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敌袭

淮安都司的主力部队，一多半都是刘泽清麾下的降兵，所以柏永馥劝马承忠的时候，还有其他的一样身份的降兵在狂侃，不过两人的方向有点不一样。柏永馥是在引导马承忠走向远方，这位大爷则在吹嘘自己与信王的亲密接触，宣扬着何苦的神勇无敌。

“你们知道咱们信王爷有多猛嘛？什么吕布、张飞的全都比不了。说书的讲什么万人敌、一骑当千，那都是胡说八道，哪个真和一千人打过啊！咱们信王爷就真的一个人砍过一千多人！”泗州与淮安交界的归仁集一带，淮安都司修建了不少防御性的土台，一个总旗正在土台上口沫横飞的给手下士兵，讲述着当年何苦一骑当千的英雄事迹。

“总爷，真的假的啊？您说的也太玄了！咱们王爷又不是三头六臂，真能一个砍一千人啊！”总旗为人很随和，平时又喜欢和大伙儿一起吹牛逗乐，所以小兵们也不如何怕他。

“我还能唬你们啊！老子亲眼得见，信王爷当时骑了一匹那么高的大马，手里抡着一把五六尺长的大刀，碰着就是个死啊！”总旗说起这话，脸色都有些发白，他是心有余悸。

“总爷，您看见了，怎么不上去帮手啊！就是给咱王爷牵马坠蹬，您也是大功一件啊！”士兵们有些不理解了，总旗既然看见了，为什么不去凑个热闹，多少能得点赏赐，一骑当千也能变成两骑当千。

“呵呵……当时被砍的有一千多人，其中就有老子一个！”总旗有点哆嗦，但是他很光荣，老子是被王爷追砍过的人。

“哈哈哈……”士兵们全都大笑了起来，原来他们的总旗还有如此光荣的历史。

“当年是跟着刘泽清混饭吃嘛！那个王八蛋，就管他自己和家丁，咱们这些普通士卒，连吃口饱饭都费劲。没办法只能出来打劫百姓，结果就遇到信王爷了，让他老人家这顿教育啊！老哥我是腿脚快，跑回了河北，剩下那些人都给信王爷砍死了。”总旗提起往事，多少也是有些惭愧。

总旗王六原来也是刘泽清的部下，当年何苦追砍的一千人里还真就有他一个，他是逃回黄河北岸才得了一条活命。当了一阵子散兵游勇，后来淮安收拢散兵，他又加入了登莱军的部队。王六曾经不是啥好人，但是他本质并不坏，加入登莱军能吃饱饭之后，他也一直挺积极，表现好升的就快，他又有原来部队里的底子，所以小旗、总旗的一路就升了上来。

“总爷，那是起雾了吗？您老见多识广的给悄悄，我咋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雾气呢？”一个小兵无意间往西南方向看了一样，发现那边朦朦胧胧的，他惦记着营房里刚洗的衣服快干了，所以问了王六一句。

“你小子睡糊涂了吧！这大中午的，怎么可能起雾啊？”王六一边笑骂，一边起身也向西南方向看了一样。

“吹号，敌袭！敌袭！”王六看了一眼，便直接炸了，那朦胧的雾气他太熟悉了。

青天白日之下西南方向的确雾气昭昭，但这雾气的颜色是黄色的，参加过大战役的人都知道，这不是雾气，这是大军行动带起来的尘土。整个西南方向，好像是沙尘暴要来袭一样，全都笼罩在这黄色的烟尘中，王六判断来袭的敌人恐怕要在一万以上。

“架鹿角，封台子，所有登台备战！”王六的顶头上司百户大人，亲自登台指挥了，他们都是打过仗的人，甚至西南方向来者不善。

归仁集方向一共不过有五个百户驻防，来敌将近万人，他们根本不可能抵挡。若是换了之前在刘泽清麾下的时候，守军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发现敌情就得转身跑路，可惜在登莱军不行啊！没有撤退的命令，他们撤走便是临阵脱逃，回去也是一样要死。投降敌人，则要罪及家小，自己也会被列入信藩黑名单，将来遇到就是个死。所以守军除了固守待援之外，唯有战死沙场这一条路。

“兄弟们别怕啊！咱们这台子是按棱堡那么修的，没有射击死角，也绝对坚固，他们轻易打不进来的。报警求援的人已经出发了，用不了八个时辰，桃源的援军就会赶到，没事的！”百户安慰着大伙儿，其实也是给自己壮胆。

何苦素来提防所有人，淮安作为信藩的前出部分，更是处处设防，棱堡这种防守利器更是要大力推广。但是淮安马承忠是后娘养的，素来不受何苦重视，棱堡的设计人才奇缺，淮安的财力、人力、物力有多有不足，所以他们的棱堡非常粗糙。淮安棱堡并不是菱形堡垒，而多是以一些土台子构成的，就好像棱堡的围墙都给拆了，只剩下了这些战术支撑要点。

虽然简陋了一些，但是这些土台子也不好弄。这些土台子都是以夯土加草帘子夯筑而成，非常的坚固，红夷大炮也最多啃掉点肉，想击垮可需要些时候。而且虽然没有了交通围墙，但这些独立的火力点，也能够以交叉火力相互掩护，几乎没有射击死角。每个土台子以一个百户驻防，兵力也是相当雄厚，几乎就是一堆实心的炮楼。

归仁集一共有五处土台子，刚好是一个五角星的形态分布，相互之间均可呼应。王六他们还在马承忠视察的时候，还搞过几次演习，对于战术战法非常的熟悉。若是有个几千敌人来袭，他们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敌军足有万人，这个可就不好说了。

“除了随身弹药，其余的都给我搬到下面去，别给人火箭引爆了。射手靠前，其余人在后面装弹，先用七甲步枪，不够了再上燧发枪。佛朗机的子炮都准备好了，全装霰弹，红夷大炮装实弹，露头就给我打！”百户里外部署着，他很希望是虚惊一场，最后只是友军过境，但是附近的刘良佐、高杰旧部都降清了，友军已经没有了。

归仁集守军算是淮安都司战力比较强的一帮人，所以他们的装备在淮安都司里算是比较好的，不过非常的驳杂。步兵用的步枪以燧发枪为主，这都是何苦第一次与清军交战时留下的古董。虽然淮安都司也加刻了膛线，但是因为工艺水平不行，而且这些枪的枪管质地不佳，所以效果也不怎么样。击发的七甲步枪也有，但是数量不是很多，王六这个百户，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有七甲步枪。好在是三段击战法，一人发射，两人装弹，不打急了，只用七甲步枪定在前面也够用。

每个土台还有五门火炮，听着是不少，但与登州自产的那些新锐钢炮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一门红夷大炮，也是何苦起家时代的古董，威力不小，但是装填发射都非常的麻烦。剩下的四门都是佛朗机，是何苦攻城掠地的时候，从各地城防拆下来的，质量一般不说，口径还不一样。远程击敌，根本之外不上佛朗机，只能用它们的射速，在近距离拟补步枪火力不足。

“打！”敌军开到了眼前，无边无沿根本数不清有多少。敌人军派出了人似乎想劝降，但是百户看清了他们的金钱鼠尾之后，便不再有什么幻想了，直接下达了动手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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