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三句流言

第153章：三句流言

王思文辞去河宁县副县长职务的当天晚上就从县委常委小区搬了出来，悄悄地住进了白霜霜在宁湖墅区的别墅，过上了不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她本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儿，偌大的常委小区住宅里面也没有多少行礼，一辆出租车就全部装下了，至于满屋子的礼品则直接捐给了县慈善总会。

2月9日商户，王思文给程光辉去了个电话，汇报了他目前的情况，然后不等10号的任命就一个人悄然来到了荻泽县。

程光辉的本意也是让王思文提前去荻泽县走走看看，看看荻泽县目前的真实情况，不过他也叮嘱了王思文千万不要暴露身份，否则很容易引起荻泽方面某些人的反感。

王思文自然明白程光辉的意思，又请求程光辉帮忙向刘金泽解释，这才开着他那辆打中悠哉悠哉的往荻泽县方向而去，今天并不是他上任的日子，所以他并不着急，一路上的车速并不快。

车子缓缓地行驶在荻泽县城的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以及偶尔出现的巡逻警察，仿佛春节期间荻泽官场发生的大地震，对老百姓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因为王思文的车挂的是济北市本地的车牌，而且大众的牌子随处可见，并没有引起巡逻警察的注意。

王思文并没有盲目的在县城里转悠，而是在几个人流量比较大的路口停下车，下车和路边聚集的市民们闲聊，果然听到了一些非同寻常的东西，其中有三句话让王思文记忆深刻。

第一句叫做“书记没有县长大”，这句话之所指王思文早有耳闻，说的便是荻泽县里县长赵国栋几乎一手遮天，县委书记杨金浦就是个摆设，他说的话往往没有赵国栋这个县长的话好用。

第二句叫做“县里没有黑社会”，王思文本以为是夸赞的话，结果一了解才明白这是一句反话，意思是说荻泽县的公安局比黑社会还要黑，压榨的黑社会都混不下去了。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原来的黑社会在菜市场收过保护费之后，还会“履行”一定的“保护”作用，让菜农们安安生生的卖菜，自从赵海东当上荻泽县公安局长之后，手段之黑远超正经的黑社会组织，不但强制征收治安管理费，还不定期的摊派所谓的过节涨价费、卫生维护费、高温补贴费等等一系列闻所未闻的费用，名目之繁多让人叹为观止，菜农们自然是农不聊生。

至于最后一句的“小鱼搞死了大鱼”则是一语双关，意有所指，影射的正是荻泽县此次官场大地震的导火索，也是郭为民、胡朝军和孙国强等一大批官员落马的始作俑者，却是荻泽县一直在鼓吹的“观赏鱼特色农业发展道路”。原来荻泽县河道纵横、池塘众多，渔业一直是县里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不过当时养殖的都是鲤鱼、草鱼、鲢鱼等食用鱼，后来赵国栋上任荻泽县长之后，  便在常务副县长孙国强的蛊惑下，搞起了轰轰烈烈的“放弃食用鱼、养殖观赏鱼”的运动。

前几年的时候观赏鱼市场火爆，鱼价也一路走高，一条长不足十厘米的观赏鱼竟然能够卖到四五元，人们见有利可图，再加上县里面各种政策的支持，纷纷开始养殖，一时间轰轰烈烈，好不热闹，大有当年全民大炼钢的势头。

然而随着97年亚洲金融危机对内地的冲击，再加上观赏鱼市场接近饱和，观赏鱼价格暴跌，还没有形成规模化、技术化经营的荻泽县首当其冲，原本门庭若市的观赏鱼公司突然间就变得门可罗雀，一条鱼五毛钱都没有人要。

很快掩盖在这种畸形繁荣下的各种矛盾就爆发了，先是水产畜牧局长梁汉康、农业局长王文华被渔农举报，事情被荻泽县强行压制了下来，正如所说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一样，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还在期待着观赏鱼市场回暖的时候，从远在千里之外的闽宁省寄向济州市的十多封举报信直接将此时摆上了程光辉等一干市委领导的办公桌上，再加上各方势力的推波助澜，盖子再也捂不住，一条条“大鱼”纷纷被钓了出来。

眼看着时间快到中午，又想到刚才几个市民说的“片警黑过黑社会”，王思文就决定去菜市场转转，于是在问明了方向之后，就钻进车里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菜市场倒是一派热闹的景象，看到里面人摩肩接踵的，王思文只得找个空地把车子停下锁上，然后步行往里面走去。

