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虎狼之药
第三百七十六章 虎狼之药
柳姨娘早产，凶险异常。
因为她怀胎四月那会儿就有过见红的征兆。
不过不是特别严重。
御医给她诊过脉，说是早年间伤过身，从前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一旦怀胎，母体孱弱，就很容易牵出那些小毛病，从而导致她怀相不好。
后来御医就开了方子，静养了一个多月，才算是养好。
现在早产又牵动着好不容易养起来的病根底子，所以格外凶险，光是听着屋里头的动静就很吓人。
宫里的嬷嬷们稳得住，不过真遇上这样的事情面上也还是有慌乱会一闪而过的。几个老嬷嬷面面相觑，看起来稍年轻一些的那个搓着手，有些着急：“王爷怎么还没回来？姨娘的动静听着这样吓人，没有主子们坐镇可怎么好？”
一旁略微发福显胖上了年纪的老嬷嬷瞪过去一眼，就接了她的话过来：“王妃自己都快要到了临盆的时候，今儿陆夫人倒是过来陪着王妃了，但这是王府的家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陆夫人过来坐镇！
姨娘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有御医在，还有王妃特意派人去请来的金陵名医，这会儿既然去回了话，王妃也吩咐了人去侯府请王爷速速回府，咱们只管守在外头院子里，姨娘这里但凡有什么不妥当，咱们当好自己的差，别等回了宫里在太后跟前没法子交代。
其他的事情是主子们做主的，轮得到你多嘴置喙吗？”
年轻的那个就讪讪的收了声，连忙闭了嘴。这边话音才落下，廊下软帘被撩开，胡御医顶着一头汗匆匆出门来。
老嬷嬷见状脸色一黑，心口也跟着一起往下沉了三分，快步迎上去：“胡御医，柳姨娘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孩子好不好？”
“姨娘这一胎怀的艰难，孩子太大了，姨娘又……姨娘吃了太多苦，这会儿一口气上不来，全靠参片顶着，用不上劲儿，孩子下不来！”
至于柳姨娘她究竟吃了什么苦，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老嬷嬷只是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情绪都不太对劲了：“胡御医，宫里面看重升王府的胎，这是太后特意派了您到王府来当差伺候的，眼下柳姨娘弄成这个样子，无论如何您得想想法子，若能够母子平安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但要实在是保不住——”
她声音一顿，眸中狠戾一闪而过：“胡御医，您在宫里当差有三十年了吧？孰轻孰重，你心里是该有个分寸的！”
这位嬷嬷姓冯，早年就是跟在章太后身边当差的人。
含章殿有了掌事女官，冯氏又是个有能力的人，章太后惜才，就放了她到别处去领差事。
到如今几十年过去，她也的确是做的好。
章太后身边除了眉寿之外，冯氏也能说得上几句话，且是很有分量的话。
她人虽然不在含章殿内当差服侍，可实际上宫里上上下下，见了冯氏就没有不恭敬的。
说到底能跟眉寿姐姐长妹妹短的，如今这整个宫里头，也就只有冯氏一个人了。
胡御医的确是在宫里面当差几十年，早就是个油子了，宫里头那点事情，那些门道，谁也没他清楚明白。
这位姨娘，说好听了是姨娘，但那不就是个通房吗？又是从前王妃跟前当差的奴婢，谁会真的把她放在眼里当回事儿不成吗？
若能得母子平安固然是好，毕竟她也没有做错什么，总归没有人要跟她过不去。
但倘或是不能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姓裴，是裴氏骨血，是章太后看重的孩子，那不是柳氏这样的身份可比的。
胡御医缜着脸，好半晌也没吭声。
医者父母心。
他的行医的人，遇上这种事情，心里多少还是会不舒坦。
但是没办法。
他抿唇：“眼下也不是没办法，只是……只是要下虎狼之药，药性凶猛，若是成，自然能保姨娘母子平安，可要是不成……冯嬷嬷，我是不敢擅自做主的。
这一剂汤药下去，要是没能成事，那就是大罗金仙转世，恐怕也回天乏力。
柳姨娘和肚子里的小主子，大概是都活不成了的。”
冯氏眼皮突突地跳起来：“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胡御医仍旧板着一张脸，重重的点头：“冯嬷嬷，我虽然不敢说是妙手回春的医术，可在宫里当差几十年，您信我一回！
柳姨娘这边耽搁不起了，您得想想法子，拿个主意，最多再有半个时辰，这幅汤药要是不给她喂下去，她提不起气来生孩子，小主子会活活给憋死在娘胎里的！”
这个主谁敢做？
但冯氏有成算。
她冷着脸交代道：“胡御医且等一等，一定帮姨娘吊住了这口气，保着小主子暂且无碍，我去回禀王妃，快去快回！”胡御医连声诶着就叫她快去。
冯嬷嬷转身要往院子外头走，正好在月洞门外迎面撞见了刚从长乐侯府回府来的升王。
升王脸色也没多好看，眼见着冯嬷嬷这档口要出门，便沉声问她：“柳氏情况怎么样？”
冯嬷嬷掖着手忙蹲身做礼，既然见了她，当然不用去惊动王妃那边，便忙与升王回了话，把胡御医那番说辞说与他听，又匆匆侧身把路给让开了：“胡御医还在等着奴婢去回禀王妃带消息回来，这事儿奴婢们实在不敢定夺，您方才没回来，奴婢只能去回禀王妃，眼下您既然回来了，自然是叫王妃安心养胎为好的！”
升王嗯了一声，胡御医已经快步也迎了上来，躬身拜礼要请安。
他一摆手止住了胡御医的所有动作：“这种时候就不用拘泥于这些虚礼了。胡御医，你的医术本王是信得过的，本王只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否？”胡御医呼吸猛然一滞，他知道升王问的是什么，到后来，他重重一点头：“臣确定！臣敢与王爷担保，一剂汤药喂下去，能保姨娘母子平安！
只是姨娘今后可能……”
升王不听今后如何，一抬手：“那就照你的法子去做，本王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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