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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 生事


“善堂?弃儿?”刘稻香微微皱眉,难道大周朝也有孤儿院?

青梅再答:“是的,奴婢也就听府里的婆子说过一嘴,有个婆子就把自己的闺女配给了一个从善堂里出来的小伙子,据说那小伙子是学的木匠这门手艺,听说一年也能寻得几十两银子养家糊口。”

“这个到是可以,你回头再去打听打听,实在不行,就禀明我娘,让她打发个得用的小厮出去打听一下。”

刘稻香自认自己带着记忆活两世已是赚了,更何况老天待她不薄,还给了她一个金手指,没有禽兽007的相依相伴,她不见得就能比古人活得更出彩。

青梅得了吩咐自去办这事不提,却说听得小丫头来禀,说府里的二姑奶奶带着她的表兄妹来了。

刘稻香又问了那小丫头:“我娘可有说要我们过去?”

“夫人说,且看那边如何行事再定。”

这就是说刘老夫人不曾打发人通知她们娘几个。

刘稻香扯起嘴角微微一笑,吩咐春娇道:“去二门处打听打听,爷爷几时回府。”

另外又吩咐了青丝道:“去告诉我的两个弟弟,就说二姑姑带着表兄妹来了,只不过祖母不曾打发人告之,便说我做主先允了他们出府玩耍,只不能走太远,若祖母打发人来请,也好及时寻到两人。”

青丝立马知道自家主子是什么意思,忙应下这事后,便去忙了。

“唉,咱们去金桂院瞧瞧我那养爷一家子去,另外,把我刚得的甜桔也包上一些,再捡上两碟子上好的点心带去给两个哥儿。”

刘大富的两个小儿子已经一岁多了,摇摇晃晃地走着路,也知道爱吃甜甜东西。

刘稻香心下叹息,穷苦人太多,那几千两银子扔进去都砸不出个浪花来。

“要不,咱们扯了布买了棉絮,做成小棉袄送去给善堂的那些弃儿们。”青梅突然想起一事。

“这个主意好,左右,这钱儿得拿去做善事,我半点都不想得。”刘稻香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刘稻香叫上自己的妹妹,一并去了金桂院,偏僻的金桂院有着府里没有宁静,刘齐氏的去世,刘大富或许有些伤感和不舍,但在看到呀呀学语的稚儿时,他又被这种鲜活的童趣给吸引走了注意力。

当年,强势如刘齐氏,就像划过水面的小舟——水过无痕。

没有谁去惦记她,怀念她。

刘稻香懒散地倚在栏杆边,看着刘大富的两个小儿子在颠颠地闹腾着。

她已经许久没有过这般享受过安宁。

一直到青梅再次寻了过来。

“姑娘,老太爷回来了,之前正好碰到老夫人跟前的喜鹊来寻姑娘及少爷们,不过让奴婢给顶了回去。”

刘稻香莞尔一笑:“你把她气跑了?”她没看青梅身后有人。

“明明是那边没有说让姑娘与少爷们过去,这不,老太爷回来了,这才巴巴地打发人来请,却不知咱东院的人一点都不稀罕。”青梅对此很看不上眼。

刘稻香拂掌笑道:“指不定会把你编排成什么样儿呢,走吧,去晚了,说不得要吃亏!”

青梅是个人精,哪里不知自家姑娘打的什么主意。

见她起身辞了刘大富,青梅忙紧跟上来。

离了金桂苑的院门,她这才又加快脚步追上了刘稻香,只比她落后了半步。

“姑娘,今儿二姑奶奶回来后,带着姑娘的表兄妹一直待在了仁禧堂,听说,后来,两位表少爷被请到了前院去休息,而二姑奶奶与表姑娘一直留在了仁禧堂。”

刘稻香眉心微动,小声问道:“可有打听到什么?”

“奴婢打听到李府的老夫人给二姑爷纳了一个良妾,说是二姑爷的表妹。”

刘稻香笑得越发开心,这表兄表妹在古代时,双方长辈最喜欢亲上加亲之类的。

“莫不是我那二姑父梅开二度了?”

青梅不懂啥叫梅开二度,她估摸着自家姑娘的意思,应该是指二姑爷纳妾一事。

随即,她又听到刘稻香自言自语:“没道理我那个二姑姑任由她婆婆塞人啊!”

青梅冷笑道:“还真叫姑娘给说得了,二姑奶奶带人回来,可不就是来找老夫人拿主意的么。”

刘稻香觉得青梅的反应有些奇怪,不由多看了她一眼,笑问:“此话怎讲?”

“姑娘,奴婢打听到......”

