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赔罪
顾有才坐在运输车里，这车平时后面都装满货，前面坐人，倒是挺稳的，不过今天顾有才临时要进城喊的司机，自然没有装东西，就一个空车斗，颠簸的厉害。
此时他心中也是慌张的，虽然在孩子妈面前表现的很镇定，可是这坐车上坐这么久，越来越着急，他老顾家可就一个独苗，一个闺女，虽然是在乡下长大，可是也没有让她吃过苦，连拔草的活都不舍得让她做，怕她把手割破了，女娃子就要娇养。
当然闺女喜欢小奶牛，小时候天天抱着奶牛过桥去河对面吃草，这个不算，当作是闺女养宠物了，不过后来牛太大了，顾有才有一天早上醒来，看到闺女小身板抱着一个比她小身板还大的牛过独木桥的时候，吓了一身汗。
当天下午，顾有才就让一群老乡来把那独木桥给撤了，重新铺了一个石桥。
第二天早上看到闺女赶着牛牛过石桥，而不是抱着牛牛过去，老顾额头三滴大汗终于落了下来，松了一口气，好险，差点给国家培养一个举重冠军，闺女是自家，可不能送去给国家。
想着闺女，老顾嘴角都抑制不住有笑容，又着急起来，闺女就是家里的宝。“老六，还能快点不，咋开的跟驴车一样。”
“有才叔，不能再快了，我这是运输车不是玛莎拉蒂。”
“我不管什么马杀鸡，拉你弟还是你妹的，快点把你叔拉过去，回头叔请你吃饭，帮你做红烧野兔。”
六子是村里的年轻人，也没有出去打工，在家里开车，日子也不错，偶尔还去山里猎兔，有才叔是出了名的手艺好，一听到可以给做吃的，六子口水直流，挂了个挡，飞奔出去：“放心，灿灿姐那么厉害，一定没事的。”
小时候顾灿灿就打遍村里小孩无敌手，小学六年级当孩子王呢，这些娃都认识她。
那边张蓉尖叫一声，就喊来卫东华。
她是个典型欺软怕硬的，敢在老实人面前横，真正遇到事就不敢吭声了。
而卫明珠就更是了，自己砸了人现在害怕的躲起来，看到警察来，更是吓的都在抖，嘴里念叨着：“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
面对警察，张蓉也蔫了，不敢撒泼，只能把气出在自己老公身上，对卫东华又是捏又是掐的，“一定是林媛报警的，她这是要逼死我们母女啊，明珠要是有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警察说明情况要把卫明珠带走。
“故意伤害罪，不可能，就那样轻轻砸一下，能有什么事，你没看到我女儿都吓坏了，你们不能把她带走。”卫东华被张蓉掐的只能硬着头皮和警察对峙，心里面也在埋怨林媛，一点都不通情达理，怎么能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的妹妹。
“对不起先生，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受害者还在医院抢救，有人报案，现场有多位目击证人和还有商场监控，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警察要把卫明珠带走，这时候张蓉不知道哪里来的劲，用力的扯住女儿把让她走。
警察被弄的没办法，开口道：“你们可以去找受害者，要是他们愿意和解，或许会好些。”
话虽然这么说，卫东华夫妇还是担心卫明珠，跟着一块去了警局，生怕女儿受一点委屈。
这边顾有才终于赶到医院了，让六子先回去。
看到门口一大堆人，小媛这姑娘哭的跟泪人一样，小马一脸哀伤，顾有才以为闺女遭遇不测了，扯着嗓子喊起来：“我的灿灿啊！你走了，你爸也不活了！”
这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脸也是白白的，顾老爹更是悲伤啊，这一身跟送葬的没有两样，“我闺女咋样了啊，医生。”
顾有才原本还是推着马列摇晃的，一眨眼就跑到医生面前，推着医生摇晃。
医生虽然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大块头，实际上里面身体瘦瘦的，白大褂空落落的，被这一摇，衣服哗哗的响，医生觉得自己长期酸痛的腰的骨骼都噼里啪啦的被松了一遍骨，他一脸疼痛，却又舒服异常，这种被老汉摇的痛并快乐着的感脚是肿么回事？
“爸！”顾灿灿看到老爹那激动的样子，还有那医生再多摇两下都要散架的模样，赶紧喊了一句。
