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 悲伤
林珍珠脸色腊黄,唇无血色,两眼无神的望着帐顶,一动不动。
若非她鼻翼尚在动,刘稻香都差点以为她已去了。
“珍珠姐姐?”她轻轻地唤了两声。
林珍珠缓缓的回过头来,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如同开闸的泄洪......
刘稻香坐到床边,拿帕子给她拭去眼泪,小声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林珍珠见了她宛如见自己真正的亲人那般,翻身搂着她的腰低声痛哭:“我以为我能做到的,我真的已经打算不争了......”
她想放过自己,可谁会想放过她?
“我以为,我可以活得像你的莲姐姐那么......守着自己的孩儿......一辈子.......可,可......我的孩儿啊!”
林珍珠悲痛的嚎啕大哭。
刘稻香的脑子轰的一响,瞬间炸裂,她手脚冰凉的呆坐在那里,头眩目晕,眼看就要倒下,身后的青梅与春娇连忙伸手扶住她。
她低头伸手轻轻地摸着林珍珠的青丝,耳中嗡鸣声不断,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到底这安国侯府还是做孽了,她的珍珠姐姐可曾害过谁?
“珍珠姐姐,人在做,天在看,不信,待你身子养好后,你去外面抬头看看,苍天可曾饶过谁!”
她的声音微微发抖,又竭力想用平静的声音安抚哭倒在她身上的人。
原本,林珍珠有做母亲的权力,可是,那些人却剥夺了她的权力,活生生的掐去了她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姑娘!”青梅的手紧紧抓住刘稻香的肩,同时恼怒地回瞪那管事妈妈,这样的事儿,怎能污了自家姑娘的心眼。
春娇更是咬牙切齿,恨恨地说道:“但凡影响到我家姑娘的以后,我与你不死不休。”
刘稻香回过神来,无处不充满了血腥味,这味道叫她很不舒服。
她想告诉春娇,自己自后世而来,小产这种事她虽没亲眼瞧见过,但时常会在电线杆,又或是某处公交候车亭边的遮雨棚边,都能见到无缝不钻的,做这种小手术的“牛皮癣”小广告。
她不是真正的古人,所以,她也不会如同那些娇养的千金一般,经不起一点惊吓。
“春娇,莫要说了。”
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止了哭,她又叹了口气,最近她越发爱叹起了,好似是自进京起。
“春娇,去倒杯茶来给珍珠姐姐润润嗓子。”
林珍珠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在见到刘稻香时,把她当做了唯一的亲人,只想好好的大哭一番,后来听到春娇的说话,她才意识到不妥,挣扎着坐起来,她的两个小丫头忙上前帮忙,一阵忙乱后,林珍珠已端着温茶靠在软枕上了。
“珍珠姐姐!”
她想劝林珍珠好好的活着,可这样的话,面对一个刚经历丧子之痛的人,是多么的残忍与无情。
林珍珠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又抬头看看她,再次痛彻心菲的哭起来:“我原没想那么多,只是见到你,心下觉得你与我最亲近,一时没有忍住,可我忘了这样的晦气事,是不该叫你沾染的,你还是快些离去吧。”
“刘二姑娘,要怪就怪老奴好了,主子已经几日粒米未进了。”
刘稻香张张嘴,想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话到嘴边,自己的嘴像是被浆糊给粘住了,怎么也开不了口。
“珍珠姐姐,老天给了你这条命,好死不如赖活着。”
林珍珠双目无神,茫茫然地望着刘稻香,又或是不知她真正所看的地方,眼神空落落的,好似提线木偶,老天难道不曾生过一丝怜悯?
静默了半晌后,林珍珠才僵硬的端着杯子连吃几口。
刘稻香想安慰她,心下满腹疑云,又不知从何说起!
“世子呢?”她挑了一个还算安全的话题。
林珍珠果然神然有所动,答:“先前还来过,只是我如今正恨着他,半点也不想见他,才到屋廊下,便让我叫人给赶走了。”
刘稻香道:“世子,他......心中是有姐姐的。”
多情总被无情伤!
林珍珠嘴里发苦,回头神情麻木地看向刘稻香:“原来,妹妹才是看得最透彻明白不过的人。”
“珍珠姐姐与他为结发夫妻,世子心里一直放不下姐姐的。”
她可以肯定,卫承贤的心里有林珍珠的地位,甚至,他是喜爱林珍珠的,可惜老天弄人,总叫世人百事十有八九不如意。
“你以往叫他,总是你呀你的,如今,越发生疏了,想来,你早就看清楚他的性子,才会在一开始就远远的躲着,我那日与你说了那些话后,日日后悔却又很庆幸,当日 出事的人不是你。”
林珍珠说了这么长的话,感觉很累,人累,心更累!
