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见怪不怪
寒赤寒索亦是见怪不怪,轻咳一声。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都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陈文参上前谄媚道:“夜王殿下舟车劳顿,州府之内已经准备好了休息的厢房以及精致的午膳,还请殿下移步,稍作休息。”
秦北夜冷厉的眸子在他身上扫过,薄唇微抿,并未说话。
顿时,整个城门口,安静得只剩几不可闻的风声。
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说一句话,低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陈文参笑容僵硬在脸上,在秦北夜无声的威压之下,原本已经汗流成河的后背,更是湿了一片,腿脚也不争气的软了软。
他低下头,不敢接话。
人群之中,高助亦是和众人一般,低着头,心里打着鼓,没想到夜王气场如此骇人。
慕夕芷透过帘侧缝隙,视线直直落在他们两人身上,眼底的厌恶毫不掩饰。
终于,众人听得秦北夜冷沉的声音再度响起:“不必停留,直接去长化县。”
寒赤寒索齐声应道:“是。”
听得秦北夜直直就打算往长化县而去,陈文参下意识地就出声阻止:“不可!”
秦北夜再度将视线放在他身上:“哦?”
陈文参直面感受到秦北夜的视线,一瞬间冷汗直冒,双腿更是软的不像话,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其他官员也忙跟着跪了下来。
陈文参结结巴巴:“下官……下官的意思是……意思是……”
他身上已然湿透了,下意识地看向身后不远的高助。
高助感受到陈文参的视线,也只能硬着头皮拜了一拜,随即开口道:“殿下,罪臣是长化县知县,长化县乃疫情爆发区,殿下千金贵体,又跋涉几日,十分辛劳,城中大夫曾说过,人在疲惫之时,染病的几率会大大提高,知州大人忧心殿下,希望殿下先稍事休息,随后再去探访。”
陈文参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和着高助的话,道:“对,对就是这样,殿下千金贵体,若是在这里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臣……臣等如何担待得起啊。”
慕夕芷心下冷笑,这陈文参还真是个无能的草包,也难怪会被手底下一个小小的知县左右。
“不干净的东西?”秦北夜冷声反问:“所以你们几个为了躲避那不干净的东西,就任由你们手下的百姓水深火热?”
众人只觉原本汗流浃背的身子此刻寒颤四起,他们将身子拜得更低,声音已经多少带了些颤抖:“微臣不敢。”
秦北夜将帘子放下,冷声:“走!”
“是。”寒赤寒索扯过缰绳,给了身后车夫一个眼神,众人直直进城。
陈文参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他求助的眼神看向高助。
高助暗中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紧张,随即端着一副小心翼翼的罪臣模样,拱手道:“陈大人,我们还是快些追上殿下的步子吧,随侍身侧。”
“对对对,”陈文参连忙道:“都快点起来,跟上去,跟上去。”
高助在众人之后上马,跟上前面众人。
“恭迎夜王殿下,夜王妃!”
“殿下王妃万福。”
“……”
慕夕芷坐在马车上,自帘角一缝看外面的盛况。
城中的侍卫早就已经将道路空开,百姓们站在道路两旁,热情地看着这辆快速驶过的马车,脸上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只可惜秦北夜下令快行,马车行驶得快,他们看不见几眼,慕夕芷回身望去,却见已经驶过的街尾处,百姓们依然站在原地张望着。
慕夕芷坐正身子,前日他们进城,还因为秦北夜易容之后依旧俊美的脸而备受关注。
但又何曾有今日的盛况,今日百姓夹道欢迎,可见秦北夜的名声在百姓之中究竟有多好。
就连她也沾了光。
她偷偷扭头看向身侧的秦北夜,后者正闭着眼睛,仿若隔绝了一切外物。
慕夕芷不经意间,以视线描绘着秦北夜俊美无匹的五官。
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确实,这样一个不顾自身安危,纡尊降贵,自请来到最危险的地方,只为百姓谋福祉的人,如何能不受百姓爱戴。
猝不及防,那双清冷的眸子乍然睁开,慕夕芷一时不察,直直撞入他深邃的眸中。
“!”慕夕芷一惊,慌乱地移开视线,却又觉得欲盖弥彰。
她脑子转的飞快,看向秦北夜,转移话题道:“殿下,一会儿您真的要亲自进城吗?”
