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拜师
第37章 拜师
“仲老，晚上好，不请我进去？我可带好东西过来了。”李青青轻松熟稔的小声到。
“你…...”还没等仲柏林询问，就听到里面响起一道慈祥温柔的女声，“柏林，是谁啊？”
也不等仲老回答，李青青一个闪身就进了屋。
草棚的空间狭小，只有一张木板搭成的床，剩下的地儿摆放着做饭的炉子，且不说这里气味难闻，就连东北最基本的火炕都没有，入冬后更是四面透风，真不知道这几年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是怎么过来的。
床上躺着一位同样花白头发的老太太，神色憔悴，骨瘦嶙峋，一看就知道人还在病中，昏暗的煤油灯下，她看到老人脸上不正常的苍白。
床上的钟兰也好奇的观察着李青青，女孩一看就是下乡的知青，穿着讲究，玫红色的棉布衬衫，底下搭配着黑色裤子，一双农村流行的布棉鞋。
长得眉眼精致，皮肤白皙，一双水润的桃花眼，小巧高挺的鼻子，粉嫩红润的小嘴，这么漂亮的女孩就是她没下放前也没见过，没想到却在乡下碰到了。
只是不知道来这人人避之不及的牛棚有什么事。
“这位是？钟兰看向自家的老头子，疑惑的问道。”
李青青把背篓放在地上，坐在床边，伸手按在钟兰的手腕处。
仲柏林看到她那熟悉的手势，眼神一缩，刚要说些什么，然后又紧闭嘴唇，紧张地盯着她的后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劳累过度，风湿，最严重的是心脏不好，按照现在你们的处境，活不到明年年底。”
李青青平静的叙述着老太太的病情，不带一丝隐瞒。
仲语堂听到她的话，焦急地看向爷爷，他不相信眼前这个女人，想从医术了得的爷爷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可让他失望的是，爷爷和奶奶居然默认了。
只有八岁的他遭受了全家被下放，父亲自杀，母亲改嫁，从京市上流社会人人羡慕的小少爷变成现在人人嫌弃喊打的臭老九，可他还是没有怨恨这个国家，但如果连自己最后的亲情也即将没有时，他真不知道还会不会像爷爷教导的那样，做一个正直，为国家做贡献的人。
仲语堂虽然只有八岁但十分聪明，虽然被李青青说的话弄得心慌意乱，但也瞬间找到了希望，既然这个女人可以诊断出奶奶和他的病，那是不是她也有把握能治好他们？
“你…...李姐姐，你是不是能治好我奶奶？”心里对她警惕，但嘴上的语气却透露着这个年纪应有的脆弱。
李青青心中好笑，这孩子真是，别看年纪还小，就知道审时度势了？知道自己有可能治好家人的病，态度立马不一样了。
不过她也没打算为难他，点点头，“我能治好你奶奶，甚至我也能治好你。”
“你有什么条件。”
仲柏林虽然是杏林世家，但妻子的病是当年生儿子时落下的病根，如果在以前，家里有许多上好的药材，即便不能让她痊愈，也能慢慢温养，身体上也没什么大问题，可现在不一样，连温饱就是个问题，更不可能好好养病了。但他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吃过的盐比别人走过的路还多，天上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掉馅饼？
他不能为了救妻子，把一家三口置在危险之中。
“您会中医，而且医术应该还不错？”
李青青虽然说出的是疑问句，但表情和语气都是肯定的。
只有长年累月和药材打交道的人，身上才有一股各种药材混合的药香味。
仲柏林身上的药香虽淡，但她的五官敏感，怎会闻不出来？
况且她摸这家孩子和老太太的脉搏就感觉出来了，有人一直为她们治疗病情，不然他们现在的遭遇，这两人早都是黄土一抔了。
钟兰没想到小知青会知道她家老头子会医术，眼中闪过担忧，面上却不显，微笑慈祥道：“小姑娘，你听谁说的？我家老头子根本不会什么医术，那可是四旧，你怕不是被人哄骗了，你看天这么晚了，再不回家路上不好走。”
