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章：秘辛和两个选择
经过一番怒骂，老祖宗白发凌乱，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胸口起伏不定，有些气喘。
对这个儿子是在已经绝望，别人或许不知道肖浮生的本性，可她作为肖浮生的母亲，从小看着肖浮生长大，如何不知道肖浮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十几年来后辈一个一个凋零，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她却无法做出什么事情。
因为她身体一直存在着问题，根本无力分心。
这十年来她都不知道如何撑过来的，苟延残喘至今日，唯一给予希望的便是肖丞和肖浮生两人，希望肖浮生能有所转变，希望能看到肖丞能成长起来。
现在倒好，肖浮生不但没有任何转变，还变本加厉，竟想杀了肖丞。好在肖丞的实力超乎想象，不然她赶来可能只能给肖丞收尸。
本打算等大寿之后好好整治一番这个亲儿子，顺便将方玉嘉被逼婚的事情一并解决，不曾想她寿诞都无法安生，肖浮生竟迫不及待的想将肖丞处理掉。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儿子？软弱无能六亲不认也就罢了，还极爱慕虚荣。
肖浮生脸色惨白，被老母亲一顿怒骂，怔在原地，原来他所有的掩饰在母亲眼里什么都不是，每一句话都如同鼓槌敲击在他心里，让他变得赤果果的。
是的，他确实恐惧，这十年来都一直活在一片惶然之中，儿子孙子一个一个死亡，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他。
所以每当一个后人死去之后他都极力掩盖这个事实，只宣称暴毙而亡，然后立即火葬，他甚至不敢去探寻事实真相，假装着一切都没发生，担心一旦表现出这种倾向便会立即招来杀身之祸。
二十年来他修为一直卡在先天巅峰，他不断安慰自己，他是家主，不能以身犯险，不然他死了家族该怎么办，之后直系一个一个死亡，他又安慰自己，他若是死了，家族就完了。
不断给自己找借口，实际上就是怕死，不敢去渡九死一生的雷劫。
现在老母亲的话便是当头棒喝，将他所有虚伪尽数敲碎，羞愧难当。
但怕死是人之常情，世上谁人不怕死，他怕死不是很正常么？
“没错，浮生是怕死，可怕死又有什么，浮生从未做过错事！”
肖浮生面色惨白，继续道：“可那孽障都做了什么，通歼嫂嫂，以下犯上弑杀同族长辈，这无论哪一条按照族规不是个死，浮生这么处理难道有错？”
“哼！通歼嫂嫂，姑且不论是不是有此事，就算有也不叫通歼，男未婚女未嫁，何来的通歼？
你不是还打算将玉嘉嫁给楚景辉吗？这又算什么？嫁给楚景辉可以，和自己孙子发生点事情难道就不行？
做出这事情还不都是你的阴暗心理作祟，还不是因为你想保住你的脸面！你的脸面就比一个女子的终身幸福还重要？
楚景辉是个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你的脸面？我看你是完全不要脸！
再者说，你当我虽老，可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玉嘉明明还是处子之身，何来的通歼？是玉嘉亲口给你说的，还是你妄自猜测，还是别人的谣言？
别说这是误会，你只不过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借口来罢了，有了这个借口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处理肖丞。
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调查，根本不需要究根揭底，你要的就是个大义凛然。
至于杀死肖国伟的事情，我只会说，杀得好！
姑且不论肖国伟是不是肖丞这孩子杀的！肖国伟这人狼子野心，我这老太婆都知道，难道你这个家主会不知晓？
但你对此不闻不问，实质还不是希望肖国伟的伎俩某天完全爆发出来，然后你好借此处理掉肖国伟，这样你还能获得一个一身正气大义灭亲的美名。
好，现在肖国伟死了，你真的是因为肖国伟的死伤心而愤怒吗？不是，你是因为别人抢了你的大义凛然。
活了一把年纪，都八十多岁的人了，别的没学会，到是学会了玩弄帝王权术。
别人死活你根本就不会看在眼里，总以为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一旦机会成熟你就跳出来表现你的公正无私浩然正气，根本就没想过别人。
如果你一发现肖国伟的野心，你多多敲打，肖国伟会越来越骄横吗？肖国伟不是直系，难道就不是肖家的人？
你当你真的是皇帝啊！
只不过一个目光短浅爱慕虚荣的卑微阴暗自私小人，你的目光永远都只能放在家族这一亩三分地上，看不到更广阔的地方。
真可悲！我这老娘都为你感到丢人！
你原本打算将肖丞交给警方处理，这样避免你的名声被玷污。
可当你得知肖丞杀死了王器易，你就恼羞成怒，想杀死肖丞是不是？
你自问你真的就是为了王器易这条命吗？你连自己亲儿子的命都可以不在乎，你会在乎别人的命？
是因为王器易是你的门客，王器易被杀了让你很没面子，而且你只有他一个下属，他一死你就变成了光杆司令，所以你就像亲手杀死肖丞。
