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害怕
等温知知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到叶老跟前。
所有人都看着她。
面前老人的眼神是犀利而陌生的。
温知知不由紧张起来，小手攥紧了裙子。
“叶……”
温知知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明日从秘境出去后，我要先去一趟玉环山。”叶老朝着身旁的方真人说道。
方真人一脸的忧愁，“你就不能先回宗门吗？”
叶老双手负在身后，“把你的嘴闭上。”
两人从温知知身边走过。
药王宗的弟子跟在后方，一名女弟子慢下脚步，落到最后方，她斜视温知知和聂无双，小声讥讽道：“痴心妄想。”
温知知：“？”
药王宗一行人走远了。
方真人回头看了看道：“方才那小孩看着有点眼熟啊！”
“方师叔，那小孩是温峰主的闺女。”
“玄灵宗的温峰主？”方真人愣了下，随即恍然大悟道：“就最近传的……温元昊他亲闺女无理取闹，脱离玄灵宗加入云澜宗？”
“就是她。”
方真人朝着叶老道：“她刚才说什么来着，要加入咱们药王宗，拜师兄你为师来着？”
叶老冷嗤道：“你知道那小丫头片子属什么的吗？”
方真人脱口而出，“啥？”
“陀螺。”
方真人本想说还有人属陀螺？但转念一想，才明白自家师兄的意思。
“欠抽？”
叶老负着双手走到前面，但这会儿回头打量自家师弟一眼，点头道：“不错，今日带了脑子。”
方真人：“…………”
……
白日落下帷幕。
夜色如一张黑色大网笼罩着大地。
幽蓝秘境某个位置。
季青盘腿入定。
挺直的背脊，一头乌发高高束起，露出温润又清俊的五官。
好半晌，他整个人似松懈下来，后背靠在洞璧上。
他捏了捏眉心疲惫，慢慢阖上眼睛，
是梦。
九云峰的隔壁便是花玉峰。
而花玉峰的林峰主很喜欢桃花。
春暖花开时，风起，九云峰的上空便会下起纷纷扬扬的花瓣雨，美不胜收。
今日也不例外，只是刮起了大风，自花玉峰吹来的花瓣如冬雪飘舞，漫天飞扬。
阳光下，一抹衣角蹁跹。
是师父。
他看到师父牵着一个孩子走到‘自己’面前。
那是刚被接回来的小师妹。
师父被抱错而流落到人界的亲生女儿。
那孩子矮小瘦弱的只剩下皮包骨，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眼底是掩饰不住的胆怯和不安。
“她是阿知，也是你的小师妹，事出紧急，为师同你师娘要外出一趟，这段时日你来照顾她。”
他看到师父朝着‘自己’说道。
“是。”
师父走了。
原地只剩下‘自己’和那孩子。
她低着头，小手紧紧攥着袖子。
他看到她袖口上的补丁。
衣服大了一号，颜色洗得发白。
却也干干净净。
他看到‘自己’蹲了下来。
也看到小姑娘那小心翼翼的眼神。
他还看到‘自己’抬起手。
小姑娘却胆小的往后退。
只是。
‘自己’的手轻挥，那漫天飞舞的花瓣飞到小姑娘面前，然后慢慢形成一个花环。
小姑娘那不安眼神里多了丝光亮。
随着‘自己’的手落下。
花环落到小姑娘的头上。
小姑娘睁大眼睛，新奇间有一丝欢喜溢出。
‘自己’在笑。
声音和煦，“从今天开始，玄灵宗就是你的家了……”
“莫怕，玄灵宗的师兄师姐们都会喜欢小师妹的……”
‘自己’牵起小姑娘的手。
在纷纷扬扬的花瓣雨里，逐渐走远。
只是。
眼前忽然变得白茫茫的一片。
好似有层白雾，待散开来，他却是站在月城的街道上。
传入耳中的是讨价还价的吵杂声音。
以及‘自己’的声音。
“前面是玲珑阁，若有看中的衣裳，要和师兄说，好吗？”
他回头。
看到‘自己’。
‘自己’牵着小姑娘。
小姑娘身上穿着一袭鹅黄色裙子，那是宝珠师妹的衣服。
他记得，那是他问宝珠师妹借的这一身衣服，换下小姑娘那身旧衣服。
只是宝珠师妹个头高，小姑娘穿着还是大。
他便带她来月城买衣服。
他看到小师妹点点头。
‘自己’带着她进入玲珑阁。
三月底的天乍暖还寒，小姑娘还未入道，便穿上一件薄薄的红色小袄子。
她似是很喜欢，小手时不时摸一下。
一双黑葡萄似的瞳仁里，有光在闪。
他看到‘自己’买了下衣服，同她说道：“小师妹，你在这里待会，不要乱跑，再看看还有没有喜欢的裙子，师兄有点事情，很快就会回来。”
小姑娘乖巧点头。
‘自己’走了。
小姑娘站在原地，摸了摸袖口的毛毛，又摸摸裙子。
小脸上写满了欢喜。
只是。
小姑娘不知是想到什么，上扬的嘴角忽然僵住。
像是一股巨大的恐慌笼罩住她。
她瘦弱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她跑到门口。
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
表情急切。
他看到她的眼睛里，有迷茫、恐惧、无助。
看她冲入人群里，在街上狂奔，又狠狠摔在地上，但马上又爬了起来。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红色小袄子，红着眼眶，大颗大颗的眼泪砸落下来，嗓子眼里发出细小的声音。
“厨爹爹……”
“阿娘……”
“师兄……”
季青猛地睁开眼睛——
与此同时，朝他走来的温宝珠说道：“季师兄，天亮了。”
季青看向温宝珠，又看向四周。
注意到季青的不对劲，温宝珠问道：“师兄是不是做噩梦了呀？”
季青怔怔。
是梦吗？
不，那也是曾经发生的事情。
在梦里，他却是个旁观者。
想到他看到的那些画面，季青只觉得胸腔里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好似只有大口大口呼吸才能好受些。
那天，他干嘛去了？
去了黑市。
等回去玲珑阁的时候，小师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那天，他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觉得，她牵着自己的手太紧，手心里都汗。
“厨爹爹是谁？”季青突然冒出一句。
温宝珠愣了下，没听懂，“什么？”
季青看天空。
“我先回玄灵宗了。”
说完，也不等温宝珠说什么，季青飞向秘境出口。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季师兄怎么先走了？？？”
“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
温宝珠看季青的身影，皱紧眉头。
“季师兄走了，江师兄也不见了……”
“江师兄怎么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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