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送行
第二天，得知洛夫人要离开余杭，钱夫人带着几个儿女去送行。
雅苑门口，长长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头。
车上堆满了一袋袋的粮食，每辆车旁都有士兵守卫，钱夫人吓得腿软不敢靠近。
很快，雅苑的大门打开，洛夫人搭着丫鬟的手走出来，身后跟着高学赟和张思安。
衙役驾来了一辆马车，宽敞舒适，车轮包着橡胶，是高学赟特意从岭南带来的。
来接老夫人回家，所有的一切都必须以舒适为主。
“沈姐姐……”钱夫人不得不上前寒暄，“我可真舍不得你走，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能再见。”
钱夫人说着说着落下泪来。
这眼泪有三分真七分假，而这三分还是因为悔恨导致的。
洛夫人抽出丝帕给她擦干眼泪，凑到她耳边说：“妹妹，一把年纪了，哭起来很丑的。”
钱夫人气得双手都在颤抖，却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
黄琇莹趾高气扬地把钱夫人推开，扶着她家主子说：“老夫人，咱们快走，别染上一身瘟气。”
“臭丫头，你骂谁呢？”钱家千金指着黄琇莹训道。
这家子起初都以为洛夫人是个上门打秋风的落魄户，没少嘲讽她，黄琇莹替自家主子不值。
要不是主子心肠好，她才不惯着他们。
陆景和与左适一前一后走出来，看到钱家人在，陆景和连正眼都没瞧他们。
原以为他们与老夫人是旧识，关系亲密，但在钱家住过一夜后才知道，他们待老夫人也没几分真心。
“祖母，我扶您上车。”陆景和拉着洛夫人的胳膊说。
洛夫人转身上车，从窗户探出脑袋对钱夫人一家笑笑：“以后这里就归我女婿管了，有事尽管去找他。”
她对走过来的楚晏说：“阿晏，钱家是自己人，你缺什么就管他们要，他们一定不会拒绝的……是吧，妹妹？”
她目光转向钱夫人，后者顶着楚晏那双清冷的眼眸，只能点头。
否则她怕走不出这块地。
她就不该来的。
“好，我知道了。”楚晏煞有介事地点头。
钱家在余杭是首屈一指的富户，在这样的局势下，富商要是没有足够的实力，是最先遭殃的一批人。
“启程！”楚晏一挥手，队伍便出发了。
洛夫人放下帘子，隔绝了钱家人悲愤交加的眼神。
队伍有序出城，郡守府的官员来了大半，一路护送至码头。
他们都是借机来看大船的，昨天的消息并非密不透风，他们很快就知道了两军交战的过程。
但他们不信。
都以为是江家败得太快给自己找的借口。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至少他们要亲眼看一看所谓的战无不克的战船。
二十艘战船停靠在岸边，近距离看，那股震撼和惊叹是油然而生的。
“竟有人能造出如此大的船舶，难怪能一路从南到北，船上全是穿着铠甲的战士啊！”
“真是壮观，谁能想到，小小岭南竟有这等庞然大物，看来我等皆是井底之蛙啊。”
“有生之年，真想坐着这样的大船出海一趟，看看海外的天地，再看看岭南到底是何模样。”
“那也容易，只要我们认楚晏为主，将来这天下姓楚，我们便是楚家的臣民，想去哪都有机会。”
如此一说，众位官员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豪情壮志。
往日里当官也觉得光耀门楣，可却终日蝇营狗苟度日。
若能跳出这方天地，此生也无憾了。
一万石的粮食要搬上船绝非一时半刻就能完成的。
官员们让手下去帮忙，顺便看看这二十艘大船是否能装下如此多的粮食。
然后他们就看见船夫扛着一截一截的阶梯式的东西下来，一截截地拼接在一起，变成了一条奇怪的轨道。
“他们这是做什么？”
船上装货的集装箱被推了下来，顺着轨道拉到岸上，装上粮食后再推回去。
整个操作过程，只需要十几人就能完成，而且速度飞快，一点也不费劲。
“陶大人，这码头还是小了些，来日这里将会变成天下最繁华的港口，进出货船一多，场地也需要扩大些才好。”
楚晏一句话让陶柘激动不已，当即保证：“家主放心，明日下官便召集人手扩建码头，就不知这其中有何门道？”
码头他是从未建过的，这里还是渔民们自己捣鼓出来的，后来高学赟要用这码头，又自费扩建了一次。
高学赟听了这话赶紧说：“陶大人只要出人出物即可，该如何建，在下会派人来指点。”
他望着荒芜的海滨，凑到楚晏面前问：“大公子，我们还要建储物的大仓库，把这余杭作为我们的中转地，您看可好？”
这当然好，余杭位置极佳，连接着运河，将来他们的人和物都要经过这里中转。
“除了仓库，再建一些客舍和食肆，招一些力气大的长工，便于装货卸货。”
“大公子考虑的周到。”
高学赟可以想象得出，不久的将来，这座码头的规模一定会超过番禺码头。
余杭本就是富庶之地，通了海运后，这里将会成为天下最金贵的地方。
难怪楚晏非要将这里拿下。
货物装完已过午时，一声号角传遍码头，二十艘船缓缓动了起来。
船上的水师们甚至没在陆地上待上一个时辰就打道回府了，而且这场战他们甚至都没真刀实枪地打过。
但若是每次出征都能如此顺利，那他们一定能安然终老。
那大概是每个入伍之人的愿望吧。
洛夫人回岭南，洛媱亲自到码头迎接，看着从船上走下来的洛夫人，她才发现自己有些离不开这唯一的亲人了。
“阿娘。”洛媱跑过去将洛夫人抱住，撒娇说道：“您走了这许久，我可太想您了。”
洛夫人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让阿媱担心了吧？”
“是有些，不过我相信思安会保护好您的。”
张思安上前行礼，“大人，幸不辱命。”
“嗯，很好，回去给你放长假。”洛媱想到已经成亲的张思羽，对他意味深长地说：“江南多美人，你此行可有看得上眼的？”
张思安俊脸微红，坚定地摇头：“大人莫要开玩笑，好人家的女儿我也是见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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