再后来你强行燃烧真阳，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杀死肖丞，应该就是从肖丞口中得知了王器易是方天教的人，你想杀人灭口，让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免得你被唾弃。
我说的可有冤枉你？”
老祖宗浑浊的老眼此时精芒四射，咄咄逼人的看着肖浮生，鞠楼的身体中散发着惊人的气势。因为说话太过急促的缘故，脸色有些发白。
她活了整整一百一十四载，如果连亲儿子的本性都看不出来，那真是白活了一场。
这些话在别人听来可能有些荒谬，甚至不可置信，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爱慕虚荣会到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竟连亲孙子都成为虚荣的牺牲品。
但她就几十年对儿子的了解，知道事实便是如此，肖浮生生性薄凉，为什么会将虚荣看得无比重要，不惜任何代价维护自己的面子？
究其原因便是因为内心懦弱，内心懦弱的人才会想尽一切办法来用华丽的羽毛来掩饰自己，内心强大的人绝不会在乎他人的目光。
更是因为懦弱，肖浮生二十年来不敢冲关金丹，所以他的精力无处释放，又做不来太大的事情，于是便从虚荣方面寻求精神上的满足。
这种人古来并不少见，最具代表性的便是那些和平时代的昏庸帝王。
国无内忧外患，又无开疆扩土的雄心大志，于是便从各种方面追求精神上的满足。
修个园子，搞个天子出巡，或者躲在宫内猜忌这个猜忌那个，弄得乌烟瘴气。
肖浮生何常不是如此，没有什么追求，又只能看到家族这一亩三分地，所以就可了劲的捣鼓一些精神上的满足。
以前碍于肖浮生无论如何都是她亲儿子，不想揭破，给肖浮生留了些颜面，而现在她已完全失去了耐心。
老祖宗每一句话都直指本心，肖浮生听得脸色一变再变，最后颓然流下浑浊的泪水。
此时他已然明白，什么通歼之事、肖国伟的死亡，绝对都是王器易在利用他，本将王器易当做忠心下属，结果现在看来他竟是王器易的棋子。
“没冤枉！”肖浮生点点头，知道已经无法再逃避，带着哭腔继续乞求道：“可浮生这么多年来经营家族，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母亲您就原谅浮生这一次吧！浮生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都一把年纪了还装可怜，看着恶心，如果你不求饶，我至少还认为你有点骨气，现在连骨气都没有了。
还有脸提苦劳，将家族弄的乌烟瘴气这就是你的苦劳，你死之后还有何颜面见九泉之下的惊然？
论苦？你我都没有肖丞这孩子苦，他是苦在心里从不宣诸于口啊，三岁丧父，六岁那女人也走了，再后来叔伯兄长也一个一个离开他，他还是个孩子啊，承受了多少打击。
自他父亲肖国庆死后，他就从来没哭过，就算那女人离开家族，他都没流一滴泪。
那是个大雪天，那女人走了之后，他就一个人在雪地里堆了一个雪人，然后双手通红的躺在雪地里睡着了。
我看到那雪人的时候，我便知道那是国庆，那孩子啊是想他爹了。我将他捡回来，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带种的。
国庆是怎么死的？还不就是你逼死的。
国庆出生的时候，正是国庆，举国同庆，死的时候却是清明，天下共悲，何至于此如此凄惨。
曦儿还不就是因为怨你逼死了国庆，一气之下削发为尼的。
削发为尼之后呢，你也没去看过曦儿一眼。曦儿一个奇女子，怎么摊上你这么个男人，我都为她感到不值。
国庆走后，肖丞这孩子便没了依靠，后来那女人走了，叔伯死了，兄长死了，却有摊上你这么一个爷爷。
比孤儿都要凄惨！
是的，他确实胡作非为，祸害了不少女娃娃，这是恶事，我也极不喜欢，但你我都清楚这是为什么。可这又如何，只少他有种去做。
你呢？二十那年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却不敢说出口，后来那女子嫁了人，你就只敢躲在房内摔东西，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知道你老子肖惊然当年是怎么娶到我的吗？
那时候天下动乱，我本来迫于一个军阀的势力要嫁给那军阀做三姨太的，惊然得知之后，只叹欺人太甚，直接杀上门，一口气杀了上万亲兵，灭了军阀满门，这便是胆气、魄力和血性。
那时候他就只有先天六阶的修为，还不如你，险死杀出重围，这才娶到我的。
不然为什么后来的人都忌惮他叫他肖疯子，不然以他的资质后来怎么会成为一代强者，不然建国后肖家为何能具备这种特权地位。
肖家中道败落一次，之后都是你父一口气杀出了个朗朗乾坤。
一个人的成就取决于野心和魄力，当然，杀人并不是好事，灭人满门更是有违天道，但在那混乱的年代本就是你死我亡。
相比起你老子，你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为什么这么看重肖丞这孩子？
就是因为他带种，我欣赏他身上那股子狠劲儿。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何去何从都看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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