原来,刘芷蓉回来以后,刘老夫人是老大开怀,乐不可吱,哪曾想,真正见到自己嫡亲的女儿时,瞧见她那明显哭过的双眼,还有那憔悴的样子,竟管刘芷蓉来之前已拾掇过了,但以刘老夫人的精明,又怎会瞧不出来呢!

在与自己的外孙子、外孙女说笑一番后,派人引了李勤书,李勤文去了前院小息之后,她才悠悠开了口。

“蓉儿,告诉娘,是不是那个老妖婆给你穿小鞋了,真她娘的全是一群势利小人,当初,瞧着我儿将来会不错,你的孩子们也能多添不少产业,这才把你捧得高高的,让你一时风光无限,如今,东院那一窝子莫名窜出来,反到因为这些事而瞧清李府那些人的品性,着实可恨。”

刘老夫人从来没有反省过,自己的恶毒手段如何也不比李老夫人的差。

除了刘三贵因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不好多管之外,其实,她没有一样手段是逊色于李老夫人的。

“娘,你可要......”刘芷蓉想都没想,就扑到刘老夫人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刘老夫人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看到自己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当真是恨不得去李府大闹一番。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娘说清楚,你当初出嫁前,娘亲教你的那些手腕全都喂了狗么?”

明知李府这些年都捧着自己的女儿,以至于她都快忘了,其实大家世族的后宅,从来就没有风平浪静过的时候。

“娘......”刘芷蓉又是一阵羞愧,这些年因为公婆捧着,夫君宠着,又加上她肚皮争气,娘家爹爹又步步高升,李家的确是越发待她好了:“真要说起来,爹爹哪里是寻了个弟弟回来,分明就是招了个祸根子。”

她肆无忌惮的话,叫刘老夫人吓了一大跳,伸手猛地一拍她的后背,骂道:“作死啊,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能随便说出口。”

“本来就是个祸根子,若非他回来,我与娘的处境为何会越发艰难起来,再说了,以前那祸根子没出现,女儿的日子当中是掉在蜜罐子里过的。”刘芷蓉比自己的亲娘还要恨刘三贵。

是因为他的出现,直接导致了她在李府越发不受待见。

想想也是,自古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冠的是李家的姓氏,以后死了入李家的祖坟,刘正信只要是个正统的古人,自然是倾向于刘三贵这个唯一的儿子,更何况这个儿子很争气的给他生了两孙子。

也因为如此,做为出嫁女的刘芷蓉有着最深体会。

“我岂会不知,明明是个庶子,非要弄个金马褂披在身上,哼,耍猴终究只是耍猴。”刘老夫人从来就没接受过刘三贵,从来都恨他不该出现。

“娘,可如今......”她不待刘老夫人开口询问,直接全都说出来了。

“实在太可恨,明明我家无论家境还是什么,都比那低贱的叶金秀要强,她却拿叶金秀来羞辱女儿,这分明就是因为瞧女儿得不到家里的产业,撕破了脸。”

李老夫人一时怒火冲天,怒骂道:“真是个没脸没皮的老东西,她李府如此贪别人家的家财,莫不是李府当真是外表光鲜,内里早已败絮其中。”

正哭得委屈的刘芷蓉目光微闪,才发现自诩聪明,原来不过是被她婆婆当枪使了,如今,后悔都来不及了。

想起自家婆婆给的帐册,只怕又是好大一个窟窿要填,她若不填,这些窟窿将来还是要传到儿子们身上,也说不定还没传到他们身上,家业就已开始衰败。

刘芷蓉越发坚定了要把娘家产业弄到手,只是这些话她却不敢告诉自己的娘老子。

“娘,你怎能这么说,到时,得了便宜的还不是你的两个乖孙孙。”

她聪明得紧,从来不提那个“外”字。

与陈氏真心疼刘稻香几个不同,刘芷蓉潜移默化地让自家娘默认李勤书、李勤文两兄弟是乖孙,就是要让自家娘亲与自己的儿子们更加的亲近,这感情深厚了,刘老夫人自然会越多的为自己的乖外孙们打算。

“你还是老老实实把那老婆娘说的话都告诉娘吧!”刘老夫人越想越气,只恨不得去李府指着李老夫人的鼻子大骂。

刘芷蓉讨了便宜,又见自家娘亲是真心为自己着想,便把李老夫人今儿上午所做所为给说出来了。

“什么,你说东院那个二丫头讹了你婆婆五千两?”

