跑调,其实吴教官教得挺好,是他挑刺儿……”
耿教官看了他一眼:“好了,都别围着了,过去站十分钟军姿,你们吴教官其实比你们也大不了几岁,你们别欺负他,好好训练好好学军歌。”
等学生都散了,耿教官踢他一脚:“马上站起来!那么多学生看着还有没有点军人形象?!”
吴教官哇一声又哭了:“他当着那么多人骂我!我不要面子的吗?!我又不是教得不好!他凭什么骂我?!就凭他级别比我高吗?!你级别还比他高呢,你去帮我骂回来!找你借个人你也不借,你们都欺负我……”
耿教官抹了把脸,实在是觉得丢人:“好啦好啦,借给你!你想要谁都借给你行了吧!别哭了!这点儿出息,快点站起来训练去!”
说完拉他起来又顺势踹了他屁股一脚,然后一转身撸着袖子气势汹汹地就往某个方向走,嘴里还念叨着:“×××个王八羔子,趁着老子不在仗着自己级别高敢训老子的人,看老子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于是,这件事过去后,褚嘉许每天待在这边的时间比待在自己班级的时间都长,站在冉碧灵面前替吴教官教军体拳、替吴教官教军歌,顺便正大光明地互相偷看,然后看着吴教官悠闲地去隔壁班骚扰耿教官。
杨泽延有点儿心虚,军训结束之后,特意找到褚嘉许语重心长地嘱咐:“小褚啊,等开了学你可得好好学习不能退步啊,你要是退步了,你们班主任就要棒打鸳鸯了,还会顺便炖了我,杨老师年纪大了可不好吃啊……”
卖完惨之后又恶狠狠地瞪着他:“还有啊,敢分手就放狗咬你!让我看到我们班小姑娘哭也咬你!”
短短一席话把褚嘉许说得又是脸红又是窘迫,好在军训晒了几天脸都黑了不太看得出来。
相比于陈清欢妙趣横生的高中生活,萧云醒的大学生活要平静很多。
他的对床是个和向霈很像的自来熟,叫韩京墨。
大学第一天报到,他拎着箱子进寝室的时候,其他两个室友都只是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只有韩京墨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叫他:“萧云醒!”
不是疑问的口气,而是很确定。但是在萧云醒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
他走上来,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不认识我啊?我可认识你。我叫韩京墨,那年竞赛集训队我见过你,你是物理,我是化学。”
萧云醒实在没印象,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韩京墨也不在意,有事儿没事儿就凑到他跟前和他聊天,有时候他不怎么搭理人,韩京墨也能自说自话自娱自乐半天。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向霈。
闻加和姚思天一个去了邻省,一个去了南方,向霈被隔壁学校录取了,两个学校离得很近,军训之后经常来找他玩儿,果然和韩京墨一见如故。
两个大八卦凑在一起,一个戏精上身,一个骚断腿,难得地合拍,两人相见恨晚,聒噪得不行。
萧云醒上了大学之后像是隐了身,每天除了上课之外,除非必要,从不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
在这个学校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他的主意,他愣是不接招,低调得可怕。
某个周末,向霈来寝室找他玩儿,和韩京墨呱啦了一阵之后,两人都觉得无聊了。
韩京墨找出篮球叫萧云醒:“去打篮球?”
萧云醒宁愿坐着发呆:“不会。”
都准备好要出门的向霈一口老血喷出来,当年那个压哨进球读秒绝杀力挽狂澜战绩辉煌的萧云醒被陈清欢那个小妖精吃啦?!
韩京墨手里转着篮球觉得没意思,他本来还想和萧云醒在球场上一较高下呢,这下忽然有种壮志难酬的遗憾。
他们都是一路碾压别人来到X大的,学霸和学霸狭路相逢,不是你压我一头,就是我吊打你,可萧云醒却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不接招,便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带了点儿亦敌亦友的微妙意味。
他可以时不时调侃揶揄萧云醒,但是别人不行,他时不时还会在别人面前维护一下萧云醒。
韩京墨不死心:“那别的呢?学校游泳馆挺不错的,咱俩去游泳?”
说着还冲萧云醒挤眉弄眼:“美女也挺多的,盘儿靓条儿顺。”
萧云醒摇头:“也不会。”
别说萧云醒,就是向霈,现在听到游泳两个字都腿软,自从陈清欢那个小魔女转到附中之后,他不知道替她背了多少黑锅,都是被萧云醒的一张张游泳卡镇压安抚下去的。
韩京墨有些急了:“那你说,你倒是会什么?你总不会除了学习什么也不会吧?无不无聊?”
