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鼓钟山·其言也善
第二日晨起，第五有臣和段天涯来到了鼓钟山。山中林木荣森，松香阵阵。第五有臣目对长天，但见：鹤唳苍穹，碧清如画，一派自然天成、不容矫饰的景况。
【地域性系统提示：总擂主第五有臣你好，欢迎来到鼓钟山。此处为阎浮界程序员自管区，请自觉遵守阎浮界的法律法规。】
【地域性系统提示：好消息！好消息！天一涯限时提供免费住宿服务，欢迎各位玩家积极下榻。】
看完系统给发的提示，第五有臣不觉发起呆想来：“怎么不管我去哪儿，都能赶上限时免费住宿活动呢？”
“走吧！去天一涯！”段天涯说罢，召唤出了传送门。
第五有臣跟在段天涯身后，步入了传送门。“或许……是系统为我大开方便之门的缘故吧！”他一头走，一头想。
异世界——鼓钟山——天一涯
天一涯四顾无边，不见一线天光，是一处没有白昼的所在。涯底寸草不生，却有一汪深不可测的月照寒泉。
第五有臣从传送门里走将出来，发现脚下云行雾走，顿时吓煞了，一步都不敢走动。
正彷徨咧，有两个世外装束的NPC从高处的云层中腾跃而下，近前行礼问安。
【地域性NPC方万机：男，火系，上天竺。天一涯跑堂。神韵潇洒，不俗不浮。善腾云缩地术。】
【地域性NPC方本末：男，火系，上天竺。天一涯跑堂。清俊秀逸，蔼然可亲。善极目千里术。】
第五有臣见前来迎客的两位NPC 态度温文，举止儒雅，一颗心稍微安了安，但还是为难道：“你们这儿……能住人吗？”
“客官莫怕，这云雾之中，另有一番天地。请随我来。”说完，方万机双足一蹬，纵身入了云端，人影俱杳。
随后，段天涯和方本末也猛一纵身，深入云层之中，不知所往。
“也不说等等我。”第五有臣不安地自言自语道。少顷，他无限垂萎地思想着：“要是大家都还在就好了。联盟六个人，现如今……”
正当他睁目四顾，萧然意戚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破云而出。
【魏渊冲：男，火系，下天竺。未上榜。霸霸来了公会成员。御下妖兽瓦塌嘻瓦。】
“你果然在这儿。”魏渊冲双目直视着第五有臣，说道。
第五有臣见他一张面孔带笑不笑，心中疑他是来寻仇的，于是似讥似讽地说道：“想打架改天，我现在没心情……”
不等他说完话，魏渊冲就打岔道：“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说完这句，他上前几步，缩短了与第五有臣之间的距离，用最低的声音再次开口道：“我知道你能出去。我愿意把所有的狐币都给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去望江城，看看我妈？”
听他声音哽咽，恳恳切切，第五有臣不免为之动容，遂把言道：“我不要你的狐币。要是真能出去的话，我很愿意帮你。”
“谢谢。”魏渊冲说着，垂下了眼泪。“我家住在望江市——长湖区——环岛佳苑——G栋——1702。我妈妈叫苗惊鸿。”讲到妈妈的名字时，他喉咙已经哑了一半。
“我记下了。”为了让魏渊冲安心，第五有臣接着重复了一遍他刚刚所述的家庭住址。
“谢谢……谢谢……”魏渊冲止泪忍悲，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苍白的感谢之语。
“你怎么进来的？”这句话才一问出口，第五有臣就觉得很是奇怪。这么说，给他一种浑身上下寒噤噤的、哪里都不自在的感觉。恍若此时此刻，他们待的地方不是游戏直播间，而是不见天日的监狱。
“缺钱呗！”魏渊冲轻轻咬着嘴唇儿，接着说道，“我妈的水产生意黄了，家里欠了一屁股债。我就想赌一把！哪怕是用命去博。只要能让我妈轻松一点儿，我什么都愿意做。”
至此，第五有臣不得不重新认识眼前这位不因贫乏而衰志的真汉子。“你放心，不管你们家欠了多少钱，我都帮你还。”
一闻此言，魏渊冲摇头苦笑道：“你能记着去看看我妈就行了。别的事，你帮不过来的。”
第五有臣以为魏渊冲有此一说，是担心麻烦自己，故而再三表明诚意。
不成想，魏渊冲笑而止之道：“你帮不过来的。除了我之外，还有好多玩家想托你办事儿。他们大多数和我一样，牵念家人，想报个平安。”
第五有臣听了，好一阵辛酸。一种毁天灭地的绝望感，正笼罩在两人身畔。
从前，只有第五有臣知道这场游戏的邪门儿之处，现在，拜寒江雪所赐，所有玩家都知道了。
“其实……你也未必会输。”第五有臣撒谎道。他心里非常清楚，这场游戏对于其他玩家来说，是一场必输的赌局，可他不想剥夺玩家最后的、仅存的这一点点希望。
“我清醒地知道，来日不可垂念。”魏渊冲自我宽慰道，“不过还好，至少，我还有可以回溯的生平。”
正是：每个人都有两个世界——你以外的世界；你自身的精神世界。如果你以外的世界对你很不友好、很不礼貌，那不妨全力修缮自身的精神世界，以图来日。
“别多想，你未必会输。”第五有臣重复道。这种时候，他也只能重复这句话。
“第五有臣，鼓钟山聚集了好多霸霸来了公会的成员。”魏渊冲降低音量提醒道，“你必须时时当心，刻刻留意。”
“谢了。”第五有臣回应得很简单。
就在这个时刻，乌七七现身说道：“瓦塌嘻瓦呢？我还没有跟它说对不起。”
下一秒，瓦塌嘻瓦慢慢遁出来，语速缓慢地回言道：“没——关——系——”
【妖兽瓦塌嘻瓦：小树懒，火系，中天竺。妖兽懒惰值排行榜第一名。与世无争。爱吃嫩树叶儿。】
“花——花——呢？”瓦塌嘻瓦尽量加快语速，可还是很慢。
它这一问，直接问哭了乌七七——在游戏直播间里，失去伙伴的，不止有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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