“乖女，你没事。”顾老爹听到女儿的声音，一把推开了医生，一眨眼就到了女儿跟前，端的个武林高手的架势，不过他出门太着急，就穿一件白汗衫，裤子就是普通的的确良的裤子，裤脚还挽起来了，颇有些不修边幅。
自家人知道自家痛，医生虽然是医生，但是却只是急诊科的医生，不是能治百病的，长期接急诊手术，自己身体受不了，一直弯腰低头站着保持一个姿势，长期一来，腰脊椎疼的不行，没有想到被这老汉一摇一推，居然好了，他站的都笔直起来。
马文雄一边看着，觉得这要是做亲家，也太那啥了吧，比自己老婆还凶的感觉。
可是却见那医生一点不生气，反而是一脸惊喜的给顾老爹解释：“大叔，您女儿没事，她身体素质很好，只是不小心砸到了脑袋，止住血就行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听到医生这么一解释，顾老爹才松了一口气，见闺女脑袋缠了一大圈的白纱布，又十分心疼。
“爸，我真没事，你忘了，小时候我去叫表弟吃饭，表弟拿个大瓶子砸我脑袋，我都好好的。”灿灿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笑起来很温暖。
马文雄看到姑娘这时候还会笑，觉得很不可思议，大部分姑娘现在不是要哭的十分凄惨才对。
林媛知道灿灿没事，眼中还挂着泪水就笑出来了：“灿灿，你吓死我了。”
灿灿伸手抓了抓林媛的手，两人的手握在一起，紧紧的。
“我没事，你别哭，哭了不好看了。”灿灿这么一说，林媛却哭的更厉害了。
马列也着急，看到这个画面，愈发自责，这时候应该是自己握着灿灿的手才对啊，他站在一边，如同古代妻子一样，很想上前，却又傻站着，不知道上前。
最终是林媛看不过去了，把灿灿的手让给他，因为林媛知道这时候闺蜜恐怕需要他。
医生在一边好奇的问：“大叔，您是老中医吗？”
“不是，我岳父是，附近有名的罗忠华，转治跌打损伤。”顾有才看到女儿好了，心情好了，有问必答。
医生点了点头，果然是家学渊源，那什么罗忠华，貌似哪里听过的感觉，还想再打听两句。
去了警察局又急急忙忙跑医院来的卫东华夫妇，倒不是担心病人，而是警察说了，要是受害者不告卫明珠，私聊也是可以的，所以他们赶来了。
刚好看到这一幕，听到医生说没事。
张蓉一下子就脾气硬起来了，这里面，那个女孩马家看上去很稀罕，她不敢得罪，马家有钱有势，她也不敢得罪，唯一敢欺负的就是老公前妻的女儿了。
看着大家心都在女孩身上，她一把冲过去，拿着包包就对着林媛打过去。
“你个恶毒的下贱的贱货，别人一点事情都没有，你居然敢让警察把你妹妹抓走，你怀的什么心，你现在就跟我去警察局说清楚。”张蓉也是使劲了的，想到女儿明珠从小到大没有受到一点苦，连烧开水的活都没有让她做过，现在居然被警察抓走了，她怎么能不生气。
现场刘子军看到马列一家人都来了，才知道那姑娘居然是马列的女朋友，真是巧，这下子更不走了，不过一直心都在林媛身上，看到这女人冲过来，第一时间站在林媛跟前，不过他身手没有顾老爹快，只是被砸了两下，林媛还是被张蓉抓住使劲拉扯。
马家人也惊呆了，以前跟卫家是亲家，相互见面，一直都是彬彬有礼，哪怕是离婚了，张蓉也是表现的跟贵妇一样，好像她和吴玉梅两人中，她才是那个盛元集团总裁夫人一样。风度仪态极好，从来没有发现她会有这样一面。
这也是当初会结亲的原因，想着父母风度这么好，孩子应该也错不了。
顾有才在乡下见惯了乡下人泼妇吵架撒泼打滚扯对方头发，以为城里人会比较文明，没有想到也是一样的，冲上来就打，还借用武器，那女人的包贼大，里面装了不少东西，打到身上，肯定很疼。
而且听到就这家人害的灿灿进医院，当下也不跟医生唠嗑，一把冲过去，把张蓉的包包扯了过来，只听的“兹拉”一声，那名牌LV包包居然被扯坏了，果然掉了一大堆东西下来，眉笔，口红，粉饼，眼影，睫毛膏，还有一个很大，四角都是金属边的DIOR钱包，难怪刚刚刘子军觉得很疼，那钱包可硬了，跟板砖一样。
“你个泼妇，一大把年纪了还打人，乡下人打架都只是用手掐，你居然还用工具，是你女儿把我女儿脑袋砸出血来吗？我也不告她，你让她来，给我也砸一下，就算了。”顾有才十分生气的拿着那泼妇的钱包，对着张蓉还拉扯着林媛袖子的手，拍了两下。
疼的张蓉“智利哇啦”的乱叫，手却还是不松开，大喊：“打死人了，警察怎么不做主，打死人了。”
