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这一汪池水在月色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缓慢闪动，恍若一面镜子。

林嫣儿看清了池水中的自己，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眼睛、鼻子、嘴巴，都挑不出一丝优点，任凭钗环闪耀，妆容精致，也改变不了她相貌平庸的事实。

林嫣儿忽然疯了似的扯下自己的耳环、项链，气愤地扔进了池塘里！

谷雨惊诧地看着她，连忙伸手阻拦，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这不是您前几日便精挑细选出来的首饰么？怎么突然又不要了！？”

“首饰再好，有什么用！？”黑黢黢的池塘边，林嫣儿心头的那头兽，终于发出了咆哮的声音：“我就是再怎么努力打扮，只要有她在，昀之哥哥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莫、莫公子！？”谷雨听到这话，不禁瞪圆了眼睛，她立即环顾四周，道：“小姐，您是不是喝多了？这莫公子可是俞小姐的未婚夫啊……”

“那又如何！？”林嫣儿眸中满是痛苦，说：“他们青梅竹马，可我认识昀之哥哥也不晚！她自小到大都唯唯诺诺，毫无主见，就因为一张脸生得好看，便惹得昀之哥哥怜惜，可我呢？我乃是太傅之女，自幼博览群书，满腹才华，哪怕是一纸诗文，都有人千金来求！这些年来，我默默为他做了那么多！就因为这张脸……我……”

钗环坠入池塘里，划破了平静的水面，波纹一荡，映照出的影子，就变得更加扭曲、丑陋。

林嫣儿看着水中的自己，终于委屈地哭了出来。

“小姐，您别难过啊！”谷雨手足无措地安慰着她，道：“奴婢知道您心悦莫公子，可莫公子他都快和俞小姐成婚了，您再为他蹉跎岁月，实在不值……”

“我如何不知？”林嫣儿泪流满面，“可我就是不甘心……俞清月，她何德何能？”

谷雨有些心慌，道：“小姐，您小声些，可别被旁人听到了！”

“听到了又如何？”林嫣儿哭诉道：“她除了比我生得美，还有哪一样能强过我？她凭什么可以毫不费力地就嫁给昀之哥哥，可我的一片真心，就注定要被辜负……她凭什么！？”

“就凭我们两家，早有婚约。”

俞清月的身影从夜色中缓缓而出，那双明眸，亮得让林嫣儿微微一震。

这一场漫长的对视，让黑夜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林嫣儿企图用夜色掩盖自己的失态，她强迫自己收起眼泪，低声说：“阿月，你怎么突然来了？吓了我一跳……”

“林嫣儿，事到如今，不必再装了。”俞清月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林嫣儿的伪装，道：“方才的话，我都听见了。”

林嫣儿面色略僵，她沉默了片刻，才道：“其实……我的心思，你早就知道了吧？”

此时，乌云渐渐远离月晕，一束光恰好照到林嫣儿的脸上，她神情冰冷，眸色阴沉，与平日里善解人意的模样，判若两人。

直到这一刻，俞清月忽然觉得，也许这才是林嫣儿真正的样子。

俞清月一字一句地答道：“不，我知道得太晚了。”

上一世，她是如此相信林嫣儿与莫昀之，甚至于收到莫昀之退婚的消息之时，她都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从未责怪过林嫣儿趁虚而入。

直到后来，她嫁入侯府，既无娘家撑腰，又无夫家呵护，走投无路之时，林嫣儿才露出了私自狠辣的一面——

“俞清月，你别以为他在宫宴上看了你几眼，便是忘不了你，如今，昀之哥哥是我的人，你若敢染指，我便有法子让梁贤君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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