秦北夜直视她的眼睛,薄唇微掀:“是。”
城中危险,慕夕芷很想这样说,但是知道今日如何也拦不住秦北夜了。
她低下头,从袖中掏出一块白纱,递给秦北夜:“殿下,一会儿进城,还请以这块白纱覆面。”
秦北夜若白玉般的手指从慕夕芷手上接过那白纱:“这是你之前安排人去准备的?”
“是,”慕夕芷点头应答,认真道:“鼠疫传染性极强,殿下一定要好好护着自己,只有殿下身体保重,陈文参等人才逃不了。”
“好。”秦北夜应道。
慕夕芷嘴角挂着浅笑,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急速变换之景。
马车行驶很快,马不停蹄地到了长化县的城门口。
城门守卫看见陌生的马车和人马,按照吩咐,兵器直指:“站住!”
寒赤寒索勒住缰绳,一抬手,示意后面众人止步。
“什么人?!”门口守卫统领凶神恶煞:“不知道这里不能随便过来吗?”
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正是快马加鞭赶来的陈文参等人。
高助先一步喝住门口守卫:“放肆,这是夜王殿下!还不快把兵器放下。”
陈文参等人匆忙从马上下来,他们大都是文官,刚才驾马疾驰,差点没有要了他们半条命。
寒赤寒索从前面打头的马上跳下来,立刻有侍卫过来牵着马。
门口侍卫脸上早已经失了血色,跪倒在地,没有人通知他们夜王殿下今日午时就会过来啊。
这边,寒索已经从外面将帘子掀开,放好了踩脚凳。
众官员将领们低着头,不敢乱看。
秦北夜高大的身影先自马车上下来,冷眸在垂头众人身上扫过,没有一丝温度。
马车微动,慕夕芷弯腰出了马车,正预备扶着车框下车。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下方伸出,掌心向上,似是等待着她的手放进。
慕夕芷微愣,对上秦北夜的视线,随即从善如流地将手放入他的大掌之中。
温热的感觉自指尖传来。
慕夕芷心下微微一动,借力快步下了马车。
落地,松手。
掌心一空,秦北夜眸光闪了闪,却未置一词。
他看向身前跪着的众人,语气冷沉:“都起来。”
“谢殿下。”一群人这才行礼起身,抬头看向秦北夜二人。
秦北夜和慕夕芷并肩而立,他们下意识地看向慕夕芷的脸,果见她的脸和传闻所说一样,丑陋无比,一块鲜红的胎记。
和秦北夜英俊得不似凡人的容貌实在不相配。
只是两人此刻站在一处,那周身的气质,却让人忽略了他们容貌上的差异,竟有种莫名的和谐。
秦北夜视线冷冷在他们身上扫过,众人慌忙收了视线,不敢乱看。
只听得那霸气无匹的声音再起:“入城。”
高助顶着威压上前,再次出口劝道:“殿下,城内情况很是糟糕……”
后面的话消失在秦北夜扫过来的视线中。
秦北夜冷冷道:“知县既然知道糟糕,就由你们随行照料本王,如何?”
“殿……”陈文参一点不想进去,开口欲阻止,却迎上秦北夜的眼神,连忙住了嘴:“……是。”
秦北夜抬腿欲行,却被慕夕芷拦住。
他看向她,只是视线不似看向陈文参等人的森冷,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软意。
慕夕芷浅笑着拿出自己袖中的另一块白纱,道:“殿下忘了这个。”
秦北夜表情难得出现了微愣,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上的白纱。
他的表情快得让人捕捉不到,慕夕芷看向身后众人,道:“把白纱分给众位大人,你们也戴上。”
“是!”随行侍卫们将准备好的白纱取出,分发下去。
慕夕芷面对众人,讲解白纱的佩戴方法。
几个官员看着慕夕芷,心下却不太服气,他们可是都听说过这个王妃的传闻,一个草包,也好意思在这里颐指气使。
但是当着秦北夜的面,他们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只得学着慕夕芷的动作包好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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