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仙尊传法
两年。
仙界边荒，战火连连。
两年前渊界陷落，震动了整个仙界。
世人皆知，渊界乃是仙界屏障，阻隔魔界，如今前线失守，更有诸多魔界大军，侵袭边荒，于是仙界派出大军，镇守两界关，抵抗魔界大军。
两界关雄立边荒，乃是边荒长城中最重要的一座关卡，堪称仙界门户。
今日，关城之上，却有一人，正在烧纸。
烟火袅袅，与周围的环境十分违和。
“谁人在烽火台上烧纸？万一引来魔界大军……”
一位身着黑甲的士兵皱眉开口。
“嘘！你新来的吧？那位可是剑宗长老风末萍的亲传弟子，当世天才黎越！”
旁边一个士兵急忙拦住了他。
“黎越……我听说过，两年前被风末萍带回仙界，从此一跃而起，据说，她还修炼了真龙功！”
“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来此地烧纸，说是祭奠她的老师，也祭奠渊界的苍生。”
几个士兵闲聊着。
而无人的烽火台上，一身明黄色长裙的女子看着纸钱化作灰烬，随手一挥，风起，纸钱灰烬便飘向关外，飘向了黑雾笼罩的世界。
她知道那方世界，现在已经没有人了。
“老师，两年了……我真龙功始终停留在第二层，但修为，倒是踏过了筑基关。”
她轻声开口，“大家都很好，你在那边，可还好吗？”
她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个酒坛，灵性酒水倾洒而下。
“仙界没有青云酿，试了好久，终于学会了酿造方法……老师，你多喝点。”
“老师，你知道么？大家在这边过得都很好，剑映昼和剑隐月成了剑宗双骄，石浩竟生重瞳，被一只仙鹤带走，石重体内祖血觉醒，被练体士接走了……苦觉在大梵寺内赫赫有名，因为给你立了个金身日夜供奉，被大梵寺说他供奉妖邪，结果，他还和人打了一架，听说被打得挺惨。”
她说着说着笑了，事无巨细地将许多事情告诉李澜，说完，停了很久很久，她忽然才情绪低落的道了一句：
“老师，我想你了。”
晚风吹过，她鬓发轻轻扬起，鼓角声已经响起，她才不得不离开了烽火台。
“鼓角声起，有什么急事？”
黎越发问。
“罪州之内，发现了魔人踪影，各位镇守使召人前去镇压。”
她身边悄无声息出现了一位老仆，禀报道：“您要去么？这次的任务，联军给出的悬赏倒是不薄。”
－－镇守联军之内，所有任务、军功都会获得一定的赏赐。
但黎越却是摇摇头：“我只抗魔，镇压之事，我不会管。”
她顿了一顿，道：“听说，罪州的人……都是昔年征伐诡异的众圣后代？”
她跟随风末萍进入剑宗之后，修炼人道剑，已是核心弟子，所以，对一些上古秘闻自然也知晓了。
老仆左右扫了一眼，道：“慎言！”
上古众圣……在如今，已经越发敏感。
自从古松龄等高手从渊界归来之后，仙界便悄然有流言，声称当年是至道仙尊背叛了明尊，害得众圣客死他方，化作魔诡之物。
仙界稽查这流言的源头已久，但始终没有找到始作俑者。
非常时期，黎越的言论极易引起有心人的攻讦，毕竟，这可是涉及了当今的仙界圣帝啊！
“那些人，的确与一些上古时期的强者有关……”
但老仆侧面回应了一句，算是肯定了黎越的问题。
黎越沉默了，她想起了当年在渊界大黎都城上面对那些魔军之时听到的真相，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该持何立场。