萧云醒一本正经地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无聊。”
韩京墨来了劲儿,他就不信不能打动萧云醒。
“要不去参加个什么社团学生会之类的?”
“没兴趣。”
“对了,最近校园歌手大赛在报名,咱俩去试试?”
“我唱歌跑调。”
向霈全程观看萧云醒同学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甚是沉默。
韩京墨气得转头问向霈:“他上高中的时候也这样?清心寡欲得跟修行似的?”
向霈睁着眼睛胡扯的本事愈发炉火纯青:“其实我们也不是很熟,就是文理分科之后坐了两年同桌,说白了就是‘邻居’,平时也没什么交集,我不清楚不了解不好说。”
韩京墨不相信:“你们平时不交流?”
向霈沉重地叹了口气:“说起这个,我就要回忆一下惨痛的往事了。想当年我也是那种可以理直气壮告诉老师‘你把我调到哪里都没有用,因为我和每一个同学都聊得来’的话痨选手,直到我和云哥坐了同桌才算是踢到了铁板。他定力特别强,刚开始坐同桌的那个月,我说了这辈子最多的话,可他愣是没搭理我一句,至此,挑战失败。”
韩京墨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也放弃了挑战,转身回到桌前嗑瓜子,瞄着萧云醒跟向霈胡侃:“说实话,我真的不懂,不说别的,就只看这张脸,我要是长成他这样,起码一周出门七天,各大活动出尽风头,别说一个了,怎么着也得谈个百八十场恋爱,弄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每天翻牌子,这样才不辜负这身皮囊吧?好吧,就算没那么逍遥,也不用每天过得跟苦行僧一样吧?”
向霈唾弃地看着他:“所以说你渣啊!还有啊,你给我闭嘴,打野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韩京墨也不怎么打游戏,微微一愣:“是吗,你明白就行。”
向霈懒得跟他扯:“你就积点德吧!”
韩京墨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继续分析:“就他这样,据我分析,肯定是受过特别重的情伤,从此就曾经沧海难为水了。”
向霈动了动嘴角,后来生生忍住,往萧云醒的方向看过去:“哎,云哥,我能说吗?”
韩京墨立刻兴奋起来,把他的脸掰回来:“能说能说,不要看他,看我看我!萧云醒是不是真的受过情伤?快讲讲!或者说……他是弯的?!压根儿不喜欢女人?!”
向霈把自己的脸从魔爪中解救出来:“别乱说,云哥有小姑娘了。”
韩京墨一愣:“什么小姑娘?”
向霈看到他猥琐的表情才反应过来,继而鄙视地给了他一巴掌:“想什么呢,就是小女朋友。”
“吓我一跳,我以为有女儿了呢。”韩京墨眼神暧昧地瞥了萧云醒一眼,“女朋友还分什么大小,跟大老婆小老婆一样吗?”
向霈推他一把:“别胡说八道……云哥说她还小,早恋不好,不能叫女朋友,所以都叫小姑娘。”
韩京墨对萧云醒的“小姑娘”表现出空前的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嗯……不太好说。”提起这个,向霈的心情和表情就很复杂,半天才憋出一句,“挺鬼马精怪的一个小姑娘。”
一直背对着他们看书任由两人八卦的萧云醒忽然出声,纠正他:“她是个纯善可爱的小姑娘。”
向霈这个不知道被陈清欢坑过多少次的人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转头跟韩京墨吐槽:“你知道要说出这话来需要多厚的脸皮吗?起码我是说不出口的。”
萧云醒回头瞥他一眼又转了回去:“她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怎么就担不得纯善二字了?”
韩京墨乐了:“你这底线够低的啊。”
向霈小声嘀咕:“那你就承认你是个文盲,压根儿不知道纯善是什么意思。”
萧云醒这次头都没回,还顺手翻了页书,重复了一遍:“她就是个纯善可爱的小姑娘。”
韩京墨继续跟向霈求教:“你说他到底喜欢什么啊?”
向霈很认真地思索着:“如果非要说的话,云哥……偏爱美女,偏到姥姥家那种。”
韩京墨一喜:“那和我倒是志同道合。”
向霈赶紧澄清:“不不不,还是不一样,他只爱一种。”
“哪种?”
“一种叫陈清欢的美女。”
“陈清欢是谁?”
“云哥的小姑娘。”
接下来就是韩京墨的日常表演痛心疾首时间,向霈看得目瞪口呆:“你这是干什么?”
