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自请南下
在慕夕芷满脸的疑惑中，映月和另一个侍女上前，将袁思婵从慕夕芷身上“扒”下来。
袁思婵又困又醉，只在被拉下来的时候挣扎哼哼了两声，便靠在了映月肩上。
嘴里还说着：“夕芷姐……姐，婵儿和你一起睡……睡觉……”
只是她的声音已然微弱，黏糊不清，让人只能听个大概。
秦北夜瞥了她一眼，对慕夕芷留下清淡二字：“走了。”
慕夕芷站在亭子中，一脸呆愣地看着秦北夜一行人离开。
待人走远，慕夕芷这才回过神来，喃喃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
翌日
慕夕芷原本打算将她前去岭南的事情瞒着柳太傅，但是一觉醒来，仔细思虑一番，还是觉得这事情不小，柳太傅迟早会知道。
若是她不告诉他，反而会有有心人利用这个大做文章，比如编造她在外染病或是受伤的事情来骗外公。
要是外公真的信了，身体出了问题，她就是想要赶回来，也来不及。
因而慕夕芷特意在早膳之后去了一趟太傅府，将她要陪秦北夜南下的事情全盘告知了柳太傅。
柳太傅深明大义，听说这件事情后，虽然担心慕夕芷的安全，但是明白慕夕芷此行都是为了秦仪国百姓，便也没有阻拦她，只是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小心。
从太傅府出来，慕夕芷带着易容做普通侍女的袁思婵去了一品斋，并在那里用了午膳。
袁思婵自然在此处换回原来面目，在隐卫的暗中保护下，回了袁府。
而慕夕芷则是让随行之人先行回府，她稍稍易容后，带着映月去街上采购几样东西。
在采购的路上，慕夕芷就已经听到百姓在讨论秦北夜自请南下的事情了。
“听说没有，岭南那边发了疫症，现在越来越严重了。”
“当然听说了，那边现在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这次的疫症也太来势汹汹了吧，还好我们京城离得远，不然小命难保。”
“就是啊，但是你们知不知道，夜王殿下早今日早朝上上了奏折，自请南下，去岭南赈灾。”一男子说道。
“什么？”围着的众人纷纷惊讶。
“殿下千金贵体，岭南现在这么危险，他去那里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那传出消息的男子道：“夜王殿下爱民如子，自然是过去救济岭南的百姓啊。”
他又道：“你们不知道，岭南那边现在的情况特别严重，尸横遍野不说，听说朝廷派下去的物资都被克扣了不少。”
“竟有此事？！”众人听了那男子的话，愤怒道。
那男子压压手，示意他们不要激动：“你们先不要激动，我也只是听说，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
“肯定假不了了，地方的狗官还少吗？”
“就是，我们所幸是生在天子脚下，这里的官员不敢有大动作，我以前就听我祖母说过她幼时逃荒的事情，可见地方的官员有多么不作为。”
“还有这样的事情？”一个家族世世代代都在京城长大的男子惊讶道。
“当然，这种事情还不少。”另一个年长一些的男人点头道。
“所以我们夜王殿下这次南下，除了带人去救那些得了疫症的人，还为了要监察物资的派放？”一青衣男子总结。
那传出消息的男子点点头：“应该是的，听说这次夜王殿下还特地奏请了，带王妃娘娘一同去。”
“哦？”众人更惊讶了。
那男子道：“你们都听说过吧，夜王妃擅于医术。”
众人忙点头。
男子继续道：“所以我想，殿下这次带上王妃，可能也是希望王妃能够找出治愈疫症的法子。”
“说是这样说，可王妃真的能找到治愈的法子吗？”一个新妇模样的女子问道。
此话一出，刚才还热闹的小角落瞬间安静下来。
几息之后，只听得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弱弱道：“我相信夜王妃可以。”
众人都扭头看向她。
那姑娘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同时注视着，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就在她几乎要支撑不住落荒而逃之时，只听得围观众人道：
“我也相信！”
“嗯，我也觉得夜王妃可以！”
“王妃定然可以的，岭南的百姓一定有救的。”
“就是就是，有夜王殿下和夜王妃一同去，一个小小的疫症，算得了什么？他们二人定然可以凯旋而归。”
姑娘脸上的怯懦一扫而空，绽开笑容，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一定可以！”
慕夕芷站在一个小摊前，装作看那些小玩意儿的样子，远远地将众人讨论的声音全然收入耳中。
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浅笑，被陌生人信任的感觉，倒也不赖。
只是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她竟也在百姓心中有了这样好的形象。
……
午后
夜王府大门口
秦北夜惯常使用的那辆马车十分华丽，体积也大，他们这次南下，路途遥远，将要经历的路况不一。
因而秦北夜特意吩咐手下人准备了一辆较小的马车，但这马车虽然小，稳定性却极佳，就算是遇到了极为崎岖的路，也好驾驶。
慕夕芷带着映月几人重新出府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辆马车，她的视线落在那设计精巧的车轮上，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下了台阶，慕夕芷走到那抹衿贵的身影旁：“殿下。”
秦北夜回过头来，入目所见的便是一身窄袖劲装的慕夕芷。
他古井无波的眼中闪过一抹涟漪，却不曾外露分毫，清冷声线道：“走吧。”
“好。”慕夕芷点点头，她转身从身后的映月手上接过那两个小巧的包裹，笑道：“都回去吧，帮我好好照顾外公和恒儿。”
映月眼底眉梢都是不舍，十多年了，她没有一日和小姐分开过，现在小姐要去岭南，没有一月是绝对回不来的。
