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狮子大开口
刘齐氏认为,这是长脸的事,给儿子纳二房,在三十里村,她家可是头一份儿。
刘喜贵闻言脸皮子微微颤了颤,刘李氏冷眼旁观,并不接刘齐氏的话。
刘齐氏又道:“刘三贵,你瞧瞧你的闺女穿金戴银不说,你可真是狼心狗肺,养你这么大,自己在家吃香喝辣的,绫罗绸缎加身,却不想想你老娘当初是怎么省吃俭用,才把你养大成人,真正是大不孝!”
刘三贵淡定的回答:“娘要怎样,才觉得儿子孝顺,是不是不该逢年过节送腊鱼腊肉,活鸡、活鸭、活鱼,又或是不该给您二老一年四季管八套衣裳?何苦只揪着儿子不放?”
他就差没说,您老这心都偏到天边去了,也没见她另三个儿子有多孝顺!
刘大富看不过眼,说道:“行了,你少说两句,孩子的舅心疼她们,买些贵重的东西,那也是孩子们的,你咋越来越眼皮子浅了?自己想要不会自己去买啊?”
他就差没说,刘齐氏那花了八百两的庄子,也没说分刘三贵一分半亩的。
“我咋是眼皮子浅了?他那是不孝,自己有钱了到是快活了,娘的话是半点都入不了耳。”
刘齐氏说来说去,她就是想要金首饰。
刘三贵心里有杆秤,自家的生意看着是赚了几百两,然而,那都是他家二闺女一手操办的,与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家里赚的银钱,都是我婆娘的嫁妆,咳,娘,你又不是不知道。”
若是不记得,他不介意再提一提去岁夫妻俩食物中毒的事!
自家娘老子都想谋财害命了,为了这该死的孝道,他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隔三差五的送些好菜过来,就是为了讨乡亲们的一句赞,努努力,看日后能不能给自己的婆娘挣上个诰命。
这是他欠她的!
刘齐氏的脸绷得紧紧的,心虚地看了刘大富一眼,这才道:“那也不能完全不管,你们几个兄弟中,如今就你混得最好。”
刘稻香再一次见识了刘齐氏的无耻。
明明她家才刚刚日子好过点,哪里比得过她的大伯、二伯了?
刘三贵答道:“娘,你又记错了,不是儿子混得好,只不过儿子的婆娘借了她弟弟的光,那些都是她的嫁妆,咱家便是再穷,也不能眼红婆娘们的嫁妆。”
刘李氏心中一动,自家婆母这是要打媳妇嫁妆的主意,秀眉不由得紧皱,这传出去,她大刘家还要不要做人了,还要不要脸面了?
更何况,她也是有不少嫁妆的,今儿刘齐氏能打张桂花嫁妆的主意,保不济,明儿就能指使刘喜贵打她嫁妆的主意,这般一想,她便有些按奈不住了。
伸出穿着小绣鞋的脚,轻轻地踢了踢一旁看戏的刘喜贵,小声道:“咱娘咋能打媳妇们嫁妆的主意,这要是传出去了,咱儿子的前程岂不是要完了?”
她的嫁妆可是要留自家孩子们的。
刘喜贵虽然高兴自家娘老子打老三婆娘的主意,可自家婆娘的话还是要听的。
“娘啊,三弟说得对,咱们不能打他媳妇嫁妆的主意,您老可别忘了,四弟今年要参加秋闱呢,若是中了秀才,谁不唤您老一身秀才他娘,这事若是传出去,人家还不得背后戳脊梁骨!”
刘齐氏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可又不高兴自己出钱,便道:“那怎么办,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手头上还能有几块碎银子?田地都分给你们了,去岁又没去教人女红。”
她的话里有话,意思,只有刘喜贵夫妇懂。
刘喜贵想着府城那处庄子投了不少银子进去,虽说已盖了个二进的大院落,但庄子里还有许多东西没有弄好,譬如那处花园,还有人工,那八百两只是买了地,可没有买农奴,佃给别人种,一个怕弄坏了良田,二个也是要少赚些。
刘喜贵劝道:“娘,莫急,咱们想想法子,总能把这事给解决的。”
刘齐氏一边得意自家添了个小庄子,一边又苦恼这银子越投越多,手里头的银子越来越少了,更是庆幸自家大儿子没有被大媳妇拿捏住。
“嗯,有你这话就行,我还是那句老话,这事儿,三贵得多担待点。”
刘稻香不服气了,嘀咕道:“又不是我爹娶二房,凭啥叫我爹出,二伯要是拿不出,我瞧着智财哥和珠儿姐姐身上的穿戴不错,随便挑两样典当了,都能换不少银子。”
刘珠儿的首饰并不少,只不过像刘稻香她们戴的金饰却是没有的。
刘仁贵第一反应是不同意,一旁的翠柳暗中掐了他一把。
“二爷,稻香侄女其实说得有理,咱们,咱们......”她一边拿帕子拭眼,一边悄悄地看向刘齐氏,又道:“老夫人啊,你可得给奴婢做主啊。”
翠柳哭喊着扑倒在刘齐氏的脚边,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
刘齐氏连忙把她扶起来,劝道:“你放心吧,有我在,总不能叫你吃了亏的。”
但她已打定主意,这一次,她可一毛都不想拔出来。
“喜贵说得对,三贵,这事儿你也有份,都是亲兄弟,咋能算得太明白,那岂不是太见外了。”
刘稻香用屋里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嘀咕:“爹,我记得书上有说过,什么亲兄弟明算帐啥的,我都被绕糊涂了,到底该听哪个的?”