刚走几步，就见前面不远处被人群“哗啦”一下子围上，顿时只见圈子内白菜萝卜纷飞，还传来清晰的怒骂声：“你个老东西，不交钱就敢在这里卖菜？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哟呵，你还嘴硬，看我不踹死你！”怒骂声中还夹杂着一个老者的惨叫声。

王思文心头火起，光天之下竟然有人在菜市场嚣张撒野，荻泽县的治安问题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差！

想到这里王思文不禁加快了脚步，迅速的走上前拨开人群走到最里面，就见两个穿着警服、歪斜的带着警帽的家伙正对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一个老人拳打脚踢，边上一个破旧的扁担和两个箩筐、以及里面的萝卜白菜已经被踩的稀巴烂，围着的人纷纷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的。

眼看着地上的老人被打的鼻青脸肿，王思文怒从心头起，顿时大吼一声“住手”，就要上前制止正在施暴的两个人，旁边有人急忙拉住他小声说道“你不要命了？他们是警察！”

王思文听闻此言更加愤怒：“难道警察就可以为非作歹、为所欲为了吗？”然后抬手拍掉这人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臂，大步而出。

这人眼见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忍不住小声嘀咕道：“真是好心没好报，算了，又一个愣头青要遭殃了！”

两个正打的兴起的警察听到竟然有人敢强出头，纷纷停下了手脚上的动作，转过身来看到一个大学生模样的陌生男子向自己怒目而视，顿时一起发出哈哈大笑声。

笑过之后，那个胖一点的警察神情一凛，挥舞着手中的警棍说道：“小子，警察办案呢，想学雷锋见义勇为吗？快点给我滚到一边，要不然惹怒了爷爷我，棍棒伺候！”

王思文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哼道：“你是谁的爷爷？”然后看也不看他一眼走上前去扶起那个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老者问道：“老人家，他们为什么打你？走，我送您去医院！”

刚才那个胖警察被王思文的目光一横，登时心中一惊愣在了那里。瘦子警察一看王思文想走，立即上前一步，大喝一声道：“小子，他可以走，你得给我留下！”

胖子一见同伙挺身而出，胆子一壮，跟着附和起来，显然他们也担心把老人打出事情来，不过这个愣头青却绝不能放过！

王思文本来想着救人要紧，先把老人送到医院再说，没想到这两个不长眼的家伙还真是够嚣张的，他就把老人交到刚才那个阻止自己出来的人，然后从钱包中掏出一叠百元大钞交给他说：“帮忙把老人家先送到医院，这钱就作为医疗费吧！”

那人一见这叠钱足足有千元之多，登时动心，再加上之前两个警察已经说过老人可以走了，就接过钱扶着他退了出去。

王思文处理好这事儿之后，才转过身来，好整以暇的问道：“怎么？你们打人还有理了？难道连我也准备打一顿不成？”瘦子警察神情一滞，怒道：“刚才那人不交‘寒冷补贴费’，还占道经营，我看你就是她的同伙，先抓起来仔细审问再说！”后一句话却是对同伴说的。

王思文一愣，想到上午时候听那些市民说菜市场有“高温补贴费”，这大过年的就蹦出来一个“寒冷补贴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顿时怒极反笑。

两个警察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年轻竟然是个牙尖嘴利的主儿，既然理论不过他那就棍棒伺候，于是两人对望一眼，纷纷大喊一声，挥舞着警棍就朝王思文身上打去。

王思文何等伸手，哪里会把这两个小角色放在眼里，只见他轻轻一侧身便闪过了瘦子凌厉的一棍，然后飞起一脚正踹在瘦子的屁股上，这家伙顿时惨叫一声，一个狗啃泥摔在地上，门牙直接被磕掉了两颗，口水和着鲜血流出来，直疼的他差点昏死过去。也就是在这一刹那间的功夫，胖子的警棍已然呼呼生风砸到，王思文闪电出手，直接穿过重重棍影抓住胖子的手腕，然后弓步转身，只听啪的一声，胖子硕大的身体就被他一个过肩摔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也就是在电光石火之间，王思文就解决了战斗，围观的众人只觉心中颇为解气，然而当看到瘦子和胖子身上的警服的时候，到了嘴边的“好”字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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