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大胆的想法
就在秦晓火冒三丈地拽着张昕悦去找周岩,而纪云薇一脸无奈地跟着她们往前走的时候,周尧突然从房间里跑出来,一边披外套一边快步朝正门口走。
秦晓眼睛一亮,飞快迎了上去:“周尧你来得正好,周老师睡下了吗?”
“你们这是……”周尧穿衣的动作一顿,一脸奇怪地看着她们。
大晚上的几个姑娘家也不睡觉,披头散发地在走廊上乱逛,该不会又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了吧?
周尧直接看向最靠谱的纪云薇:“薇薇,什么情况?”
张昕悦一下子紧张起来,生怕纪云薇会把她捏造数据的事情说出来,虽然她也不指望这件事能烂在纪云薇的肚子里,可是……光看纪云薇没有第一时间上报给周老师,说明她还是有为自己着想过的。
至于秦晓会这么激动,张昕悦也能理解。
本来,在组里,秦晓的算法能力就不如纪云薇,因为那两段错误的数据,秦晓前段时间没少做无用功,还为此被周岩在会上点名批评效率过低,换做是张昕悦自己,也会因此记恨的。
没有大打出手已经算很给面子了,至少秦晓还知道,这件事上究竟要怎么处置她,还得由周岩说了才作数。
张昕悦更是没想到纪云薇竟然愿意先私下和自己沟通,这也给她留了应对的时间,转念忆起这件事又是纪云薇率先发现揭穿,张昕悦忽然觉得心情格外复杂。
她和其他人不一样,会毅然决然地进入这个枯燥乏味的领域,并不是出于对这份工作的热爱,只是为了摆脱重男轻女的家庭环境。
如果不读书,她就要去嫁人,像货物一般被家里卖个好价钱,跟着某个不知底细的男人,过完碌碌无为的一生。
她想做一个人上人。
她想从那愚昧狭隘的家里挣脱出来。
她想借着这份体面的工作,接触到更多高知分子。
他们不会和她的父母一样将她视作垃圾,他们一定会欣赏她的努力,钦慕她的能力,甚至会因此生出更深厚的情感。
也许这样一来,她就有机会活出新的出路,不再胆战心惊地害怕家里打来电话催她给钱,也不会再午夜梦见父亲掐着她的脖子说她是赔钱货……
她只是想和过去灰暗的人生彻底割裂,想一步一步走向更好的未来。
从一开始,张昕悦就看中了周尧。
周尧是周岩的独子,长相虽然谈不上帅气,却也中规中矩,最重要的是,周尧早晚要继承周岩的衣钵。
她找人打听过,周家家底厚实得很,只不过父子俩长年累月地沉迷于气象研究,才会看着有些不修边幅。
如果……如果有朝一日,她能嫁给周尧的话,一切就会有了质的改变,她甚至可以不用再回家面对那一地可怕的鸡毛了。
然而,时间一长,张昕悦就失望地发现,周尧喜欢的人原来是秦晓。
而且喜欢得很是明显,任何时候,周尧的一双眼睛总是会先看向秦晓,大概除了秦晓自己,所有人都看出门道来了。
也是从那时候起,她才越看秦晓越不顺眼。
一个咋咋呼呼总是毛毛躁躁的女人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周尧念念不忘?
越是这样想,张昕悦就越容易和秦晓发生矛盾,渐渐也就演变成了众人眼中的针锋相对。
可此时此刻,面对着曾经肖想过的男人,张昕悦竟又生出一种异常的平静,她拉住纪云薇的手,自己站了出来,深吸一口气,坦诚道:“周师兄,是这样的,我……”
“行了,我也没时间听你们说这些了,刚接到电话说我们五段加密点附近出事了,我得过去看看!”
提到五段加密点,三个风风火火而来的女孩互相交换了一个古怪的眼神,纪云薇软声问:“师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时半会说不清,路上解释吧,”周尧飞快走到门口,按了一下车钥匙,又回头冲她们招招手,“你们要是还不困,就陪我走一趟吧,人多力量大,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估计事态真的是很严重,所以一向稳重的周尧也都有些病急乱投医了——这大晚上的,她们三个女孩子能帮上什么忙?
没想到,等到了现场,她们却惊讶发现,因为小孩子贪玩,掉进了加密点附近的一口狭窄的废井里,现场的人谁也下不去,还真的需要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孩子才能帮忙下井救人。
现场亮着各种灯光,田埂上跳着几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青蛙,秋季的田地里,满是躁动和焦急。
人群围聚在井口,吵吵嚷嚷乱作一团,纪云薇一眼就看到了趴在井口不断朝底下喊话的老杜,以及立在他身后愁眉不展的莫离。
“莫小姐。”纪云薇走上前打招呼,目光在老杜身上盘旋片刻,猜想掉进井里的应该就是老杜的孩子。
“薇薇?”莫离看到纪云薇,挑了一下眉,工装靴往旁边挪了挪,踢走一块小石子,“你怎么来了?”
“有人通知师兄,说是我们架设的加密点附近发生了意外,就一起来看看。”
那口废井是一直都在的,但据说小孩子好奇加密点上的新奇的仪器,夜黑风高跑出来想摸一摸,不小心踩空了道,一头栽进了井里。
这么来看,或多或少,他们也是有点责任的。
“没那回事,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是三娃自己调皮,这种事谁也不想的。”莫离拍拍纪云薇的肩,力气挺大,纪云薇抿了抿嘴,忍着疼。
莫离乐了:“不好意思,我天生手劲儿大。”
“没关系,”纪云薇揉着肩头,询问目前的情况,“想到救援办法了吗?”
“庄上离县城太远了,专业的救援队还在路上,三娃已经在底下闷了两三个小时了,恐怕等不到救援队来了,大家伙儿正在选人下去把三娃带上来。”
莫离遗憾地摇摇头,看向神色悲戚的老杜。
男人在外头干了一天的活儿,回家没看到小儿子,原先也不在意,庄上都是熟人,小孩怎么着也不会跑丢,却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事实上,这口井当年就是老杜几人一起挖出来的,只是底下水源供应不足,就给荒废了,早知道会害了自家娃娃,他早该把井给填了的。
莫离收回视线,告诉纪云薇:“刚才大家都挨个儿比对过了,没有合适的。我以前觉得自己够瘦了,刚才试了一下,到一半就卡住了,这口井大概有三四十米深,井口直径虽然有七八十厘米左右,但越往下面,直径越小,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下得去的。”
纪云薇默默计算着井下的直径,思索片刻,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为了不显得太冒险,她走出人群给傅景时打了电话。
她想听听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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