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有病的是你!
拳头死死握紧,指甲要嵌入肉里,丝丝缕缕的刺痛,却及不上此刻内心的绞痛……
我缓缓蹲在地上,捂着心口,长大了嘴巴,艰难的喘息……
唇间微颤,嗡出来师姐两个字……
眼眶却滚烫,吧嗒的轻响,有泪滴打在地上,溅起微弱尘土……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
为什么瞧见瞎子,我就可以出师了。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命数,冥冥之中有着考量。
瞎子余归海,同师姐的安排息息相关。
瞎婆婆,是世上的苦厄人,能校验一个先生的仁厚,一个道士的善念。
我妈,则是本身赋予我性命,让我活下去的人。
瞎子,不是一个,是三个!
出师的路,不是一条,是三条!
只不过,我先遇到了余归海而已。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人好的,死的早,就像是我家那口子。人渣就活得久,混得好,天都不开眼。”
寡妇唏嘘轻叹。
“你这孩子,重情,都没见过你妈妈,还这样一直找她,哎,还是世事无常,她要是晓得,肯定会很高兴。”
我闭上眼,回过了神儿。
站起身,呼出浊气,再睁眼,直直看着寡妇。
“姨,谢谢。”
我极为诚恳的道谢。
“这还谢什么?我一点儿忙都没帮上。”
寡妇苦笑连连。
“记得我妈,挂念她,又对我伸出援手,告诉我事情,已经是帮了很多忙了。”我说。
“这……哪儿算是帮忙?”
寡妇更唏嘘。
头顶的阳光,忽地被一道飘过的厚云遮住。
院里暗沉下来,寡妇的脸色,就同样变得暗沉。
能瞧见从她鼻翼,嘴巴,眼睛,耳朵,七孔窍的位置,慢慢淌出细细白气,四散飘去……
这一幕,实际上有些瘆人和恐怖。
寡妇,自己是看不见的。
白色的气,是生气,比阳气要稍稍复杂一些。
阳气只是精力,生气则代表了精气神,更代表了命数,福缘,是一个人的全部!
阳光下,不好看清晰。
其实先前在我舅舅家里,我就发现了村民的生气也在外溢。
这一切的根源,应该是村四周的风水。
村民就像是香,在慢慢的被燃烧着。
生气供奉的是“鬼”,当然,此鬼非彼鬼,只是一个比喻。
鬼吃香饱腹,养魂,吃了这些生气的人,运道会更好!
思绪间,我露出了些许笑容,说:“这已经很好了,人最怕的是被遗忘,姨,送你一样东西,我从山上带下来的护身符。”
我从兜里摸出来了一张符,符纸被叠成了三角形,能瞧见部分鲜红的朱砂符文。
“这能辟邪化煞,安神宁魂,你一个女人家独居,家里阳气难免不充足。”
我将符递给寡妇。
“这……这怎么能行……”寡妇微慌,摆手摇头的拒绝。
“只是一张符,姨你就别推阻了,等我找到我妈,带她来你家做客。”
我将符塞进寡妇手里。
她七窍间淌出的白气一颤。
随着寡妇呼吸,全都被吸了回来,再没有溢出!
破风水,不难。
无论是道士的善念,还是先生的仁厚,都让我应该做这件事。
可我本质上,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村民骂我出生就有病,将我妈贬低的一文不值,恨不得我们母子两死在二十多年前。
我还要去破风水,救他们。
那我就真的病了。
“哎,好吧,你这娃娃,心太好了。”
寡妇小心翼翼的收起符来。
我拉开话题,又和寡妇聊了几句,包括延寿镇在哪儿,我爸家的具体情况他了解多少。
寡妇知无不言,只是她晓得的不多,我只了解到我爸厂房的位置,下班的时间,他的姓名,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她从当地的媒体平台上,给我找了一张照片。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面含微笑的站在一块泰山石前头。
……
辞别寡妇后,离开陈远村。
延寿镇距离村子,不到十里路。
当我走到寡妇所说的厂房外时,刚刚三点钟。
五米长两米高的泰山石,显得气势巍峨,陈氏纺织厂几个大字,笔锋内敛,字体又红得夺目!
我站在泰山石下边儿,眯着眼,一动不动。
“小伙子,你干啥嘞?”保安走上前,诧异的看着我。
“等个人。”我笑容和善。
“哦……”
保安多看了我两眼,眉毛微蹙,像是在想什么似的,不过他没有多言,又回了保安室。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三点……四点……六点到了。
蚂蚁一样的人,从纺织厂内涌出。
大抵是六点半左右,人群散尽。
保安端着饭盒,匆匆走向厂房内。
有人通班,有人住宿,显然保安是趁着空闲,去食堂打饭。
我还是在等。
我爸,还没出来。
一辆车,缓缓驶来,停在了厂房门口。
下车的是个穿戴极其光鲜亮丽的女人,还有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儿,背着书包,怀中抱着手办。
“小伙子,你等人吗?厂里都下班了呢。”女人声音纤细,笑的很温柔。
“呵呵,等人,他还没出来。”我温和回答。
“加班的人不多哦,你等谁,和我说一下,我说不定认识。”女人又好意问。
“爸爸没下班!爸爸还没下班!”男孩儿挥舞着手办,大声喊道。
“嘘,要安静,不要吵着叔叔了。”女人轻声斥责了一句男孩儿。
男孩儿气鼓鼓的嘟着嘴巴。
我笑了笑,说没事,不过我并没有回答女人我在等谁。
她也不多问,摸出来手机,发着消息。
又过了约莫十分钟,厂房内匆匆走出一人。
西装款式不一样了,可一样的整齐干净。
短寸的头发,刚毅的五官,稍紧绷的脸,在走近厂房大门时,变得松弛,笑容满面。
他只是瞟了我一眼,视线就落在女人和男孩儿身上,温馨和喜爱溢散而出。
“爸爸!”男孩儿要小跑过去。
我同时迈步。
女人瞧见了这细节,拉住了男孩儿。
我径直挡住那男人的去路。
“你,就是陈督?”我语气平静,但没有笑容。
我知道他就是,和照片上一模一样,可开场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只能问。
“嗯?”陈督上下打量我一眼,说:“有事么?”
他就没那么友善了,稍显的排斥。
“有事,想找你打听一个人。”我微吐了口气。
陈督皱皱眉,又看了一眼那女人和孩子,显得不耐烦。
“等会儿保安会回来,想找谁,你可以问他,做登记,我还有事。”
语罢,他就要饶过我。
我往右侧一步,直接挡住他!
陈督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道:“麻烦让一让,我很忙。”
“我,应该也很忙的,可只能先找你,其实我更不想看到你。”
摇头,我语气充满了复杂,还有一丝丝厌恶。
“你有病?再不让开,我要喊保安了!”陈督骤然拔高。
那女人也看出来不正常,蹙眉看着我。
我淡淡道:“我没病,有病的是你,生了六亲不认的病。”
“我要找薛兰!”
我语气瞬间变得冰冷,更是字句凿凿。
“薛兰是谁?我不认……”
陈督的脸色变了,瞳孔一瞬间放大!
下一秒,他冷冰冰的说:“别找了,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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