顾有才有分寸，最多手打肿了，不骨折也不怎么样，就是疼，不像张蓉刚刚可是随便一顿乱砸，可是用钱包的尖角打人，那可是真的会受伤。
卫东华看到妻子发飙，也害怕得罪马家人，毕竟马家很有钱，本来就是自己理亏，也急忙跑上来拉住妻子。
见到妻子被人欺负了，他十分生气，奈何现场没有一个人是他可以说的，只能怒吼林媛：“你还不快放手，我怎么会生了你这样一个女儿，害的妹妹进警察局，还害的你阿姨被打。”
吴玉梅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想不到卫家是这样的，想到当初卫家可是老公朋友介绍，老公推荐的，更是冷冷的瞟了一眼马文雄。
马文雄一脸尴尬，羞的抬不起头，只能庆幸，还好离婚了，就算是他大哥大嫂极品，就是爱占便宜，也没有这么夸张啊，对待孩子还是挺好的。
从来就对父亲绝望的林媛，此刻更加绝望，只觉得刚刚被卫明珠砸的后背，疼的无以复加，刚刚又被张蓉趁机砸了几下，此刻不仅全身疼痛，心更是疼的无以复加，她一直是个很坚强的女孩，甚至有点虚荣，努力赚钱穿名牌，给自己信心，可是她现在觉得站都站不稳。
她嘴唇有些抖的开口道：“卫东华，我不是你女儿，从我把名字卫媛改成林媛开始，我就不是你女儿。妈妈天天念叨着你是我亲生父亲，让我不要仇视你，可是我做不到。你记得我小时候学校要交补课费，妈妈刚刚被公司辞退，我去找你，想向你要300块钱，你当时怎么说的，你说要进货，家里钱不够了，不能给我。可是你知道，我已经跟了你整整一天了，犹豫了很久很久，才敢开口跟你要钱，我看到你给你妻子买了一条8000多块的裙子，买了一双4000多的鞋子，你还定了一个去吉尼斯旅游的家庭团，交了两万块钱，我就一直跟小偷一样偷偷跟在你一家三口背后，最后看到你给卫明珠买了一个钥匙扣，Gucci的钥匙扣，就一个圈圈加一条带子，花了780块……”
林媛一边说一边身体颤抖，说到后面居然就靠着刘子军倒了下去。
就在医院，医生又一阵忙乱。
张蓉看到大家脸色都难看，不敢再撒泼，默默的把东西捡到包里，靠着卫东华，开始断断续续的哭啼。
“东华，她一定是故意的，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就假装晕倒，怎么办啊，明珠从来都没有在那样脏的地方呆过，她一定受不了的，东华你快想想办法。”
卫东华现在也脑子一片乱，被林媛当场揭穿往事，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当时也不能怪他啊，他的预算是已经超支了啊，而且林枫那么大的一个人了，怎么会连三百块都拿不出来，自己不能开那个头，万一开了头，以后没完没了，张蓉一定要跟自己闹，为了家庭和睦，他也只能拒绝女儿了，他也是有苦衷的啊。
过了一会，医生脸色不好的出来了，叹道：“病人脊椎被重物砸伤，而且后背还多处受伤，也不知道什么意志力，居然坚持了这么久，现在需要动手术，你们谁是家人？”
灿灿自己还躺在病床上，刚刚流血过多，整个人还有点眩晕，没有想到自己没有什么事，阿媛居然比自己严重许多，却还硬挺到现在，不由得眼泪立刻就流了出来。
张蓉愣住了，怎么会伤这么重，赶紧问道：“这算是轻伤还是重伤？”
医生说话都是很有水平的，不会随便说死，“还不能确定，要看手术后会不会对病人以后的生活造成影响。”
大家以为张蓉总算是还有点良心，却听到她尖叫起来：“不会的，怎么会是重伤呢？如果是重伤，那明珠不是要被抓起来，医生你会不会弄错了？”
卫东华也一阵揪心，刚刚警察说了，要是对方轻伤，故意伤害罪判三年以下或拘留，要是对方是重伤，要判三年以上……一个是从小在身边养大宠爱到大的女儿，另一个是对自己仇视的白养狼，卫东华此刻完全都在为小女儿担忧，压根没有作为林媛父亲的觉悟。
这时候刘子军站了出来，开口道：“医生，我是她的爱人，我可以签吗？”
“最好是病人直系家属，不过爱人也可以。”只是一个手术过场，因为病人现在昏迷中。
听到直系家属，张蓉跳起来，兴奋的道：“东华你可以去找林枫，那女人最听你的话，你说的话，她一定会同意和解的，明珠就不用被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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