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走出正门,来到台阶下,乔诺回过身,再一次仰视起法院来。
和她第一次来时一样,葭南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大楼雄伟庄严,像尊顶天立地的神!于阳光辉映之下,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徽更是烁烁亮灿!
这时,乔诺和杨博青此前的对话不期闪现在了脑海里——
将冒名顶替的事全部道出之后,乔诺垂着头,不敢去看杨博青的脸。
“杨老师,我辜负了您的期望,您骂我吧!”
“你根本就不是法院的人,我骂你干什么?”杨博青冷冷说道。
听到师父的话,乔诺顿时感到绝望!
“你以为承认了错误,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走了吗?!”
“……我……”
“你以为为了姐姐所谓的前程,就可以无视法院的纪律了吗?!”
“……我……”
“你以为在法院受到的教育,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丢弃的吗?!”
乔诺终于哭了出来:“我其实不想走啊!!我喜欢这里,喜欢在这里工作,我原以为法院是个冰冷的地方,但身处其中才知道这里的温暖!我在这里受到的历练是任何地方都无法给予的,我在这里的每一次成长都刻骨铭心!只有在这里我才感到自己是满足的,活着是有意义的,我想把我的一切、甚至生命都奉献在这里啊!!但是……”
说到这里乔诺已经泣不成声:“但是……我不想再欺骗你们……不想再扮演其他人……我想我在法院的工作证上,写着的名字是乔诺……”
“所以呢?”
“所以?”
“我等的就是你这后半句。”
望着杨博青慈父一样的眸,乔诺擦了一把眼泪,遂将腰杆挺直:“我会先把我姐姐找回来,之后我要系统学习法律,考上政法大学,之后争取再回到葭南中院刑一厅!!”
“不要争取回来,而是必须回来!”
听到杨博青的话,乔诺的眼泪再一次决堤而出!只不过比起刚刚,这泪水里面饱含着的却是希望与幸福。
仰望着法院的乔诺,不经意间竟在楼上的窗户中见到了杨博青的身影!
杨博青望着楼下的乔诺,这时就见她朝着师父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看来我这里,要暂时清净一阵了……”说着,杨博青便怅然地坐到了椅子上。
乔诺深深鞠着躬,良久之后才直起身。
再望一眼雄伟的葭南市中级人民法院——
“我会回来的!”
言罢,她转过身,一边解开包裹在手上的纱布,一边大踏步地走远!
纱布解下,随风而去,正如乔诺心中那曾经不可言说的痛,一去不复返了!
走着走着,就看见李旭尧正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完事了?”他问道。
“嗯。”
“你也要在我眼前消失吗?”
“……”
她没有回答。二人相视一笑,灿烂一如夕阳霞辉。
※
回到住所,“唰”!乔诺将罩在穿衣镜上的布扯了下来,自己的身影立时出现在眼前!
“乔雅,我必须要找到你!”
她于是将姐姐留下的东西一一摊放在地板上,仔仔细细地查看。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乔诺从一开始的精神矍铄,渐渐演变成了苟延残喘。
最后,她筋疲力尽地躺在书堆里,毫无收获。
就在无望之时,乔诺忽然想起了那本夹有长串莫名数字的书,她随即爬起来,从抽屉里将其取出。
那串数字依旧夹在原位,乔诺瞅瞅纸条,又瞅了瞅书,而这一看,却让她无意中发现了折在页脚处的角!
彼时只关注了纸条,根本就没留意这页脚的端倪!
乔诺如获至宝,赶忙打开这个角,只见里面除了页码数字“23”之外,在旁边还用圆珠笔画了一个“X6”。
“X6……X6……”
乔诺思忖少顷,又将注意力转回到了页码上:“为什么要在页码旁边写一个X6……难道是……”
乔诺用笔快速在纸上写下23乘以6的公式,并迅速得出138这个数字!
她随后将这本书翻到了138页,在这一页上,有两个字被圆珠笔打上了圈!乔诺一字一顿地将那两个字念出:“话还?……话还……话海……花……海!!”
耀眼的阳光中,黄色的花瓣被风拂起,飘飘荡荡。
放眼望去,大片的野花无边无尽,一如芬芳的海洋。
其中,有两个四、五岁女孩子正在花海中徜徉,她们的笑声好似铜铃一般悦耳。
而这两个孩子,正是小时候的乔雅和乔诺!
