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表态
“哐当！”朴大人手里的酒杯掉到地上。
落针可闻的时候，这声音被无限放大，把呆愣的众人拉回现实。
朴大人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抱歉，老朽手滑了……”
朴大人偷偷看着大家，怀疑自己听错了，洛大人一个女流之辈竟然要带兵攻打突厥军？
濮部和突厥没有往来，更不可能成为敌人，可突厥军的神勇是连他们都望其项背的。
他不怀疑洛大人的能力，此前洛大人带兵攻陷濮部，已经展露出她文武双全，可突厥不是濮部，那支神勇的军队被誉为草原上的苍鹰，戈壁滩上的狼王，岂是他们能对抗的？
他在桌下抓了一下达赤的胳膊，却见他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洛大人。
“洛大人可有计划？”达赤问道。
这件事本可以与南靖郡无关，他们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人口少，武士也死了许多，还需休养生息。
但达赤开口，很容易让洛大人误会。
洛媱实话实说：“岭南太远，消息传递不及时，我们不了解北境的局势，因此也谈不上什么计划。
不过是逞一回英雄，尽自己一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洛媱站起身，朝在座的官员作揖：“各位，可愿意与我一起做这件事？或许你们会埋骨他乡，或许你们连该有的荣誉都得不到，默默无闻死在外头。”
洛媱把腰弯下去，吓得全体官员纷纷起身跪在地上。
“大人不可！”
洛媱把年纪最大的几位官员扶起来，让他们坐下，继续说：“这不是一件可以立马成功的事情，是持久战，可能会消耗岭南这几年所有的积累，也会牺牲许许多多的人。
甚至……在牺牲了所有之后，我们也未必能赢。”
在座的官员，年轻一辈冲劲十足，可老一辈的官员并不赞成洛大人这个决定。
大梁如何，与他们何干？
这天下如何，又与他们何干？
岭南少了朝廷的牵制，日子能过得更好。
这两年大家明显能感觉到自由，当官的自由了，没有朝廷的考核，百姓也自由了，没有朝廷施加的税赋压力。
突厥就算攻破了都城，占领了皇宫，也不太可能派兵攻打岭南，生在草原上的人是适应不了岭南的气候和环境的。
“大人，我们为何不趁此机会独立出来？我们岭南自成一国，将来不管朝廷姓什么都影响不到我们，何必带着岭南儿郎们去送死呢？”
这话洛媱想过无数遍，她何尝不想过安稳和平的日子？可天下局势如此，由不得岭南独善其身。
“杨大人，你可知我们的钱财和粮食有多少是外面流入的吗？
我们生产出来的东西，绝大部分是靠卖给中原的贵族和富人获取利润，如果没有了客户，只靠岭南自给自足，我们的生活水平很快又会恢复到以往的水准。
再者，我们是汉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突厥人可不会跟我们讲道理，从他们对待北境的百姓就能看出，如果大梁落入突厥人手中，天下人都不会好过的。
岭南想独立一时很容易，但如果有人推翻了司马皇室，建立了新朝廷，岭南这么大块地方不可能不管的。
就算最后成功的人是楚晏，都没这种可能。”
杨大人问：“洛大人是想与楚家主联手？可楚家主的目标是天下，您的目标是抗击外敌，若楚家主不愿意联手呢？”
“领土如果都没了，那还争什么天下？”
“啪啪啪！”达赤鼓掌，夸赞道：“很少有女子能有如此魄力，南靖郡实力单薄，但只要洛大人用得上，达赤随时听命！”
“达赤大人，岭南能否有一支万人骑兵，就靠你了。”
达赤挺起胸脯，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也看出了洛大人对自己的信任，先前那种疏离感一下就消失了。
他拍着胸脯保证：“洛大人放心，我们南靖郡最擅长养马训马，我们高原的马耐力足，还耐寒，不会比西域马差多少。”
连曾经是敌人的南靖郡都能如此拥护洛大人，永平郡的官员又怎能落后呢？
张思羽三兄弟整齐划一地说：“誓死追随大人！”
“我们张家，世代与突厥人为敌，太了解他们的性情了，他们残暴不仁，嗜血好战，一旦占领城池，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北境这两年十室九空，多少人命死在突厥人的弯刀下？
就算洛大人不提此事，我们三兄弟也已作出决定，过年完就北上，去太原郡，或是去雁门关，去完成我们张家的使命。”
池永墨拍案而起：“好！有志者当以天下人为先，忧国忧民，就算做那乱臣贼子又如何？我池家不缺我一个儿子，我随大人出征！”
王衡仲笑着起身：“我王家虽一介书生，不善钻营，也不善武道，但还有些资财，可以捐给将士们。”
“我姜潮，小小六品官，身无长物，也无家室拖累，可以随军上战场做个文吏，或是管个仓库，都行。”
“我韩正，算盘打的好，洛大人您可以让我随军做个账房。”
“还有下官，吴平湖，洛大人肯定不记得下官了，但下官其实是铁匠出身，可以随军当个修补兵器的铁匠。”
众人哄笑，这后三人都是小官，平日里在郡守府也没太大的存在感，没想到他们却能站出来表态。
杨大人刚起身，张思竹忙说：“杨老啊，您一把老骨头了，我们可不能让您随军。”
“哼！”杨大人冷哼道：“本官不随军，但本官可以守着永平郡，给大人守好家里。”
众人纷纷表态，就算有人心中不看好洛媱，顶多也就不随军就是了，不会在此时触洛大人的霉头。
洛媱招呼大家：“你们随我来，我给你们看样东西。”
众人随她走出厅堂，转了几转进入衙门的后院，这里是洛大人日常休息的地方，还有郡守府的库房。
洛媱用钥匙打开一间库房。
这库房里没多少东西，只有一面很大的墙，对面摆着一张很长的木桌。
洛媱走到墙边，揭开覆盖在墙面上的布，一幅奇大无比的舆图出现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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