毕竟，众圣的确已经成诡物，是整个仙界、所有生灵的公敌，但他们也真的曾有大功，甚至可能真的是被至道仙尊背弃了……如果是老师在就好了。
老师总是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她没有再多想，转而问道：“发现林若冰的踪迹了吗？”
老仆道：“一年前在千灵州出现过一次，但很快消失了，她身边，似乎有魔界高手追随，她好像在找复活死者的什么灵物。”
黎越道：“继续找，找到她，我绝对不能看着她被林若雪毁掉。”
……
渊界。
荒野平原，诡雾弥漫，戈壁险滩间有峭壁屹立，洞口封存了多年的的寒冰，今日缓缓融化成溪水，潺潺流淌开去。
洞穴之内。
粘稠的黑雾消失不见，一片清明。
李澜看着出现的这道人影，心中吃惊无比。
石桌上的猫咪则是摇了摇尾巴，也好奇的瞄了两声。
“您是……明尊？”
李澜发问。
中年男子看向李澜，满是惆怅的笑了笑，道：“是我。”
“一介凡体，却能练得一身真龙气，竟无禁忌之祸……倒也难得。”
“多谢你，若非你真龙气血，我亦无法苏醒。”
李澜道：“前辈，如今妖邪魔军肆掠，请前辈出手镇压！”
他心中燃起了希望。
虽然魔界源自于曾经的众圣，但毕竟已经不再是那些人了，亡灵骑兵、远古巨兽等等……似乎都已经丧失了灵识，成为了杀性和怨恨驱策的机器。
整个大黎……都已经因此而遭大祸。
能够解决这场灾难的……或许也只有明尊一人了。
但明尊却是摇了摇头：“没有用的。”
“我与众圣，于临死之前，为免祸害天下，皆毁绝自身，可如今还是化作恶念怨魂归来，乃诡异源头之故。”
“诡异源头不除，纵然解决了这一批，还有无穷无尽的逝者会归来。”
李澜吃惊：“诡异源头？”
明尊点了点头，一时间，他眼中像是闪过无数的感慨，道：“那是一切恐怖的源头，一切灾祸的发生之地……当年我竟以为可以凭人力平之，后来才知，纵然是仙尊去了，也如一粒蜉蝣见苍天……”
李澜更是震撼，明尊何等人物？在仙界之中有尊名，曾经与圣帝至道仙尊并驾齐驱，率领史前众圣的绝代人物……可，就连他及众圣，面对那源头，都如此无力吗？
一粒蜉蝣见苍天！
“仙人如蝼蚁，圣者似尘灰，就算是仙帝，也不过一只稍大的飞蛾……”
明尊缓缓道：“在源头之前，是一片黑海，黑色海洋之中，漂浮着无尽史前强者的尸体……”
他正描述着，石桌上的猫咪忽然小爪子扒拉他：“喵喵，喵喵喵！”
像是在阻止他。
明尊笑了笑，道：“无妨，我已只是昔日残影，停留不了多久，那力量降临，也无非早一些消散。”
“世间能修成真龙法的人已很少，让他知道些真相，已是我能做的极限。”
说完，他继续道:
“黑海的后方，则是不可言说的存在，众圣连黑海都无法踏过，便已死绝，我拼尽全力，迈过重重大浪，也只远远看到那东西一眼，便已身死道消。”
李澜震撼非常，明尊所说的黑海已经如此恐怖，就连众圣都无法跨过，他见到的那“东西”，究竟又是什么？只是看一眼，便让他身死道消！
太过可怕。
而且，就连此刻明尊提及，似乎也会招惹什么诡异的力量，所以，他虽然告诉了李澜黑海的情况，关于黑海之后他见到的东西，一字也不敢直述！
“如此恐怖之劫，当世，又如何抵挡？”
李澜心中沉重无比。
“禁忌法是一个可能。”
明尊的身影莫名淡了一些，他接着解释:“所谓禁忌法，便是沾染了禁忌的几种奇功，真龙法便是其中之一，我在黑海之后曾看到一句话……”
他的身影极速变淡，冥冥中像是有什么力量，要抹去他一般，但明尊仍接着道:
“真龙过劫五彩仙、天火成道万魂寂……”