李青青听到老人的话，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模样乖巧，从竹篓里拿出她在山上熬好的人参野鸡汤，也不看三人，自言自语说道：“这是我熬好的人参鸡汤，野生人参二十多年，滋补身体，对老人和孩子都好。”
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布包，一层层的打开，里面露出了一个形似人形的野生人参，应该是一根一百多年的野人参。
拿起人参微微举起，目光平静，有开口道：“一百多年的人参配置成的人参养荣丸药效应该不错。”
仲柏林原本低着头，听到她提到“人参养荣丸”几个字的时候，猛地抬起头，激动的望着它，眼里闪着激动探究的目光。
李青青又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直视着他的双眼。仲老激动颤抖着双手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瓶盖，倒出一粒黑褐色的小药丸子，拿出一粒放在鼻子底下来回闻着。
“黄芪,当归,肉桂,甘草,陈皮,白术,人参,白芍,熟地,五味子,茯苓,远志…...”越说眼神越亮。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参养荣丸？这个药方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确实是滋养身体最好的药了。
他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会知道这个只有在传说中才有的药方。
他压下心里的激动，不明所以的看着李青青，他不明白，既然这姑娘都有传说中的药方，为什么还要问他会不会医术？
从她诊断出自己家人病情来看，仲柏林就知道小姑娘年纪不大，医术却很好。
要是手中的人参养荣丸是她做的，那她制药的手法也很老练。制作出来的药，药效要比其他人更加浓郁。
即便是他都不一定有她厉害。
“我会，而且业内应该算很厉害的那种。”
仲柏林打算赌一把，一是他对这个小知青印象很好，也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恶意，而且她带来的东西确实也是家人所需要的，二来妻子的身体是真的不能再拖了，他也无法想象以后没有妻子的日子。
李青青看到老头回答她的问题后，一家三口都如临大敌一样，心中酸涩，不知道这家人发生了什么，现在像惊弓之鸟一样。
她假装没看到三人忐忑的表情，贼兮兮道：“仲老，你看我年纪轻轻，医术么，很厉害的那种，我拜你为师怎么样？以后对外声称我就是你的学生。
当然现在这个状况不能往外说，不过以后说不定形式有所改变呢？我都是您的学生了，当然会治好您一家人的病，您可不亏。”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李青青也没打算瞒着他，“我之前是有师傅的，不过师傅也是野路子出身，并没有系统的学过医术，师傅过世后，嘱咐我以后要是遇到医术高超的人可以拜师学医。”
仲柏林并不相信她说的话，而且也不想再收什么徒弟，之所以被下放，也也因为徒弟贪图荣华富贵诬陷的自己。
李青青看他面上有所抗拒，又道：“不知道您认不认识慕红军慕司令。”
“慕老头？你和他什么关系？没听说他有孙女啊。”
仲老怎么会不认识那个倔老头，脾气是又臭又硬，不过人是真的光明磊落，只是家里似乎不太和睦。“您认识慕老爷子的大孙子，慕清尘吗？嘻嘻，我是他女朋友，年底我们打算订婚哩！”
仲柏林没想到在乡下居然遇到和熟人有联系的人。
语气带着一丝好奇和亲近，脸色放松，“你是怎么知道我认识慕老头的？他应该不知道我在胜利大队。”
“那天我给小家伙把脉的时候清尘就在我身边，是他认出你的。”
“我说的呢，虽然我和慕老头关系不错，但是我家不参与政治，和他家也保持一定的距离，我只知道慕小子活不过二十，慕老头因为这个孙子唯一一次动用关系请了给那位看病的张老头看病，他都说治不好，只能…...
