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竹马春儿等奴婢，在大殿外等候。

“净居天众那由他，闻此地众诸胜行……”

虔诚的诵读声与袅袅青烟，穿墙而出，驱散人间恶念。

念了两个时辰，连金蝉心中都生出了一丝愧疚，不敢抬头看前方的观音塑像。

三人念了一个下午的经。

花舒注意到，不时地有香客起身，被小沙弥带走。有的很快回来，有的很久没有回来，甚至没有再出现。早回来的，一脸沮丧。

那位在山门台阶遇到的儿媳妇，也被请出去了。

她婆婆见儿媳久久没有回来，面露欢喜，转而脸色怨毒。

花舒心里微觉诧异，这恶婆婆在怨什么，是怨她儿媳妇不能生吗？

她没有多想，因为跪了两个时辰，悄悄挪了无数次屁股，脚还是麻。

中间，她几次想起身更衣，最后忍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着吧。

好在很快饭点到了，诵读结束。

其他几位香客走了，沈氏带着花舒金蝉回房。竹马、春儿和沈氏带来的林嬷嬷，提了食盒到斋堂打斋饭，送到各自主子的房间。

花舒摊开腿揉搓，见竹马提了食盒进来，让她上榻，和自己一起吃饭。竹马没有拒绝。寺庙条件有限，晚上竹马打水，伺候花舒简单沐浴。

两人一个睡床，一个睡榻。

花舒疑心有人要害她，心里忐忑不安，好在有竹马睡在身边，辗转片刻，白天念过的经文在脑海里嗡嗡打转，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日起床洗漱，吃过早饭，是一上午的早课。中午歇息一个时辰，吃了几块素饼充饥，下午又是诵经。

几个人都是苦熬。

沈氏年纪大跪得最辛苦，肉眼可见的烦躁，满殿的梵音都压不住。嘴里念着，心思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一想明天还有一天，屁股疼，腿也疼。

她暗暗在心里念叨：我那星宿下凡的乖孙哟，你要记得祖母今日为你受的苦……

金蝉倒是一脸虔诚，不急不躁。

花舒看她这样，反而疑心，对主子的忠诚是假，为了在沈氏面前表现，也不至于这样。

跪了一个时辰后，终于有小沙弥领了沈氏去见主持。沈氏欢喜，慢慢起身，缓了缓跪麻的腿脚，跟着小沙弥走了。

不到一盏茶工夫，沈氏回来，浮躁的神色好了些，跪下念诵，这一次，表情虔诚许多。

小沙弥进来请花舒。

花舒跟沈氏打声招呼，起身腿麻站不稳，缓了好一会，跟在小沙弥后面走了，走到门口，花舒对竹马道：“你等在这里也无用，回去休息吧，待会早点去斋堂打饭。”

话当着林嬷嬷和青儿的面说的。

“是。”竹马往客院的方向去了。

花舒跟着小沙弥，绕过观音殿，穿过无量寿佛殿，往右拐，来到一处僻静小院，她抬头看匾额，只见上面写着“方丈”二字。

不是主持讲法么？难道因为自己是侯府夫人，升级到方丈了？花舒跟着小沙弥进去。

堂中上首蒲团上，坐了一位须发斑白的老僧，满面皱纹，仿佛佛法都刻在了每一条皱纹里，让人一见心生敬意。

他手中托着一个宽口玉瓶，瓶口插了一根柳枝。

小沙弥朝老僧行了礼，对花舒道：“这位是明慈方丈。”

花舒肃然起敬，双手合十：“花舒见过方丈。”

方丈抬了抬手，示意她坐下。

地上放了一个蒲团，花舒自然跪坐上去。

方丈开口了，“施主可是求子而来？”

老僧的声音沧桑悠远，自带梵音，蕴含无边的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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