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八章 心思
第七百七十八章 心思
县主这一年多喜静。
其实也是形势所迫。
朝廷出了太多事，长乐侯府能秉持中立，其实全靠她在章太后面前的那一点情分。
她没有更大的野心，如此保得一世富贵，已经很知足。
所以越发不爱到外面去凑热闹。
她不出门，长乐侯更不到外面赴宴，别家要是来请，他大多借着县主的名义就推辞了。
这样次数多了，外头那些人也就知道他们夫妇不爱出门走动，慢慢的就不上门来打扰。
虽说设宴的时候还是要正经八百给侯府下个帖子，但也都是礼节和情面上的事儿，没人会真的上赶着来三番五次的催，非得把人弄到自家席面上去。
长乐侯府倒是一片净土。
朝廷里再多的麻烦事，跟他们也没有关系。
倒是沈元策成天往外跑。
不过长乐侯和县主的态度摆在这儿，那些人也不敢缠着沈元策如何，毕竟不想得罪。
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情想求到侯府这边，也不敢拿到沈元策面前去说。
县主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素日里再怎么开明好说话的一个人，也宝贝的紧呢，谁敢来招惹？
这会儿沈元策从外头回来，往县主跟前去请安。
县主正在作画。天气好，她让人置了作画的东西在院子里，长案摆开，研磨铺纸，她才提笔，还没落下第一道笔势的时候，沈元策春风满面的从外头进了门。
县主一看他那样的神色面容，便也跟着笑起来，手中狼毫笔搁置回菱花笔架上去，同沈元策招手：“不是说小殿下约了你到外面去吃饭吗？怎么这个时辰就回来了？”
沈元策快步上前，把她弄好的那些看了一眼，笑意更浓了：“阿娘心情好似不错，这会儿兴致好，要作画呢？看来是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搅扰了阿娘的好兴致。”
县主索性就把那些东西撇开了，拉了沈元策往葡萄藤下的竹椅坐过去：“我瞧着天气不错，你父亲出门去了。前头一年的时间也没出门赴过几次宴，如今既然都好起来，金陵城中到处都风平浪静，眼看着太子殿下也要登基，外头的人情走动也可以多起来。他接了几家帖子，先挑着紧要的去吃席了。
你又被小殿下约了出去，横竖我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事做，索性叫小丫头们摆了这些，本来是想做一幅画的，正巧你又回来了，倒顾不上了。”
她说了一番，又诶的问他：“没吃饭吧？”
沈元策摇头说没有：“其实也不是小殿下约我的。”
不是裴子端？
能请得动裴子端出面的，那也只有裴瑾瑜和徐嘉衍了。
县主眉心动了动。
徐嘉衍那个孩子，这些年长在金陵，她多少也有些数。
就算有什么，不好直接说的，大概也不至于还要托付到裴子端那里，况且素日里他和元策也没有什么交集的。那就只有……
“是郡主啊？”
裴瑾瑜如今正经八百的受封了郡主，就连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提起来，也是一口一个郡主的。
毕竟是有正经名分摆在那儿的。
说到底，过了下个月，就要改口称公主了。
是君臣了。
先前县主本来是还动过心思，想说一说沈元策的。
素日里裴瑾瑜都跟在他身边，从小到大好像也都习惯了，只是如今身份地位不一样，他也不能像是从前那样子。
只不过是话到嘴边，她没有开口罢了。
仔细想来，说了也没有什么用。
儿子又未必听她的，劝了也是白劝。
裴瑾瑜就更不用说了。她怎么看也不是在这事儿上会听人劝的主儿。
所以县主又想着，倒不如松一松手，叫他们自己相处去。
只要不过分，不逾矩，本来十几年的时间也都是这么过来了的，确实是没有必要。
这会儿元策说，今天不是裴子端约的他。
县主深吸了口气，斜了眼风去看他，先前覆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手也挪开了些：“郡主既然找你，是有很正经的事情？不然怎么不到家里来，也不叫你到东宫去，反而还要托到小殿下面前，弄的这样神神秘秘的。”
“她的心意，阿娘还不知道吗？这会子倒又来问儿子这样的话。”
沈元策始终都是眉眼弯弯的样子。
他是真的打从心眼里高兴的。
县主如何看不出来呢？竟果然是这个事儿。
“郡主约你出去，跟你说这个的？”
她语气都变了变。
沈元策怕她多心，或是误会裴瑾瑜，忙解释了两句：“其实这些年，她的心意，儿子最清楚，长辈们也都看在眼里的，阿娘不是也知道吗？
瑾瑜她……她到底还是年纪小，心里藏不住事儿的，如今快要及笄了，更静不下来心。
她本来不知道怎么跟儿子说。
毕竟这些年下来，儿子虽然总是把她带在身边，可是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那种心意，她也拿不准儿子是怎么想的。
尤其是明仪郡主进京之后，儿子对郡主的态度多有不同之处，外头的人看着，怕误会了，她也会跟着多心的。
这回本来还是跟小殿下商量，想让小殿下帮她拿个主意，小殿下才来与我问的。也不是她自己要见我问。”
可是说来说去的，也没说到底问的是什么。
心意？还是别的？
县主心里是有个想法的。
她在这事儿上也敏感。
毕竟方才元策还提了一句，说什么及笄不及笄的。
女孩儿家行过及笄礼，就可以正经八百的谈婚论嫁了。
所以裴瑾瑜才有些着急了。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不过儿子的心意，她倒是看明白了几分。
县主忽而笑出声来，又拢着沈元策的手背拍了拍：“你这孩子。我从前倒没想过你真有这个心思。
瑾瑜跟在你身边，也有十几年的时间，她年纪小，我老想着，你只是把她当自己阿妹看待的。
我跟你父亲膝下只有你一个，没有兄弟姊妹，有了她，你只当做自己妹妹照顾着，虽说知道她的心意，也是不想叫她伤心，这才从来不说什么。
谁知道你竟是真动了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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