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我们不是人!
或许我的想法中带着一些怨气吧,他如果真的是假死,那么就意味着连我都偏了。我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呀,更何况岩大叔这么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岩大叔当然没有察觉到这些,他继续说道:“接着,我就问他们要去哪里。苏老师说,他们的科研工作失败了,先离开云南。可是去哪里,却没有和我说。我那时候还在想,科研工作失败了,给国家造成了损失,我也应该有一定责任的。”
岩大叔已经把他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了,可是我心里有些困惑,我问初一:“来的时候,你不是说见过他吗?可这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初一却坚定地说道:“我见到他,是在大金湖附近!”
我听到这里,真恨不得当场昏厥过去。为什么还是在大金湖?
三十年前,我老爹去过大金湖,是为了抓住地皮卷;可为什么三十年后,他还是要去呢?
老吴想到了:“老烈,苏大叔有情有义,你说会不会是去那里祭拜小郑的?”
如果这话搁在以前,我或许会相信;但现在,他连我这个亲生儿子都躲着,哪里还称得上“有情有义”?
我坐在席子上,两只手握成拳头,咯咯作响:“我们去大金湖!”我浑身颤抖着说出来的这句话,牙齿都快被我咬碎了。
岩大叔正低着头抽着竹筒烟,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来:“什么,你们要去大金湖,确定吗?”
老吴对他说道:“老爷子,我知道您一定会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去。可老烈是为了找爹,我们不得不去。这样,我们付您一笔钱,你给我们找点儿装备啥的。什么猎枪啊,什么猎刀啊,越多越好,越先进越好。”
不知道岩大叔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他低着头,边抽烟边冥思着。
许久之后才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说句实话,这位一只眼睛的小哥上一次就和我说过,他会带你来我这里,到时候是要去大金湖的。我不会拦着你们,但也要劝你们一句。那地方很危险,你们最好做足了准备再去。我看你们身上还带着伤,还是休息两天再说吧。”
这倒也是实情,距初一上次见到我老爹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久了,他未必还留在那里。
牛角山又是典型的热带雨林地形,里面毒虫猛兽多得很,我们在必须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才能出发。
岩大叔接着说:“你们就住在我家,我可以找医生给你们看看病。另外,你们需要什么东西,列个单子出来,我好让我孙女去置办。”
可能想到了留在这里,就有机会接近那个叫玉罕的小姑娘,老吴乐得鼻涕泡都快出来了:“嘿嘿,是呀是呀,还是老爷子考虑得周祥。老烈,咱们就听老爷子的。”
只好如此了,我让老吴别忘了多给一些钱,多出来的就算是我们这几天的食宿费了。
老吴拍着胸脯跟我保证:“放心吧,咱们可不是差事的人。”
云南四季如春,但天气也多变。当天临近傍晚的时候,天空下气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地间形成了一道珠帘。
透过浓重的雾气,我坐在了院门前的台阶上,目光望着远处的牛角山。
老爹呀老爹,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呀?一个乡下的护林员,咋还和什么科学考察扯上关系了?
我多么希望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梦啊,哪怕我现在不要这个“万元户”的身价。最起码可以回到以前在大兴安岭无忧无虑的日子。
一盒香烟,转眼见了底,而我的脚边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烟蒂,后来被汇聚成小溪的雨水冲走了。
“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可不是一个人。”我身后忽然想起了一个声音。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初一,他靠着门框就那么站着。真不知道他是什么出现的,这家伙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他们有多少人?”
“至少七八个,他们就站在大金湖边上讨论着什么。我怕他们发现,没敢靠太近。”
“就是上次你来云南的时候?”我一想,那时候初一可是失忆了呀。照这么算来,他来云南不仅见到了我老爹,还认识了梅若裳。
谁知,初一却轻轻摇摇头,他坐在了我的身边,和我一起盯着牛角山的轮廓:“是一个老猎人带我来这里的。”
我从来没听说这里还有老猎人的事,就问他:“什么老猎人?”
初一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有些迷惘。
我接着问他:“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在北京的那个四合院,当时你给我看了一些照片,那上面的是什么人?”
初一眯着眼睛,似乎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想起来了,可接下来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吓得我不轻。只听他语气冰冷地说道:“他们不是人!”
“咔嚓!”一道闪电从空中击落,紧接着滚滚雷声而天际边传来,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雨水瞬间加大。
我还以为我听错了,手里攥着空烟盒,呆怔许久。
“等等,我有点儿懵。你当初可说过,我们是一类人。照片里的那些死人什么的,和我们一样。那他们不是人,难道我们也不是人吗?”
初一的回答很简单,却远远出乎我的意料,只有一个字:“对。”
我看着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初一,又看看我自己,伸手在脸上狠狠掐了一下,是真他妈疼啊!这不是做梦,我明明是个大活人,怎么就不是人类了?
初一不像是在骂街。
我干脆说道:“你小子是不是被假的梅若裳拐走了一回,就被她花言巧语迷了心窍,还是说你又失忆了?你是不是人我不管,反正我是!”
初一没有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他只是用一句话做了结尾:“或许以前,我们算是吧。”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我想了一下,可能指的是我们没有遇到这些糟心事之前,过的日子平淡但确实是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现在呢,有钱了,却几次三番都差点儿送了命。
相比起来,以前才叫人过的日子呢。我还想,这家伙开窍了,知道隐晦地说一些话了,就是让我听起来太累了。
我索性也不去谈这个话题了,只是让他说一说遇到我老爹是什么情况。
原来,我们在神农架离开楚戾王墓后的那个晚上,趁着我和老吴在熟睡,初一也打算饱饱睡一觉,养足精神。可是他刚躺下不久,突然察觉到有人在拉动门闩。
初一的警觉性何其高?他一记鹞子翻身跳了起来,一步就跨到了门前,拉开房门将那人拽了进来,一手扼住了来人的喉咙。
可是定睛一瞧,那人居然是梅若裳。
而梅若裳正因为被他掐住了脖子,才没有喊叫出来。
初一赶紧松开了手,问道:“怎么会是你?”
梅若裳揉着脖子,轻轻咳了两声,她并没有追究初一的鲁莽行为,只是迫切地说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
初一没有问为什么,自从失忆后,他所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就是梅若裳,对她予以充分的信任。
他只是说道:“我去叫上苏烈和吴文化。”
不料,梅若裳却突然拉住了他:“你听好,这次不能惊动他们,只有我们俩,悄悄离开。”
初一很惊讶,别看他平时很沉默,其实在内心和我们一样,早就把大家视为了一个集体。
梅若裳的态度很决绝:“你如果想治好你的病,必须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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