但是慕夕芷坚持不让她跟去，她便也不会多言：“小姐放心，映月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
不光是柳太傅和慕之恒，还有魅心那边的事情，她也一定会协助处理好的，不会让小姐有后顾之忧。
“嗯，”慕夕芷拍了拍映月的肩膀，极为信赖：“都交给你了。”
“小姐一定要保重身体。”映月虽然表现洒脱，心底却还是深深担心着慕夕芷。
慕夕芷笑着应道：“放心，我会的。”
她松了手：“我走了。”
语毕，她也未作停留，直接上了马车。
弯腰进去，发现这马车果然小得很，平日慕夕芷坐在侧边，秦北夜坐在上首，两人之间还能隔上五个人的位置。
但是现在，她就算坐在侧边，也和坐在秦北夜旁边没有什么差别。
可眼下别无选择，慕夕芷心想，若是韩如风知道了，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她淡然自若地在侧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把两个小包裹放在了角落上。
同时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端正坐姿，以防触碰到秦北夜的腿。
秦北夜有洁癖，不喜欢和人接触，更从不和女人接触。
慕夕芷始终谨记着这一点。
“出发！”外面传来寒索寒赤的声音，马车缓缓驶动。
慕夕芷掀开一侧的马车窗帘，对着外面的映月青儿等人挥手。
映月等人亦抬起手挥着：“小姐，一路平安。”
秦北夜视线放在慕夕芷身上，看见她平素一贯挽成发髻的头发此刻全部束在头顶，成一个干练利落的马尾。
与身上的窄袖劲装相得益彰，英气十足，颇有那行侠仗义的女侠之风。
只是她此刻笑着对外面的人挥手的姿势，却又显得温和，稍稍化了她身上的那抹英气。
秦北夜薄唇微掀，发问：“为什么不带上她们一起？”
闻言，慕夕芷回过头来，看向秦北夜，眼底写着疑问：“殿下刚才说什么？”
秦北夜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既然不舍得她们，为什么不干脆带上一起去？”
秦北夜知道映月会武功，带上她也并不是累赘。
恰在此刻，马车拐过街角，映月等人被留在了那墙角之后。
慕夕芷回身在坐垫上坐好，解释道：“此去岭南，确然危险，多带一个人便多一重危险，映月留在京城更安全些，还可以帮我照顾外公他们。”
现在的她在一些人的心里，危害可比之前大多了，而柳太傅，或许会成为他们对付她的筹码。
有映月留在京城照顾柳太傅，她也会安心些。
秦北夜微微颔首，看着慕夕芷的眼睛，问：“那你既然知道岭南现在很危险，为什么又要主动提出前去？”
慕夕芷迎上秦北夜的清冷目光，不答反问：“那殿下呢，不也主动前往？”
秦北夜将她眼底的清亮全然收入眼中，菲薄的嘴唇勾起一抹显而易见的笑意：“确然。”
慕夕芷看着秦北夜的脸，这是她第一次真切地看见秦北夜的笑容。
她的心脏忍不住颤了颤，以前觉得花亦邪的笑容魅人心魄，现在才知道，秦北夜罕见的笑，更是能在一瞬间夺人魂魄，迷人心智。
她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强迫自己从美色中抽离出来，道：“岭南虽然危险，但我们若是不去，那里的百姓，只会更危险。”
末了，慕夕芷还加上了一句：“殿下放心，有我在，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好。”秦北夜微扬的嘴角彰显着他的好心情。
马车飞驰，穿过京城大街小巷，朝着岭南而去。
……
茗香寻
四楼“音”雅间
韩如风和顾尧麒站在窗口，目送马车驶过长街，最后消失在街角。
顾尧麒宿醉已醒，昨夜弥藏在身上的酒味已荡然无存，他收回视线，眉头皱着道：“我还是很担心他们。”
韩如风轻摇着手上的扇子，宽解他道：“且放宽心，相信王妃吧，她医毒双修，不会让自己和殿下有事的。”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我带一队人，跟上去？”顾尧麒问道。
“你确定自己能跟得上？”韩如风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了，抬眼反问道。
“我怎么跟不上？”顾尧麒一脸你瞧不起谁呢的表情。
韩如风失笑，伸手自己倒了杯茶，道：“王妃的轻功，在你之上，若他们二人有心赶路，那马车不过就是个幌子，只要出了城，他们的速度，绝对不是你能赶上的。”
顾尧麒醍醐灌顶，在韩如风对面坐下，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人不会走明面上，而是会先行过去探访？”
韩如风点点头，补充道：“除此之外，殿下已经调派了岭南附近的暗卫，先行去查访了。”
“原来如此。”顾尧麒惊讶，不过又觉得合情合理，他哥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的。
韩如风抬眼，将顾尧麒的表情收入眼底，知道他已然明白过来。
韩如风嘴角微微勾起，骨节分明的手指端着茶杯，总结道：“所以啊，你我二人还是安心留守在京城，处理好京城的大小事务，时刻注意殿下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更好。”
“嗯，就这么办，”顾尧麒点点头：“我还要把钱庄里的事情完全处理好，不让这些事情还要烦扰殿下。”
与“音”雅间的气氛不同，隔壁雅间中，气氛极为低沉。
秦煜站在窗边，视线仍然放在慕夕芷和秦北夜的马车离开的方向，明明两人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视野中，秦煜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仿若要将那路盯出一个洞来。
而他按在窗棂上的手，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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