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5章


天枢鸦眼巴巴地望着夜墨寒,眸若秋水,涟涟盈盈,眉间似有愁姿态,轻染忧色。

夜墨寒望着这只公鸦,头一回觉得鸦鸟是如此的恶心。

天枢鸦半低头,微垂眸,轻叹了口气,又说:

“公子莫怪主子,主子她一贯粗心大条,上心不及时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

“轰。”

天枢鸦惨叫了一声,便见一阵不可阻挡的血雾风暴,像是飓风之手,一巴掌把天枢鸦给扫了出去,近乎把天枢鸦的臀部摔裂成两半,疼得泪眼汪汪,哀怨地看着夜墨寒。

陡然间,一把龙吟剑来到天枢鸦的面前。

剑身闪烁着寒芒。

利刃直指天枢鸦的眉心。

“滚——”

夜墨寒低低喊了一声。

天枢鸦瑟瑟发抖,不敢再故作姿态,恢复了些正常。

眼里,甚至还有些许的疑惑。

这不是人族惯用的伎俩吗。

据他观察,效果甚好。

如他这般的花容月貌,效果应当是加倍,怎的毫无作用了?

天枢鸦陷入了长久的迷惘之中。

楚月将自己参悟的淬体功法传教给了两位战神。

花辞镜二人尝试着用毒荆之气,淬炼锻打自己的血肉筋脉。

固然要承受锥心刺骨的痛,但能够明显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不再是那样的虚弱,甚至还能掌握住曾经自己最为恶心的力量。

这种认知的变化,使得二人颇有喜色。

“小月,这套淬体功法,叫做什么?”

花辞树惊喜地问道。

楚月缓抬眼帘,淡声说:“百炼成钢。”

千锤百炼,吾必成钢。

凡人之路,化坎坷为福报。

正因了那一句,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最为蛮横的淬体,不破不立,打裂陈规,放能带来超出世俗的惊艳之力。

而那,才是属于自己的!

花辞镜眸底华光流转,潋滟若水。

他朝着楚月作了作揖,“小月,这一路行来,千锤百炼无数,辛苦了。”

花辞树反应过来,跟着作揖。

楚月微怔,恣意爽朗一笑,“生来如此,谈何辛苦。”

既然执意要走这一条路,就算没了血肉和灵魂,只靠一身白骨累累,爬也要爬到路的尽头。

“小月教我们功法,左右也算我们的师父。”花辞镜说。

“这可不行。”

楚月忙摇头,口吻坚定地道:“二位乃中界战神,焉能做我凡人之师,更何况,二位还是天罡师兄的故友,我乃他的师妹,岂非是乱了辈分。”

“那就各论各的好了。”花辞树眯起眼睛笑。

“月师父,一日为师,终身如此。”

花辞镜再次作揖:“时间匆忙,此地不祥,来日出塔之时,定会好好补上拜师之礼。”

花辞树对着楚月眨了眨一只似有月光流动的眼睛,“月师父便受着,也叫我们兄弟二人好受些,如此一来,我们更能顺理成章,理直气壮让师父替我们护着花家,护着父母血亲和阿妹。”

说罢,便无辜地望着楚月,眸子清澈灵动,似若白雪皑皑里,最为纯真无邪的少年郎。

楚月抿紧了唇瓣,久久不语。

她清楚。

两位战神,是想抬高她的身份。

“那我便不推辞了,亦师亦友皆可之,我与二位兄台,不必困于凡俗陈规,应当都做畅快水云之人。”

楚月大大方方地应下,而后看了眼象牙塔之上,便道:“二位,我会把神侯府放在象牙塔内,以孤星阵作为媒介和中枢,将神侯府和象牙塔相连,如此一来,下面七层象牙塔连根都是我们的。”

“二位可以安心修习百炼成钢的功法,当修习到了大圆满时期的时候,叶某必助兄台,突破此塔,重归人世。”

“到时,便可把象牙塔占为己有。”

象牙塔这东西,用在对战之时,太过于精妙绝伦了。

若把敌人拖拽进象牙塔,直接给对方削弱实力!

“神侯府?”

花辞树眸光一闪。

花辞镜神色微变。

“二位兄台,象牙塔上层和塔外还有急事要处理,叶某先行告退。”

楚月和夜墨寒并肩而行,天枢鸦揉着臀部屁颠屁颠、亦步亦趋紧跟了上来。

开玩笑,遇到神光和神侯府,可不得好好地巴结着。

大丈夫嘛。

能屈能伸。

“月师父,可是当年,楚神侯?”

花辞镜看着红衣摇曳的高挑身影,蓦地拔高了声音问道。

楚月脚步微顿,唇角轻勾,并未回头朝后看,而是随意地摆了摆手,便继而往前走。

“当真是楚神侯……”

花辞镜自言自语地轻声喃喃着,眼睛瞬间发红。

“诸神时代,群星璀璨,凡人之首,神界的凡人王侯,唯一人也。”

“当年月浊枯万骨,觅封侯,敢一人一刀三万里,叫万族退避,一代人屠楚神侯。”

泪水填满了花辞镜的眸子。

那时年少,他熟读百家书。

不是在练武场每日每夜的修炼,就是在藏书楼沉浸其中,不知时间的流逝。

父亲问,从前群雄如繁星,史书上的豪杰不计其数,哪一位,最拨人心。

花辞镜温文尔雅,如一块玉。

沉吟良久,便道:“归元天罡,楚神侯。”

诸多凡人想成神。

她不一样。

她是想当凡人的神。

追溯往昔,花辞镜泪流如雨,面色却更加的柔和,如少年时与父亲共同沐浴过的白色月光。

他初见赵天罡,对赵天罡有所侧目,也是因为,那天茶楼,有人道了楚神侯的不好。

赵天罡便与人争辩起来。

后来动手时,花辞镜一面劝架,一面将那人打得头晕眼花不知天南地北。

哪知惹到了不得了的人物,便带着赵天罡落荒而逃,去了远方疲惫喝酒。

泪水从花辞镜的眼梢流下,淌过了面庞,滴落在象牙塔的深渊水面。

他笑着望向楚月消失的望向,暗道命运和羁绊的微妙难言,只叹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原来,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注定了。”

花辞镜长叹了一声。

花辞树道:“阿兄,我们出息了,有神侯为师。”

是天要助他们花家兄弟。

花辞境唇角噙着笑意,温柔似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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