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 让位
楚晏端坐在椅子上，沉声道：“我并非在征求你的意见，这个位置你想要也得要，不想要也得要，除非你想楚氏全族死于非命！”
楚家走到如今这一步，除了登顶，别无他路。
一旦楚家式微，这天下想除掉他们的人太多了，到时候连骨头渣子都不会给他们剩下。
楚隽是真的不能理解，好端端地，怎么说撂挑子就撂挑子了？
“从明日开始，你便与几位礼部官员学习礼仪，不过不想学也不要紧，我楚家的天下，规矩便由我们说了算。”
楚隽内心苦笑，他与楚晏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他是个守规矩的。
“大哥把登基当成儿戏了，那位置岂是谁都能坐得的？朝令夕改，天下人都不会服的。”
楚晏的威势加上楚家军的震慑，才让楚家在都城站稳脚跟。
如果楚晏不在，楚家军如今也只是一支残军，未必能压得住地头蛇。
何况外地虎视眈眈的大世族也不少。
“你放心，岭南军中留下来的都是最得力的武将，武力足够镇压反对你的人，文坛上更不用担心，你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比我好多了。”
楚隽年少时就是出了名的才子，这些年虽然没有南征北战，但一直为楚家奔走在官府和世族之间，长相俊朗，谈吐不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留下的都是好印象。
“我知他们心中所想，开国之君还是应当以仁善为主，他们怕我，不敢明说而已。
而且朝中重臣几乎死绝，根本不用我们动手，你只需选出你认可的人才，将他们培养起来，不用三年，朝政就能抓稳了。”
楚隽越听越惊，这语气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难不成他离开后就不准备回来了？
“大哥别说了，我们兄弟二人血脉相连，有什么事你尽管告诉我，但凡我能帮上忙，绝不二话。”
“你能帮我的忙就是替我接手这个位置，实话告诉你，你嫂子要退亲，因为她不喜欢这里，更不喜欢皇宫，在皇位和她之间，我只能选一个。”
自古帝王大多数都要被问一句，爱江山还是爱美人？
大概所有人都不会以为楚晏会选择美人，他一路艰难走来，意志坚定，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到手的江山？
楚隽甚至阴暗地想：如果洛媱退亲，自己是否还有机会？
不，他没有。
他很清楚，洛媱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
他苦笑：“大哥此举，族中必然是不答应的，退亲更是无稽之谈，全天下都知道洛媱是楚夫人，她怎么退？”
“她想做的事情都能做成，而且我也不忍心让她伤心难过。”
楚晏这话着实让楚隽意外，他以为这二人无非是利益结合，是为了共创天下。
没想到洛媱轻易舍弃了帝后的位置，而他大哥也能迁就她。
他大概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
“你有没有想过，她要的也并非是普通人的生活，即使你去找她，她也不可能再继续当永平郡郡守，她只要嫁给你，一辈子都只能以楚夫人的名义活着。”
楚晏霸气地说：“那又如何？只要她想要的，我都会给她，她喜欢经商，我们便一起经商，她喜欢当官，我也可以陪她。
朝廷确实容不下一个女官，但也管不到天南地北去，能通融的办法很多。”
就比如上党郡的那个女郡守，在都城留了一个月，不知得了谁的指点，开始为她丈夫谋上党郡郡守之位。
玄晋功劳大，在北地声名远播，一个郡守之位手到擒来。
他们夫妻同体，谁当着郡守之名有什么区别？
人站的越高，所受的掣肘越多。
想要突破禁锢，楚晏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楚隽回去想了一整夜，似乎除了接受，他别无选择。
他也希望洛媱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既然她不喜欢皇宫，那就让她在岭南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吧。
临近三月三，楚氏宗族大部分人都来到了都城，族老们只要身体允许的也都来了。
楚晏当着众位族老的面，宣布将皇位让给楚隽。
除了楚隽和事先知道原由的楚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那个位置是可以让来让去的吗？
“胡闹！如此大事岂可儿戏？”
“登基在即，临时换人，这让天下人怎么想？”
“楚隽，你可别犯傻，虽说你们是亲兄弟，可自古皇位之争，争的都是血脉至亲。”
“外人不会夸赞你们兄友弟恭，只会说你楚隽用尽手段，谋夺皇位，你将成为遗臭万年的开国之君。”
楚晏狠狠地砸了一个茶杯，“住口！”
他环顾一圈，起身背着手说：“莫要在此危言耸听，我楚晏自会昭告天下，这个位置是我不要的，如果有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也不用对他太客气。”
众人低头不敢吭声，楚晏的威望无人敢挑战。
楚隽只是看着，突然就有些明白当年楚晏为何要用雷霆手段镇住族内的老人了。
人都有私心，哪怕是一个氏族出身的至亲，也不会是一条心。
楚隽从小在族中长大，对所有人都温煦可亲，自然少了几分威望。
但他比楚晏更亲和，族老们只需好好想一想，就会明白，楚隽登基，他们能得到的好处远比楚晏登基来的多。
楚晏可是个六亲不认的主。
这一点从之前被赶走的族人就能看出来。
“楚隽这孩子多优秀啊，只要他们兄弟二人商量妥了，我觉得谁坐那个位置都可以，他们各有各的优点，都是明君之相。”
楚箫在经历过震惊和迷茫后，也开口说：“我也觉得此事可行，家主不在乎那个位置，高风亮节，且就算不称帝，也永远是楚家的家主。”
一部分人醒悟过来，但这种心思也只敢藏在心里。
楚晏眉眼带着一点冷笑，就这样听着他们给自己找借口，如此甚好，他也不用多费口舌了。
“之前拟定的封赏，楚隽可以酌情调整，如果觉得三月三登基大典时间太赶，也可以推迟，使团才出发，外国使者入我国境，也需要到五月之后了。”
众人一听到“酌情”二字，目光火热地转向楚隽，至于登基大典，那自然是不能推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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