不过他那样的身体，为什么会下乡？难道发生了什么？”
就慕老头看他孙子和看眼珠似的，能让那孩子下乡才怪呢！
“哦，是他那个继母搞得鬼，一赌气就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陆昊，不知道您认识吗？不过他要是不下乡也不能遇见这么好的我不是？那他不就错过我了？”
李青青厚脸皮的夸着自己。
仲老无奈的捂着脸，他当初是为啥认为这姑娘对他们一家别有用心的，就这厚脸皮，谁会选择这样性格的一个人来对付自己？
钟兰倒是很喜欢李青青的性格，小姑娘看着娇软柔弱，但是性格十分开朗活泼，还有那么一丢丢逗趣。
钟兰卡和丈夫对视默默的点了一下头，仲老心里做了决定，身子放松下来，“我可以收你为关门弟子，以后也不会再收其他人，你能做到不用医术害人，把医术发扬光大吗？”
李青青摸着小下巴，紧皱着眉头，像是有什么难题困扰着自己。
随后又像是找到答案一般，欢快的点头答应了。
仲老好奇她刚才为什么犹豫了那么久，听到她的回答后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没把人弄死就不算用医术害人？你刚才就是在纠结这个？合着你只在乎人死没死？”
仲柏林从学医那天起，还没有哪个弟子敢对师傅讨价还价，李青青可倒好，不说对他的话牢记在心，也不能偷换概念啊！
关键是她自己还觉得自己没错。
李青青抱着钟兰的胳膊，摇晃的撒娇道：“我是医者又不是圣人，那别人要是伤害我，我还不能教训他啊？那我学习医术干嘛？”
仲老被她说的话气的胸口起起伏伏，喘着粗气，眉毛一抖一抖地，“那你学习医术是为什么？就为了不被欺负？”“不算是，是为了自己有足够的资本，也为了自己能占主导，救人看心情，至于把医术发扬光大？这个倒是可以。”
李青青的一番话气的仲老坐在那生闷气，不是责怪她，而是想到自己家的遭遇，要不是因为他不站队，可能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他的儿子是那么优秀，就是被他教育的太正直了，才会不堪受辱选择自杀。
仲老眼眶泛红，低着头默默的伤心。
李青青也不管他生闷气，拿起三口人吃饭的碗，把鸡汤倒了出来。
鸡汤的香味瞬间飘了出来，递给三个人，语气轻快，“师傅，你看我这带的拜师礼咋样？保证你喝完还想喝第二碗。”
“咕噜咕噜”几声响，仲伯林三人晚上为了节省粮食只喝了一点粗粮粥，现在一闻到这么美味的汤，还是带肉的鸡汤，肚子不受控制的嗷嗷作怪。他也没客气，既然认下了这个徒弟，那就是自己人，徒弟给的有什么不好意思吃的。
“青青，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极品啊，没想到我现在还能喝上这么美味的鸡汤。”
好几年没喝过鸡汤了，甚至吃肉都是一种奢侈，平时稳如泰山的老人此刻像个小孩子似的，喜形于色。
心里对这个“上赶着”的徒弟有了一丝丝满意。
三人同时喝了一口汤，都被这个味道折服了，钟兰眉头舒展，一直寒冷的身子渐渐暖和起来，忍不住赞叹，“青青，你这鸡汤是怎么做的，不仅清香四溢，还香而不腻，隐约着还带着一丝微甜，而且喝完了身子从内而外透着暖意，我活了几十年还没喝过这么好喝又营养的鸡汤。”
李青青被夸的眉开眼笑，开心的像个小孩子，边给他们撕鸡肉边骄傲道：“好喝吧，师母你多喝一些，这里面我放了一些温补的药材，对你身体好，还有鸡肉，也多吃一点。”
仲老大口吃着鸡肉，一脸满足，“这里面的鸡肉，劲道有弹性，还有人参的药香，真是好喝又好吃。”
一直斯文有涵养的仲老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就像是几天没吃过饭一样，呼噜呼噜的连肉带汤的往嘴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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