“娘,那银子最终还是叫我们出的。”刘芷蓉不敢跟刘老夫人说,这是她夫君的主意。

刘老夫人越发憎恶刘稻香一家子:“如今东院那一家子已上了族谱,我若再去同你爹使什么计策,怕是要与你爹离了心,唯今之计,只有断了东院那边的后路,那个最大的在进咱家之前已嫁掉了,这也就算了,左右她的男人翻不起什么大浪,最让我忌恨的偏是那二丫头,也不知是怎么长的,一肚子坏水。”

这一点两人深有同感,大多数时候,她俩的计策总是被刘稻香有意无意地给破坏掉了。

“娘,那死丫头的事不能再拖了。”刘芷蓉笑得很残忍:“我要她即便做了表外甥的妾室,哼,依然叫她抬不起头来。”

刘老夫人赞许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说道:“这才像娘的女儿,哭哭泣泣有个屁用,能叫你的夫君只守着你一个人?你抵得个那顶大不孝的帽子?”

“娘!”

刘芷蓉不依地撒娇了。

刘老夫人又道:“只可惜今儿得算计那李文宣,不然,我怎能错过这机会呢!”

“娘,为何不一次性......”她想快刀斩乱麻,同时把这两件事都解决了,她才能暂且高枕无忧。

“才夸赞过你,怎地又钻牛角尖了,你爹可不是个老糊涂。”刘老夫人最懂自己的枕边人,刘正信与旁人家的当家男主子不同,最是聪明不过,想瞒他点什么,那必是要很小心。

以前她之所以每每能得手,是因为刘正信其一远在边关,其二那些妾室他并不放在心上,除了让她失算的,那个已死去多年的凤梨花。

刘芷蓉转念一想,同时解决这两件事,近看是不错,只是待她爹爹回过神,肯定能想到什么,即然她爹爹能想到,那她的夫君也能想到。

“娘,文宣虽信任我,但也不能因此坏了我在他心中的地位。”

刘老夫人伸手轻点她的额头,笑骂道:“便宜你了,这事儿自然摊不到你的头上,等吃过晚饭后,你自与我坐一处说说体已话,咱娘俩现如今越发难见面了。”

自刘三贵一家子被刘正信接回来后,府里的很多事都不一样了,以往刘芷蓉想回娘家小住,左右东院空着,又因府里冷清得利害,刘正信也就默认了刘老夫人与刘芷蓉的一些行为,只是,当他真正有了后人以后,他的盘算又不一样了。

“咱们先解了你的燃眉之急,那丫头就让她得些便宜,再让她逍遥自在些日子。”

刘老夫人知道刘稻香挺难对付的:“这事儿的把柄,万万不能落在咱们的手上,不然,你爹的怒火也不是我俩能轻易受得住的。”

刘正信虽不会做出休妻之事,但刘老夫人也不想失了手中的管家权。

更不想因为这些事,而在京城贵族圈里丢尽脸面。

......

刘稻香听了青梅的述说,冷冷一笑:“这么说,我还得感谢她咯!”

“姑娘,要不要提醒八姑娘?”青梅知道她同刘芷菱一向处得好。

刘稻香低头浅笑:“告诉,怎地不告诉,不过,这事儿你暗中找人通知咱府里的六姨娘,莫要让人知道这消息是从咱们这边递过去的。”

青梅越发能担重任了,即便知道了这些事,心里很担忧,面上依然摆出个笑脸。

“是,姑娘,就知道你惦记着八姑娘呢,奴婢一会儿亲自去看看她,回头再来告诉姑娘。”

她故意提高了嗓音说着。

其实,她与刘稻香已知,因为刘老夫人的算计,刘芷菱必会出现在晚宴上,而青梅如此行事,不过是想暗渡陈仓罢了。

刘稻香笑的越发得意,对方都把戏台子搭起来了,她怎么好意思只嗑瓜子看看戏呢。

刘正信是刘府的男主人,因此,刘老夫人虽说是只设家宴,但在京城的亲戚们还是都来了,不说那些旁支,只说这来的客人里就有刘稻香识得的——安国侯一家子。

安国侯与刘正信年岁差不多,但刘老夫人却比安国侯夫人大了一辈儿,安国侯夫人见到刘老夫人时,唤刘老夫人为:姑姑,也就是说刘老夫人与安国侯夫人是姑侄关系,但安国侯夫人却比刘老夫人还要年长数岁。

安国侯夫人所出的大姑娘,即为当今皇后,与卫承贤是一母同胞,但卫承贤是安国侯夫人晚年得子,比当今皇后要小数岁。

刘稻香总觉得这样的亲戚关系着实叫人头晕。

刘老夫人难得大发慈悲,允了府里的姨娘们及庶出的八姑娘一并坐席。

而刘稻香因是嫡亲孙女的关系,坐了顺位第二席,她来得较早,青梅已被她打发去办事,春娇与春暖及青丝正陪着她,青梅走后,春娇耐不住闲坐,也不知跑去哪里野了。

“姑娘,姑娘,奴婢回来了。”春娇快步走了回来,刘稻香见她眉开眼笑地样子,笑眯眯地伸手从桌子上捏了些瓜子嗑起来,青丝已乖巧地为她湛了温茶摆上。

刘稻香笑道:“我观你气色红润,想必喜事已近。”

