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震慑
楚晏看到洛媱站在那里发呆，伸出手将她一束没扎好的头发撩到脑后，“你放心，你的官位不会丢的。”
等两家人坐到一起，沈念尧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阿媱是女子，这件事很快就会传遍岭南，甚至传到朝廷。
朝廷此时混乱，只要不关系江山社稷，大概率也不会有人理会此事。
不过四位王爷估计要后悔死了，他们以为洛家没人了，成不了大事，如果知道阿媱还当上了官，心里肯定会介意的。
但他们的手也伸不了这么长，所以现在我们面临的主要问题是，阿媱这个官还要不要继续做下去。”
沈夫人握住洛媱的手，心疼地说：“要我说，不如趁这个机会罢手，如今洛家无罪了，父亲肯定会将洛家充公的产业要回来，阿媱有了这些东西，后半辈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不用这么累。”
洛夫人沉声说：“我想回都城，把夫君和阿瑾的坟迁入洛家祖坟，顺便扫个墓，几年没有扫墓，也不知洛家的祖坟成什么样了。”
“阿姐放心，当初姐夫和阿瑾的后事我们有悄悄办，迁坟也容易，有父亲在，他再如何也不会让人毁了洛家祖坟的。”
只从这次沈太傅花心思为洛家翻案来看，这位老太傅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洛媱欠他一份人情，决定把之前对他的偏见改一改。
“娘，可能你现在还回不了，迁坟和扫墓的事情可能要先麻烦外祖父了。”洛媱算算时间，这个阶段，中原的起-义军应该已经遍地开花了。
这一路回去，她们肯定会遇到战乱，稍不小心就要死在半路。
父兄的后事固然重要，但活人的性命更加重要。
沈念尧叹了口气，也说：“是的，暂时回不去了，离我们最近的零陵郡发生了叛乱，至少有一半的地方官府被攻占了。
这些反叛的贼人用粮食和金银收买百姓投靠他们，在零陵郡大肆杀人夺财，零陵郡郡守前两日送来了求救信。”
顾颜舒心惊胆战，他原本也是要从零陵郡过来的，只因走错了路，将错就错，这才避开了战乱。
楚晏这时候开口了，他说：“这个消息我已经让人传出去了，有这么大的事情在，洛姑娘的事情就没那么多人在意了。”
洛媱暗笑，终于能理解打舆论战为什么总喜欢用新的绯闻掩盖旧的绯闻。
“我无意出兵，我们的兵力实在有限，能护住这一方百姓都有困难，没有出兵平叛能力。”
所以沈念尧丝毫没在其他郡守大人面前提起这件事，其余人就算收到信也不会搭理的。
岭南自成一派，与外面的官府很少往来，就算他们有些私人关系，也不会拿府军的性命去填零陵郡这个大坑。
“可朝廷未必会派兵平叛，难道就让叛贼肆无忌惮地祸害百姓？”顾颜舒是个正直又大义的少年郎，他主张出兵。
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外人，与沈家还不熟悉，此时发言反对岳父大人不合适。
但事关重大，他不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洛媱纠正他说：“叛军没有祸害百姓，他们祸害的是官府，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来自官府，所以平叛也等同于杀戮百姓。”
最早起-义的这些人，都是被暴政压迫但不得不反抗的百姓。
但随着时间推移，当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得到的甜头越来越多，野心也就越来越大了。
等他们成了气候，有了争霸天下的实力，所做的事情也就不再以百姓为先了。
沈念尧说得对，现在出兵不合适。
不仅是因为他们的实力不够，还有因为现在平叛并不能让百姓感激他们，甚至肯定引起民愤。
顾颜舒也不是认死理的人，他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内情。
他朝洛媱作揖道：“多谢表姐指点，是颜舒想简单了。”
“你也是关心百姓，出发点是好的，但以后局势越来越乱，谁对谁错已经很难分辨了，到时候你要怎么选择就要问自己的内心了。”
顾颜舒陷入沉思，看来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沈念尧回归正题，“大梁越来越乱了，如果是和平时期，我也建议阿媱回归原来的生活。
可是在乱世，手中有权比什么都重要，阿媱好不容易挣来的基业，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
“可问题是她的身份暴露了，还能当官吗？底下人能服她？”洛夫人知道洛媱是喜欢做事的，真让她当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她未必会开心。
楚晏坚定地说：“不服也得憋着，衙役和府军都在张家兄弟手中，只要他们对洛姑娘忠心，没人可以挑衅她！”
当天傍晚，张思竹领着一支装备精良的士兵大张旗鼓地进了苍梧县。
他管着军械库，说是苍梧县的，但其实一直属于洛媱，因为张思竹只听洛媱的。
“这些是什么？”
“天啊，快看那几个大家伙，看着好可怕。”
“苍梧县什么时候多了一支这样的军队？”
“好家伙，听说要打仗了，有了这些，咱们还怕个毛，任何人都别想来占我们的便宜。”
来赴宴的官员们正在仙竹楼喝酒，听到动静站在窗户旁往下看。
他们震惊地看着这支军队和他们护送的武器，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这些东西真的是人可以造出来的吗？张家后代竟然有这种本事。”
从前，大家最看不起苍梧县，因为这里是流放首选之地，作乱的犯人管都管不过来。
没想到他们之中不仅能出洛媱这样的奇女子，还有张家子弟这样的军事大才。
可惜了，如果人是被他们救走的就好了。
“重弩、投石车这些好歹能看出门道，那个四四方方的大盒子是什么？下面竟然有四个大轮子，这东西用来攻城有胜算吗？”
“看到那些小窗口了吗？我猜这是一架移动战车，如果用在双方交战时，岂不是能顺利闯入敌军阵营而毫发无损？”
“嘶……苍梧县暗中居然准备了这么多，以后谁敢不听沈大人的？”
“你说错了，我猜这些东西都是洛姑娘的，否则他们早不入城晚不入城，偏偏在那女子身份暴露的时候入城，不就是为了给她撑腰来的？”
大家互相看了几眼，都庆幸今天局势逆转，否则他们可能走不出苍梧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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