刘三贵的眼里涌现一丝笑意,他家闺女真是贴心小棉袄,伸手摸摸她的头,笑答:“你奶是长辈,咱们得孝顺着,书上也没有说错,咱们已各自分家单过,自然是亲兄弟得明算帐。”
在刘齐氏再次发怒之前,他又快言快语地说道:“不过,这也要看事情大小,譬如,你二伯纳二房这一事,咱们是要随份子的。”
随份子?
刘稻香笑弯了眉眼,她家爹爹当真是个妙人。
一旁的刘李氏挑了挑眉,这些年她到底错过了什么,谁来告诉她,任人搓扁揉圆的刘三贵,今儿一举手一投足都与以往不同,若非他的样貌没变,又见得刘家其他人都习以为常,她都要怀疑眼前的刘三贵是不是被人冒充了!
刘喜贵也狐疑地看向刘三贵,不解那憨厚老实的三弟,怎么变得如此滑头了,但他在黄府多年,早已非磨去了年少轻狂,只是暗中留意并没有说出来。
刘齐氏才不管那么多,立马追问:“那你随多少份子,少了,我可不依,定要闹到你家门口去。”
这是摆明了耍流氓......
刘稻香十分看不起刘齐氏,即贪婪又恶毒。
她伸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兔毛斗篷,这才娇声道:“奶,上回我同爹去县城,买了些杮饼回来,听说奶很喜欢吃,不知前儿送奶的吃完了没,若不够,奶只管开口,我家还有呢!”
她这小嘴一巴拉,一双大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刘齐氏只觉后背一阵发寒,觉得刘稻香的眼神,越看越像狼崽子的眼神--冰冷、无情!
一时,屋子里安静得能听到针掉地上的声音。
半晌后,刘大富伸手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脑门,果然,婆娘不能太惯着!
“咳,即然是老二自己的事,又已分家,就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他又回头吩咐刘仁贵:“翠柳是死契,孙氏是正妻,回头,叫她操办好这事。”
“不行!”刘齐氏一想到自家老二得出不少银子,心就在滴血。
“老二现在又没事做,天天在家啃老本,哪里能全让他出了。”
刘稻香无语了,即然知道她二伯在家啃老,还让他娶什么二房,一个签了死契的婢子,直接打发去刘仁贵房里不就得了?!
刘齐氏扫了一下屋里的人,这才说道:“三贵家不是养了许多鸡、鸭吗?这摆酒用的浑菜就由他家出吧,还有,记得杀头大肥猪,正月里来的人会多些。”
刘稻香闻言忍不住翻白眼,刘三贵轻轻拍拍她的脑头,安抚她。
这才扭头对刘齐氏说道:“回头,我去家里捉十只鸡,十只鸭过来,娘,正月里不能动刀子杀猪的。”
三十里村这一带,说是正月动刀见血不吉利,不过,一般出了初八才可杀生。
刘三贵也懂这事,但他只管送过来,才不管刘齐氏会不会杀,他猜自家老娘是想留着自己喂。
刘齐氏知道刘三贵家还有好几百只,立马跳脚怒道:“十只怎么够?”
刘大富在一旁拿铜烟杆猛敲桌面:“你就知足吧,十只还不够,你有多大的脸啊?三贵是看在兄弟手脚的份上,这才拿了出来,十只鸡可得要一两多银子了,更何况还有十只鸭!”
还不算他年礼送的那半边猪,还有腊鸭、腊鱼,活鸡。
刘齐氏暗恼刘大富不懂持家,家里十多口人,这点东西哪里够吃,不多弄点过来怎么行?
若非刘三贵只有两亩田,她都想把他家的谷子弄上大半回来。
刘大富想起里正黄金说过的话,把腰杆挺了挺,骂道:“齐蕊儿,你忘了你去岁作死的事?孩子不追究,是看在你这老脸的份上,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
刘齐氏仔细地打量刘大富,见他说这话时神情不似做假,便不再提出多要鸡鸭,心里很是憋火,转眼又想起一事。
“听说,你那小舅子给你们送了不少海货?”
她的话音一落,一旁的刘大富伸手用力一拍茶几:“齐蕊儿,你够了!”
刘稻香撇撇小嘴,真不是一般的贪。
她伸手摸摸小下巴,不过,海带啥的也不算什么稀奇物,在大周朝是少见,但她在前世可是经常吃的。
“爷,您莫要恼,其实,我小舅舅是送了不少海带还有一些鱼,不过,那些咸鱼好臭啊,就像咱村里老谢的臭脚丫子,老远就熏得人想吐。”
这是事实,亲们都知道,咸鱼有多臭......
但是,就是有人作死不信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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