只见她俩用石头堆起了一个人似的玩意,之后围着它,姐妹二人玩起了过家家。
“我当爸爸。”笑乔雅说道。
“那我是妈妈,它是孩子。”小乔诺跟着说道。
“妈妈快做饭!孩子要饿死啦!”
“这就做这就做!”
小乔诺把泥巴包成团,当成馒头,在一连包了五六个后,她拿起一个递给了“孩子”:“吃吧啊!”
“你就用这种东西糊弄咱家孩子?”
小乔诺却笑望着“孩子”自顾往下说:“好吃是吧?嗯嗯,爸爸也有份喔!”
说着便递给小乔雅一个泥巴团:“快吃吧,不吃就要被咱孩子吃光了。”
“……”
想着乔雅彼时的无奈表情,乘着火车前往花海的乔诺不禁地笑了出来。
下火车后,乔诺时而坐巴士,时而搭老乡的拖拉机,时而行在河边,时而又走在山路。经过两日长途跋涉,她终于在扒开一片草丛之后,重新看到了那一大片美丽的花海!
阵风吹起,花瓣漫天飞舞!
乔诺久久凝望。然而实际上在她前方的,却是一大片荒芜的土地,彼时的花海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渐渐的,现实的景象冲淡了幻觉,乔诺也怅然若失地走在了荒地上。然而就在不经意间,她远远看到了一个鼓包。
走近一看,竟然是一个用石头和土堆砌起来的与人相仿的玩意,这不正是彼时乔氏姐妹的“孩子”吗?!
“……它怎么还在?!”
不用说,一定是近期才堆起来!而这不就意味着……想到这里,乔诺急忙俯下身子去挖“孩子”下面的土!
她越挖越深,周围的土也越堆越高,正当乔诺觉得这可能是徒劳的时候,坑底竟然出现了一个像是包着塑料膜的物件!
她更加起劲,在一番用力的挖刨之后,那个东西终于被乔诺从坑里拿了出来,这是一个被塑料布里三层外三层包裹起来的黑色长方形物体。
拆开外面的塑料布,乔诺的肾上腺素顿时飙升!
因为这个黑色长方形的物体,竟然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而此时在葭南市政府办公大楼里,石秘书走向坐在写字台前的韩副市长。
“怎么样?”韩副市长问。
“我查到了,那个乔雅,是梁俊豪的女朋友。”
听到这里,韩副市长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忽而睁大了!
片刻之后,他对石秘书冷冷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办。”
“是。”
回到家中,乔诺找了根匹配的电源线,第一时间将电脑打开。
只见电脑亮起的一瞬,屏幕显示出法斯宾德集团的LOGO,随之出现输入密码的窗口。
乔诺想了想,随后输入“FASSBENDER”,无果;又输入“Ryan Wesley”,还是无果。
就在这时,她登时看到了那本夹着数字纸条的书!
“我真是猪脑子!”
可这时在楼下,一辆黑色轿车如同幽灵一般缓缓停了下来,车内,石秘书坐在副驾驶座上,而他身后的人,则在给一只手枪安装消音器!
乔诺迅速把那纸条抽出来,将里面那十一位数字一个又一个地输进电脑里——
83910310097
“叮铃”一声,密码正确!
随后乔诺屏气凝神,等待接下来要出现的画面。然而就在下一秒,她睁大了眼睛,瞳孔之中,尽是恐惧!
突然,就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响起,“咚咚咚”!
乔诺像受惊的小鸟一般回过头瞅向门的方向!
“咚咚咚”……“咚咚咚”……
乔诺不敢吭声,可就在接连几阵敲门声过后,她依稀听见,门外拉动枪栓的声音。
“……!!”
翌日,一位环卫工人推着车,在桥下捡着垃圾。风穿过桥柱,发出略显狂躁的声音。
不过环卫工人还兢兢业业捡拾着垃圾,然而当他的夹子接近一个塑料瓶时,瓶子却忽而被风带走,滚了很远,直到碰在桥柱后面的某个东西上才停住。
环卫工人于是走过去捡,桥柱后面的东西也越来越清晰。而当他来到近前,却登时惊恐伫步!
只见挡住瓶子的竟是一双腿,而这双腿的主人身上多处中弹,干涸的血液也已将衣服浸染得乱七八糟!环卫工人再斗胆上前,死者面部才得以渐渐显露,待他最终站定,方才得见此人正是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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