“珍珠姐姐莫要说这些,我本无意,自然说不上什么,你还是快些养好了身子,说不定很快,那孩子就会再回来找娘了。”
林珍珠眼里闪过一丝光彩,笑得叫人心疼:“当真?”
“我自不会哄了你,大夫的话虽不是圣旨,但也得听入耳才行。”刘稻香最怕的就是她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把大夫的话当成耳边风。
“是么?”林珍珠靠在软枕上,仰头看向帐顶,神如死灰地与刘稻香说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
原来,自那日昏庸的老皇帝赐下婚旨后,安国侯府一片寂静。
林珍珠原以为是自己的公公在生气,气自己的夫君不自爱,招惹了谁不行,偏偏招惹了那不能招惹的人。
接到赐婚圣旨后,她的公公安国侯尚还安慰:“珍珠,你是我卫家明媒正娶的媳妇,自当是咱安国侯世子的正妻。”
林珍珠说到这儿,又顿了顿,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我以为我那公公是看在我爹救命之恩的份上,才会如此坚定的护着我,可惜,我猜得到开始,却猜不到结果......”
那日过后,卫承贤比以往更加忙碌,也是,做为准新郎倌的他,自然要为即将迎娶的郡主而操心。
要说他很不是人嘛,可他偏偏又心里系着林珍珠,总会忙里偷闲来瞧瞧她,看看她肚里的孩子,也会关心她晚上睡得可还安好,是不是吃的东西还是吐了,诸如此类。
林珍珠一边心痛自己的夫君要与别人分享,一边又感觉自己其实还是有点幸福,她早已想好,要效仿刘稻香嘴里所说的那位莲姐姐,只是她的这般心思无人能知罢了。
“你说,我当初若是与我婆婆明说,是不是,我就可以护住我肚里的孩儿了?可我真的没想到啊,呜呜,这可是她的嫡亲孙子啊,她怎能那般凶狠毒辣呢?我的孩儿还不曾来世上看一眼,就被她给......”
刘稻香完全被惊吓到了!
“珍珠姐姐,还请慎言。”
林珍珠笑得很悲凉:“我怕什么?呜呜,我现如今是什么都不怕了。”
她接着仔仔细细,把那日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一点一滴,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在接到圣旨后,安国侯夫人许是觉得愧对了林珍珠,越发待她亲近,也更心疼她,再加之自入冬后,老天爷就一直不要钱的洒雪,安国侯夫人便免了她的请安,只让她在屋子里待着。
每日或亲自,又或是差人来看看,关心林珍珠是否吃得香,睡得安稳。
林珍珠并不知外头已经在传言,安国侯世子夫人因无法接受这赐婚,已寝食不安,每每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自哀自怜,安国侯夫人放心不下,每日除了要主持中馈,还要提心吊胆的为林珍珠担忧,每每忙里偷闲,亲自去林珍珠的住处探望她,即便忙不过来,她也会打发得力的管事妈妈亲自去看看林珍珠可还安好。
外头传得安国侯府一家子把林珍珠捧在心头疼着。
林珍珠以为安国侯府的主子们都很看重她肚里的嫡孙。
如此又过了数日的光景,这事儿不知怎么传到了平王妃的耳中,她打发人悄悄来了安国侯府一趟。
不知那人与安国侯夫人如何商谈的,林珍珠只知道,自那日以后,自家婆婆待自己更是热情得很诡异。
一日,她吃过早饭后,觉得在屋里待了数日很是烦闷,而卫承贤似乎越发忙碌起来,终日难见其人影,即便他晚上抽空过来瞧瞧,她也早已入了梦乡。
林珍珠已数日不曾见着他,心里很苦闷,唯一难给她安慰的,就是肚里的孩儿,她已经幻想着,待自己的孩儿出世后,她就搬离这处院子,那位郡主本就不是好相与的,她躲得远远的就是了,带着自己的嫁妆与孩儿,去自己的庄子上过日子,远远的避开,只求她的夫君能时常来看看自己的孩儿,她便心满意足了。
谁知,她就那么不巧,出门没看黄历,在院子里走动时,差点儿摔倒了,好在自己的贴身丫头谨慎,先一步扑倒在下头做了肉垫。
林珍珠说到这儿,神情越发悲伤:“我与我的丫头以为没有摔着便会平安无事,哪知......半夜的时候突然凶险万分......我的孩儿,终究,终究没有保住。”
刘稻香听得满头雾水,即然无碍,为何又会小产,按理说,那样没有伤到孕妇,自不会小产,可......
林珍珠许是知道她想些什么,又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当真没想到她竟然会对自己的嫡孙下狠手,她可是她儿子的亲骨肉。”
刘稻香问:“你怎地知道是她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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