春娇乐道:“借姑娘吉言,奴婢还真打听到一件喜事儿。”

“哦?!”刘稻香秀眉轻挑。

“姑娘可知,李府那边到现在都不见人出现呢!”春娇乐不可支,但凡仁禧堂那边丢脸,她都觉得很痛快。

刘稻香眉眼含笑,睨了她一眼,笑道:“春娇,你这样幸灾乐祸可是要不得的,好歹,爷爷说了,这府里的一切以后都是要让我爹继承的。”

春娇正了正颜色,答道:“姑娘教训得是,不过,奴婢就是觉得心里好快乐,好开心。”

“那你等会儿回屋里,我允你叉腰仰天大笑三声。”刘稻香打趣她。

春娇跺着小脚道:“姑娘,你还要不要听奴婢打听来的事?”

“说吧,说吧,正好饭前乐一乐!”刘稻香乐呵呵地点头。

“奴婢打听到,因为这事儿,那位已经有些黑脸了,不过,到底是亲闺女的婆家,隐忍得很呢。”

刘稻香侧头看向她,说道:“就这点事儿?”

“哪能呢,奴婢看到二姑奶奶打发人悄悄地去前头探听了。”

春娇简直就是个戏精,学起刘芷蓉来是有模有样。

“怎么回事,姑爷怎地还没到?”

“回主子的话,奴婢已经打发人去衙门寻姑爷了,只是回来的人说,姑爷不在衙门。”

春娇又学刘芷蓉的样儿,惊呼道:“不在衙门,可知姑爷去哪儿了?”

“小厮又打听到姑爷被老夫人请回府里了,具体什么事,小厮没有打听到,姑爷离去前,也不曾同衙门里的人说。”

春娇又道:“原本这事儿算是完了,偏生那婢子领了二姑奶奶的令,欲去前头再寻人打发回府瞧一瞧,岂知,才行至二门处,便遇到了二姑奶奶的另一个丫头,听说,那个丫头本是留在府里守院子的,谁知,哭肿了眼儿的寻到这府里来了。”

说到这儿,春娇越发笑得开心了:“姑娘,你猜猜那府里出了何事?”

“什么事?”刘稻香还真猜不着,笑骂道:“你皮痒痒了,是吧!”

春娇知道她是说笑,一点都不怕她,又答:“姑娘,这事儿,当真是出乎你我的意料之外。”

刘稻香催她快些把事儿说出来。

原来,刘芷蓉赌气带了孩子们直奔娘家的事,很快就传进了刘老夫人的耳中。

正巧,她的表侄女叶金秀正低眉顺眼地给她捶腿,听到丫头回禀这事,她劝道:“表姑母,还请莫要生气,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太不值当了。”

看看她这话儿,听起来就叫人舒坦,哪里像刘芷蓉,一个不顺心便甩脸子的回娘家哭诉。

李老夫人越发不待见刘芷蓉。

又想着,那婆娘回去后一说,只怕她娘会有所动作,怎么着,李老夫人都不喜儿媳妇啥事都跟娘家说,更不喜因为这点子小事,就让她娘家把手伸进李府来。

同在京城,又同在一个贵妇圈,做了这许多年的亲家,李老夫人多少还是了解刘老夫人的。

正如刘老夫人能猜到李老夫人的打算一样。

“好孩子,表姑母就是缺个体心儿的儿媳妇。”这话说得,等于是告诉叶金秀,她是摆明了会支持叶金秀。

“表姑母,侄女儿自当把您当亲娘老子孝顺的,我想,我爹娘在九泉之下必会对表姑母感激万分。”叶金秀说起这话时,一双含情目似泣非泣,泪花点点,那我见犹怜的柔弱身姿,总会男女通吃,叫人多生怜惜。

李老夫人心下一软,伸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说道:“你那表嫂子惯爱出风头,如今她又把持着管家一事,我着实担心你表哥身边没人喧寒问暖,先前她那样子你也瞧见了,她如今回娘家,必是想搬救兵,我记得她娘家还有个庶出的妹妹,年方十三,虽说有点小了,但做妾的话也使得。”

叶金秀闻言心中警铃大作,大姨娘与二姨娘之间可是有千差万别。

“表侄女全听表姑母的话。”

对于叶金秀的依赖,李老夫人很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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