韩京墨继续痛心疾首:“你知道孤独求败的滋味吗,好不容易大学了碰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我心痒啊,怎么能不一较高下?可是萧云醒压根儿不甩我啊!”
向霈白他一眼:“旗鼓相当?谁给你的错觉?”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
向霈笑得格外意味深长:“不过有个地方,你不用和云哥旗鼓相当,可以轻而易举地碾压他。”
“哪里?”
“女朋友的数量。”
“我觉得你好像在侮辱我。”
“不是好像。”
……
后来韩京墨被隔壁寝室的人叫走了,向霈看韩京墨走开了才凑过去小声问:“云哥,你为什么这么低调啊?高中那会儿也不这样啊。”
萧云醒看他一眼。
他为什么这么低调?
因为陈清欢说:
云醒哥哥,你上了大学,我不在的时候,你不可以打球唱歌给别的小姐姐看!不许和她们说话,不许对她们笑!最好不要出现在她们面前!
嚣张又霸道,偏偏还一副理直气壮的委屈样子,让他每每想起来就忍不住想笑,小姑娘骄横起来真是尤为勾人,勾得他一点儿别的心思都没有了,只能乖乖听她的话。
萧云醒很快回神:“因为我懒。”
这句话让向来以为自己胡说八道的本事已经鬼斧神工炉火纯青的向霈觉得其实自己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他就是缺少了萧云醒胡扯起来那种信手拈来的淡定与从容。
开学没多久,X大针对新生推出了个重点实验班,凡是每个省的状元或者保送生都可以报名,被戏称为神仙学院。
韩京墨打印报名表的时候顺便也替萧云醒打了张。
萧云醒接过来道谢之后就放在了桌角上,一直也没填。
直到报名截止的前一天,那张表上还是空白,韩京墨严重怀疑,如果不是那张纸太薄,萧云醒会直接拿它去垫桌角。
韩京墨拿笔点点那张纸:“还不填,明天报名就截止了,快点填,一会儿我帮你一起交了。”
萧云醒正打算去图书馆查查资料做选修课作业:“我不报了。”
韩京墨听了一惊:“为什么?”
萧云醒轻描淡写地回答:“没有什么为什么,就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韩京墨看了他许久,忽然明白了什么,笑着把自己的报名表撕了:“那我也不报了。”
萧云醒抬头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拎着书包出门了。
过了几天,试验班的名额公示出来,韩京墨的高中同学来找他玩儿,七拐八拐地胡扯了半天才问:“你到底为什么没报那个神仙实验班啊?”
他本以为韩京墨被刷下去了,还得意了半天,谁知人家压根儿就没报名。
终于问到正题了,韩京墨神色轻松面带不屑:“为什么要报?”
他和他的这位高中同学本来关系就没那么好,暗地里不知道打了多少机锋,他也懒得敷衍。
“就觉得挺可惜的,咱们都是集训队保送上来的。”
韩京墨指指坐在桌前正面无表情玩儿着多阶魔方的萧云醒,魔方在他的手指间飞快旋转,看得人眼花缭乱。
“你看看他,理科状元,他也没报。”
“状元怎么了?他高考考了多少分?”
韩京墨说了个分数,那人一愣:“这么高,加分了吧?裸分多少?”
“就是裸分。”
那人不服气:“理科状元哪能和集训队比。”
“怎么不能比,真让你去考你能考这么高的分数?”韩京墨还真就听不得他这个口气,“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不是集训队的呢?实力在这儿摆着呢。”
“他也是?哪个学科?”
“IPHO和IMO,满分金牌得主,你就说你怕不怕吧。”
“两个?吹牛吧?”
他还没见过能在两个学科竞赛中纵横的呢。
韩京墨吊儿郎当地分析:“可能人家就是想去刷一下题,看看出题人的水平,去物理竞赛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意思,就去数学竞赛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那他还参加高考干什么?”
“可能就想看看高考题和竞赛题的区别吧。”
来人很快就灰溜溜地走了。
“炫耀个屁啊!”
韩京墨关了门走回去“指点”萧云醒:“你这样玩儿是不行的,你没看那些大神都是蒙着眼睛玩儿,你睁着眼睛怎么能行呢?”
萧云醒没理他,继续转着手里五颜六色的方块。
韩京墨一个门外汉闲着没事,就坐在萧云醒旁边瞎指挥。
萧云醒嫌烦,把魔方往他手边递了递,那意思是你来?
韩京墨讪笑着摆手:“我没有自虐的倾向。”
萧云醒终于开口说话:“那就闭嘴。”
韩京墨摸摸鼻子默默走开了,心里很是委屈,萧云醒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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