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等在必经之路的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 等在必经之路的人
九月初金陵第一件热闹的宴摆在秦国公府。
秦可贞的生辰，自然顶要紧，也最热闹。
再过了这个生辰后，他要正经八百到朝中领差事，昭阳长公主也要正式上心给他选亲事。
是以众人心里都清楚，这个宴一则要给秦可贞过生辰，二则也是各家小娘子大显神通的好机会，若能一举入了昭阳长公主的眼，将来就是准秦国公夫人。
霍家在这上头是不上心的，郑氏打从一开始也没想攀上秦国公府，根本就用不着。
且她一向也不是特别喜欢昭阳长公主。
倒不是说长公主人多坏，可她太傲了，先帝用了二十年时间宠出来的眼高于顶，谁也拿她没办法。
章太后那样打压她，连她的长公主待遇都降了好几个规格，照样磨不掉她一身傲骨。
家里摆着个这样的婆母，把女孩儿嫁到秦国公府，等着叫孩子受气吗？
她膝下拢共霍明意一个，才不上赶着把孩子往这样的人家推。
但这宴总归还是要去赴的。
她与陆氏一块儿，领了三个女孩儿从后门入的内宅。
秦可贞是晚辈，霍怀章三兄弟自然不来，便由霍云峥领着弟弟们从前头进门去。
等正宴摆起来，才不分席。
霍明珠压着声儿同傅清宁讲：“郎君生辰宴不分席，这也算是头一回了，长公主殿下那样眼高于顶，我还以为她早就相看好了人家，没想到也要这样挑，临时抱佛脚一般。”她性子比起前阵子又多少回来了些。
是被教了那大半个月之后，一家子都觉得她其实无辜又可怜，见她肯受教，便又不肯太严苛的拘着她。
陆氏和郑氏对她的态度都比从前还要好上不少。
连章老夫人那里也是如此，面上虽说还是淡淡的，实际上疼她也多了不少。
不过她自己还是比以往有分寸不少，这也就是刚进门，引路的小婢女走的又十分靠前，她跟傅清宁两个跟的靠后，耳语几句不打紧。
但霍明意是能听到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少言。”
她撇撇嘴，摇了摇傅清宁手臂。
傅清宁笑着按下她：“一会儿让舅母们听见，回家要罚你。”
霍明珠看也快要到昭阳长公主的宴客厅，便就闭上了嘴。
霍明意却不知怎的，脚下快了些，追上她母亲的身影，低低叫了声娘。
郑氏安抚似的看她一眼，笑了笑：“一会儿给长公主请过安，你们小姑娘家自己出去玩，殿下也不会拘着你们杵在跟前听我们说话，你看好你妹妹们。”
她说知道了，心下稍安，才再不开口。
霍明珠乌溜溜的眼珠滚了滚，隐约觉得有些奇怪，可说不上来，就撞了撞傅清宁肩膀，拿口型问她“怎么回事”。
傅清宁心下叹气。
霍明珠时而特别聪明，时而却格外迟钝。
先前秦月如莫名其妙跟她和好，她老觉得秦月如居心不良，是憋着坏想坑她一个大的。
提防了好些天，发现秦月如并没那个打算，而且每次登门也不冲着她，都是冲着表姐去，这才放宽了心，丢下不管了。
可本该是生出另外的担忧的。
傅清宁看了眼走在左前方一些的霍明意，无声叹息。
秦月如本人是在表姐身上图不着任何好处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听着二舅母的叮嘱，傅清宁深以为今天这场宴，有些烦人。
·
昭阳长公主的宴客厅内已经坐了不少人。
霍家来的不早不晚，算是适中，但架不住那些有心攀附的人家来的一个比一个早，是以这会儿到，也已有了十来家贵妇人围坐在厅内。
霍明意姊妹同长公主请过安，那位殿下神色仍是淡淡的。郑氏眼见着左手边三五个贵妇人把打量的眼神落到自己女儿身上去，皱了皱眉。
“月如前些天肯安安静静坐下来做女红，说来我该谢谢明意，那丫头哪儿都好，可唯独女红不成，从小叫她绣个荷包，就跟要她的命一样。”
昭阳长公主神色虽然还是寡淡，但一开口，语气里却能听出几分欢愉。
毕竟是她宝贝儿子生辰宴，她也不是真的要端着架子给人看。
霍明意垂下眼，也不看她，只把她这番话拿来细细品过，心里越发不是滋味，面上还在笑着：“殿下太抬举我了。”
她是晚辈，客客气气回了简单的一句，余下的便都要郑氏替她说：“小孩子们在一处，大抵能坐得下来些？殿下别说月如那孩子了，我们家三娘从前还不是成天闲不住，如今也肯安安分分的绣几个荷包，写几个字，可见孩子们长大了，都会收心的。”
昭阳长公主只是笑了笑：“孩子们能玩儿到一块儿去才是最要紧的。”
她好像也没什么兴致跟小辈儿们说话，就叫人领霍明意姊妹出去：“月如她们在西边的水榭里玩儿，那边还泡了桂花茶，制了桂花糕，还有从十里飘香买回来的蜂蜜炒干桂，你们也去尝尝吧。”
她一提十里飘香，傅清宁眼皮才动了下。
这屋里的话匣子好似也一下打开了。
她临出门之前还听见有人追着舅母们问，怎么就发现了十里飘香这样的铺子，炒的东西确实好吃，云云此类的。
出了门小婢女引着她们往水榭方向去，霍明珠戳着傅清宁手臂：“现在生意好的很吧？”
傅清宁嗯了声，示意她闭嘴，免得让人听了去。她就也没再多说。
走了约有半盏茶的工夫，宴客厅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时，三个姑娘面前的长廊上立着个玉色身影。
霍明意下意识驻足停下，问那小婢女：“怎么引到这里来？”
小婢女也没料到秦可贞一个人站在那儿，掖着手越发把脑袋低下去：“这是往水榭的必经之路。”
霍明意哦了声，也没有再说什么。
既然是必经之路，秦可贞肯定知道，那就是专程等在这里的了。
霍明意不知他来意，是以不敢贸然上前。
秦可贞看见她们的时候，合了手中折扇，提步下抄手游廊，款步而来。
待人走近些，站在一个绝算不上唐突的距离，等小婢女见过礼，他噙着淡淡笑意叫了声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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