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建安郡（上）
庐陵郡和零陵郡建起要塞，引起了周边不少当权者的窥探。
这年头，想保住自己的财富和地位，就得时时刻刻防着别人的掠夺。
一旦手里有了兵，有了武器，就容易生出野心。
而庐陵郡和零陵郡平地拔起一座天险一样的要塞，便可知这里头的人不是普通的野心家。
不过那两座巍峨的城墙挡住了许多人的目光，只看这城墙的外形，便知道固若金汤。
要塞建成后，专门开辟了另外一道门用于百姓进出，从这里进出的人看不到要塞里的布局，更添了几分神秘。
有人多方打听出这要塞的掌权者姓楚，但想要查出更多的信息却难了。
张思羽没急着返回，和楚霁在庐陵郡住了下来，每日与士兵同吃同训练，也将洛媱提出的强兵计划带到了这里。
楚家的私兵只觉得近来的训练任务加重了，而且项目也变了不少，校场还模拟不同地形建了不同的训练场地，每天都有小管事拿着小本本记录。
这种氛围下，士兵们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努力来操练，深怕自己成了垫底的那个，被赶出楚家。
如今这世道，一旦离了楚家，他们想要找到一个能管一日三餐的活计太难了。
进入四月中旬，天气越来越暖和，各地的粮食危机到了最严重的时刻。
各地大大小小的叛乱每天都在进行着，在庐陵郡能更快地得到新消息，今天哪里的官府又被抢了，明天哪里的官员又被杀了。
强盗和土匪堂而皇之地进入村镇里掠夺。
仁慈些的只抢粮不杀人，也有那凶恶的，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张思羽有些急了。
他以为楚晏的目标是快速出兵替各郡平乱，但他住了半个月，并未看到楚家私兵有调动的迹象。
难道他只是守城，而并非想往外扩张地盘？
这一日，楚晏一早便穿上铠甲，骑着马在校场练了一个时辰，之后点了五千兵马随他出行。
张思羽本不在列，但他自告奋勇地追谁，带着自己的小娇妻跟着队伍一起出发。
“大公子这是要去哪？”张思羽看行军方向是往东，猜测楚晏要对临川郡用兵。
但五千兵马，是不是太少了？
楚晏只回了他一句：“去帮忙。”便不再多言。
队伍一路疾行，一天时间便穿过了南康郡的东北角，沿着临川的边界进入了建安郡。
建安郡与义安郡相邻，南边也有大片的无人区，自古也是兵家不争之地。
但张思羽知道，洛大人很想要这里，因为建安郡有很长的海岸线，在这里建码头，无论往南还是往北，都非常方便。
夜里，队伍在延平县城外落脚，五千人的动静不小，沿途吓得百姓闭门不敢出，也吓得各地官府急忙关闭城门。
楚晏派出斥候出去打探消息，休息一夜之后，竟然带人调转了方向，往建安郡北部去了。
他一日之内连挑了三处匪寨，杀了三百多名土匪，收编的土匪更多，还将匪寨里搜出来的粮食分发给了附近的百姓。
这些本该是官府做的事情。
但很显然，建安郡的官府连三五百人的匪寨都无力清剿，甚至因为官府的懒政，越来越多百姓落草为寇。
到了第三天，队伍又一路往东抵达了建安县。
还未入城，他们就看到了从县城里拖家带口逃出来的百姓。
看到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他们表情惶恐，甚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跪在地上求饶。
“军爷饶命，我等只是升斗小民，不是坏人！”一位老丈人跪地哀求道。
楚晏使了个眼色，雷虎上前问话。
“你们可是建安县的百姓？”
“是……是的。”
“如今城内是何情况？”
那老丈人支支吾吾地不肯说，雷虎一鞭子甩在他身旁，他吓得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老丈人身后的两个中年男人冲了上来，一左一右托住父亲，怒视着雷虎，敢怒不敢言。
“我再问一遍，城中情况如何？”
一个中年妇人挺身而出，挡在了自家丈夫身前，“军爷，不是我们不说，只是城里情况挺乱的。
我们只是知道有外地的官兵打进城里，但他们来自哪里，是何目的，我们一概不知啊。”
“那你们逃什么？”雷虎板着脸问。
妇人闻言表情僵硬起来，期期艾艾地说：“这都打起来了，我们……我们不逃不是等着被杀么？”
“是啊是啊，那些官兵凶狠非常，我瞧见他们砍人跟砍菜瓜似的。”
大家见说话不会挨打，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说起城里见到的惨状来。
“他们看起来就很厉害，我们那城门被他们随便一打就通了，城里的官老爷们早就跑了，带兵抵抗的只是几个小喽啰。”
雷虎指着那说话的人，“看来你知道的最多，过来详细说说。”
藏在人群中的岳华被点了名，战战兢兢地爬出来，辩解道：“草民知道的也不多。”
他身上的衣裳比其他百姓更好一些，至少没有打补丁，身上背着的包袱也比别人更重，想必家境不错。
“那就知道多少说多少，说清楚了，我们自然会放心。”雷虎一副拦路虎姿态，众人一边担心他们会暴起杀人，一边还要担心着背后的敌人会杀过来。
岳华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张思羽便听出了个大概。
被他形容成天降神兵的队伍穿着和他们差不多的铠甲，进城后直奔官府，见人就杀。
但在岳华身旁人补充了一句：“那官府里头坐着的可不是什么官老爷，是山贼假扮的。”
这个话许多百姓是不信的，他们都看到有官员是这两日才逃出城的。
“我真没说谎，我侄子就在官府当差，他回来悄悄告诉我们，最大的官被杀了，底下不肯投降的也被杀了，剩下的都是怕死不得不投降的官员。
那伙贼人聪明着呢，悄无声息地霸占了官府，还穿上了官服假扮成官员，只要官府里的人不说，我们小老百姓怎么会知道？”
岳华低着头，显然，这个消息他是知道的，但他刚才并没有说。
雷虎眯起眼睛，用刀架在他脖子上问：“看来你是嫌命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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