他声音忽然弱了下去，竟是不可再听闻，他的身影也是如烛火一般飘摇欲灭，显然所言招来的恐怖力量太强了！
他说完之后，方问道:“你听清楚了几句？”
李澜恍然大悟，方才那种力量，或许不是让明尊说不出来，而是让李澜听不见！
明明话语就在眼前，却不可闻！
当真诡异至极。
他道:“至寂字！”
他也不敢多说。
明尊颇有喜色，道:“也好也好，我只怕你修为不足，一字难闻，不曾想也听到了这么两句！”
“等你照此法修行完成，后续的路该怎么走，你便能自己找到方向了。”
“另外，仙界及九天十地中有镇物，虽不能彻底解决源头的东西，但稍稍挡上那么一挡还是可以的，你日后若有需要，可寻此物庇护。”
他一一嘱托，到此刻，他的身影几乎要彻底消失了！
“前辈！”
李澜急忙割开手腕，想要给指骨补充精血，但明尊却已摇头，制止了他。
“真血宝贵，不必再为我浪费。”
“你稍后带着这只猫咪一起去仙界吧，有它帮你，你才能走出此地，日后亦能找到那些所需之法。”
他回眸，看了那猫咪一眼，猫咪喵喵叫了两声。
明尊神色中竟似颇尊敬，道:“多谢你了。”
“当年答应带你回仙界，但未能履约，这位小友能炼成真龙气，应该能帮上你。”
说完，他似有犹豫之色，终究还是道:
“我一生亦曾创下一法，但此法亦无力对抗源头，不必传下，唯有三部斗战之术，或许对你有所启发。”
说完，他声音断续，道：“你且……看好！”
他身影一动，刹那间形成了第一式，仅仅是一式而已，但好似天人捧月，万星震动，无数的道则与法都在浮现，最终忽然又一片幽光化作烈日，似乎可焚尽一切法！
“此术为日月星辰术，攻守兼备，可与当世第一流仙尊法争锋！”
他身影一动，又转而手托一式，好似万重山岳落下，却巍然不动，尽承其重，道：“此为立地术，初时借地脉地气已御敌，待逍遥之境后自成道则，可跻身第一流防御之法。”
最后，他的身影几乎全都要消散了，但还是不慌不忙，演化出第三式，此法一出，似乎有雷电轰鸣，手裂苍穹，虚空都要化为灰烬！
“此为裂天术，亦是从真龙、凤凰等古族术中演化而来，可惜，此法未能演化周全，否则仙尊序列中，可争第一攻伐术。”
“此三法，乃我毕生所创，本欲合一之后，以作仙帝术……”
他轻轻一叹，“我当年出征之时，曾经收过一个弟子，但他所学，也远不周全，小友习得此法，若他日有缘，不妨择一二良才，为我传此道统。”
“多谢。”
明尊演法虽然只有三式，但他却是将所有法的大道奥秘，尽数集中在这三式之中，所以，见三式便是见三大法，李澜着实感慨非常，这实在是一桩莫大的机缘！
“前辈放心，李澜此生，绝不令此法绝迹人间！”
明尊点了点头，随后道：“最后一件事，许多老友临死，于故乡念念不忘，只是被至道设渊界所阻……小友此去仙界，不妨将他们残骨，带回去埋于旧土，也算了了他们一个心愿。”
李澜亦重重点头，明尊及远古诸圣，为仙界出征，面对源头恐怖大敌，又遭后方背弃，堪称惨烈至极。
理应魂归故乡！
“昔年我们出征之时，亦有人觉得至道不可信，所以家眷尽藏于万元山脉中加以保护，小友按图索骥去便是。”
说完，明尊身影淡得几乎看不见了，他喟然道：
“源头再动，苍生大劫，天上神佛、古今列仙，大劫过后几人生……可惜，可惜。”
叹息声落，一切都消失。
在洞穴之中，只剩下一只雪白的猫咪，一节归于平凡的指骨。
魔魂也好，明尊真影也罢，都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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