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成为姚太太的丫环

　　当青灰绸带继续飞舞着，萦绕在吕香儿身边时，趴在大哥背上的香儿仍然瞪着她好奇的双眼望着眼前的一切。

                  青石板路的两侧，整齐排列着上下两层楼的木屋房子，屋屋相连。一楼全部是商铺，商铺里形形色色的人，如一幅幅画卷，卷卷可见镇上的热闹繁华。而商铺里陈列着的物品，大都是她末曾见过的世上的珍奇。二楼的木屋皆有能够望向街面的门窗，门窗上雕刻着千姿百态的窗花，漂亮极了。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地，走在青石板路上，或轻或重，或急或缓的脚步声，给人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感觉，如灵动之曲，清脆悦耳。  香儿听着这样的声音，既惬意向往又担心怯惧，她已完全走进一个陌生的世界。她的手不由紧紧地攥在一起，害怕有那么一瞬间，会从大哥的背上掉下来，被陌生的人群淹没。

                  大哥可能感受到她的紧张，一双有力的大手用力往上托了托，并轻声说道：“别怕，大哥也在这镇上，我会陪在这镇上的！”听着大哥的话，香儿畏惧担忧的心渐渐舒缓。

                  走至街尾，青石板路没有了，一长段沙石路的尽头，出现一座带围墙的老宅子。

                  走到宅子门前，哥哥放下香儿，他跟门口的一位男人嘀咕了下，男人回头看看香儿，似乎也挺满意，立即让他们进去。

                  哥哥蹲身抱着香儿走了进去。从吕家村至姚太太家，吕家大哥没有要香儿走一步路，毕竟，一旦妹妹被姚太太相中，几时能够看到妹妹，已不是他们两兄妹能够主宰的，妹妹在这里能否出人头地，他们全家人的希望全部押在一起，也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就看妹妹的造化吧！

                  他们进入大门，一方形石照壁将门外与门内完全隔开。经过几间青瓦翘檐的外屋后，又过了一道圆拱门，香儿就看见大而宽的内宅，空中呈现大口字形，口字形的左右两边是两层木楼房，正对圆拱门的是两层装修更加豪华的木楼房。

                  大哥背着香儿静待，早有仆人进屋去向姚太太禀报。

                  “我看看小丫头怎么样？”不一会儿，一阵香味扑鼻而来，末见其人，已闻其声，声音轻柔而缓慢，却带有点慵懒。随即一位身着藏蓝长裙，头插一淡篮玉簪的女子走了出来。是姚太太来了。

                  吕家大哥此时已经放下香儿，他恭敬地向姚太太鞠了一躬，并示意香儿向太太问好。吕香儿在私塾学过的跪拜礼在这里得到实际地运用，她恭敬地屈膝弯腰行了跪拜礼，甜甜地喊了声：“太太好！”姚太太打看她第一眼起，就心里惊呼：“好漂亮的小姑娘！”已经心生喜欢之意。

                  姚太太已听吕家大哥说过，吕香儿读过四年私塾，今日一见，果然不象农村出来的女孩，吕香儿的知书达理，更让她喜上眉梢。她向身边的一位梳着圆髻，躬身站着的女人使了个眼色，将随手带的点心给了香儿，然后就拉着香儿的手向里面走去。对于香儿，她心中已有计划，她需要好好调教。

                  那女人心领神会地立即领着吕家大哥向前厅走去，跟着姚太太往里走的香儿，没走几步，醒悟过来，急忙回头寻找哥哥，已不见哥哥人影。

                  “大哥！”吕香儿带着哭腔喊道，她欲挣脱姚太太的手，回头去寻找大哥。

                  “香儿，你是叫香儿吧！”姚太太已经知道她的名字，“你大哥已经将你卖了，拿着卖你的两百大洋走了！”姚太太为让吕香儿安心呆在身边，将实情告诉了香儿，与其给香儿希望，不如让她在失望中重生。

                  “不会，我大哥最爱我了！”想到一路上大哥对自己呵护，吕香儿不相信是大哥卖了自己。

                  “等会，我会让你看到你的卖身契！”姚太太看着年仅十岁的小香儿，虽有恻隐之心，但是，两百大洋买她已经是挺贵了，自己将她买回来，是有自己打算的。

                  不一会儿，那梳着圆髻的女人走了回来，将一张纸递与了姚太太，姚太太望着仍在抽噎的吕香儿，将纸铺在她的面前，说道：“傻丫头，你读过书的，你看看，这是你的卖身契吗？”

                  吕香儿抓过纸睁大眼睛看着，唯巩看错一个字。  “卖身契”三字赫然在目  ，“自愿将吕香儿以两百大洋卖与崔府姚太太姚云为奴，以此为契，不得反悔！签约人：吕大平。

                  白纸黑字，吕香儿认得，她家四个哥哥皆是以平结尾，寓意平安，中间一字按出生顺序编排。农村的孩子取名既随意又刻意。

                  “那我还能回去吗？“吕香儿仰头问道。

                  “一旦卖出，终身为奴！”按常理，末见过世面的农村孩子在外是唯唯诺诺的，但这小姑娘有点个性，如果不是看在她太漂亮的因素，调教丫环的那一套早就用在她身上了。但姚太太不想这么做，她高价买丫头时，早就在外宣称，首先是漂亮，然后是有点文化。香儿仿佛是为她而活一样，两样全占，在现在这个世道，已经是有点难得了。姚太太认为自己捡到一个宝，她将希望押在香儿身上，虽然她仅仅十岁。

                  “不过，只要你做得好，将来你出人头地了，你别说回家，你去打天下也可以！“姚太太含笑地看着吕香儿，意味深长地抛出了希望，这希望能够让吕香儿不会胡思乱想。

                  “怎么出人头地？“果然，吕香儿钻进了她设计好的环内，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在问出人头地的方法了。

                  “先当好你的丫坏，学会侍候人。跟着我学习，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姚太太继续给她画大饼。

                  当然，这并不是完全虚幻的大饼，只要吕香儿做到了姚太太所希望的，给吕香儿的这块大饼不仅能充饥，而且能够保她与吕香儿的一生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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