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秦使
我惊得猛然扭头，扯到了头发疼得难受，却见他站在门口眼神幽幽地看着我，与以往有些不同，突然说到，“刚刚……皇上因为西秦使臣的事情，又召见了本王……”
我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但他又没再说。
仿佛所有的话，都在那眼神当中了。
那眼神比以往温柔，甚至给人一种深情流转的错觉，又有些悲伤，还有些依依不舍与躲避，十分复杂。
我一时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半晌，道，“王爷想说什么？”
他叹了口气，走进来接过青鸾手上的簪子，帮我簪在头上，突然俯身将我从身后拥住，叹道，“阮凌音，帮本王生个孩子，本王给你……你想要的自由。”
我想扭头看他，不明白是什么让他突然做出这样的承诺。
他却将我抱得很紧，让我转不过身。
好一阵子，他都抱着没动。
我只能看着门外明晃晃的阳光，隐约感觉到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还以为是因为裴雪瑶。
裴雪瑶若去了西秦，往后便再无回来的可能，他就算是放不下，也没法子了。
只能放下，便放下了吧？
只是此时的我没想到，寒王这话不是什么温情的承诺，而是要我命的砒霜。
等他松开我时，我甚至以为他要下定决心，与我好好过一辈子了。
他把手递给我，道，“走吧，梁王妃昨天就到了，但昨天有事儿，你又需要休息，本王就让她先回去了。”
“今天再来一趟，心情肯定不好，但你也不必担心，有本王在她不敢将你怎样。”
我看着他的手有些失神。
秋光照亮了他手上薄薄的茧子，让这双手显得遒劲有力，很容易叫人生出安全感。
我把手搭上去，他握住了我。
但那却不是安全感，我人虽在迷雾当中，但理智也能提醒我，他心里没我，我只是一枚棋子。
一路上，我都没提起西秦的事情。
反倒是他忍不住，在接近徐老侧妃那边时，顿住脚步问我，“你当真就不想随完颜枭一起么？”
我正要说不想，他的下一句话却叫我心头心惊胆战，“十天后秋猎，西秦使臣提出，要在围场上一睹龙虎军小将的风采，皇上答应了下来，你也要去。”
“什么？”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龙虎军指的是阮家君，可是如今早就收归朝廷，我这个所谓的龙虎军小将，也成了阶下囚，西秦使臣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几个意思？
难道是完颜枭的主意？
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第一反应便是，“我不想去，不说身上伤还没好，便是好了身份也不够，一个罪臣之后，没有资格去围场。”
“况且，保家卫国的事情，从今往后也与我无关。”我承认说起这话时，我心里有气。
我阮家都抄灭了，这个时候还指望拉上我去围场上和西秦使臣争锋，狗皇帝是脑癫疯了吧？
寒王抬手，捏住我的下巴，“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圣旨已下，你若不去，必死无疑。”
我抬眼看向寒王，“那不正好如了王爷的愿？我死了，便再也无人敢攀扯寒王府，王爷再也不必担心牵涉进阮家的事情当中了！”
他一下子生了气，“你在怪本王，没有替你带走阮潇潇？”
“妾身不敢。”
我们针尖对麦芒，僵持了好一阵子，他才闭了闭眼，沉声道，“阮凌音，你的小性子本王这一次就忍了，下不为例。”
我心下冷冷一笑，没吱声。
若寒王拒绝我去围场，皇帝肯定会答应，毕竟我已经怀上了不是？
让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上围场，什么意思呢？
他没拒绝，这证明也是他的意思。
他想让我去围场，可是目的是什么？
我想不明白，却感觉危险异常。
还有寒王突然间对我的温柔，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跟着他进了徐老侧妃的紫云阙。
刚一进门，屋里便传来温暖令人安心的木质香，让我想起她带我来寒王府那日她身上的香味和掌心的温暖，“从今往后，你便留在寒王府，专门给王爷做衣服，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用管，王府会护你周全。”
我那时候家破人亡，正是悲怆时。
听了这话难免热泪盈眶。
只是没想到，后来我与寒王之间，阴差阳错竟成了如今这种关系。
此时再见她，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进去时，她正与另外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女子隔着小桌坐着，在对方的衬托之下，她身上简单的粗布衣服显得十分低调朴素。
见我与寒王进去，便道，“你们来了？”
寒王点头，把我从身后拉出来，道，“还不给母妃和梁王妃行礼？”
我微微一愣，回神跪地，道，“妾身拜见母妃，梁王妃。”
瞬间，梁王妃看向徐老侧妃，诧异道，“母妃？”
盛京这边等级森严，我是一个妾，妾是没资格叫徐老侧妃母妃的，我知道，但寒王刚刚暗示过我，多半是要用这个做文章。
便听徐老侧妃道，“嗯，我与景行都很喜欢这个孩子，她如今又怀着景行的孩子，叫我一声母妃，也是情理之中。”
说着，看向我，温柔道，“起来吧，地上凉。”
“谢谢母妃。”
我鼻子有些发酸。
徐老侧妃是温柔的，她开口说话，就足以勾起任何人心中的委屈，惹得人想哭。
我也不例外。
但这也不是掉眼泪的场合，于是生生忍住。
起身再看梁王妃，果然发现她眉心微皱，问道，“徐老侧妃的意思是，假如这阮美人生下寒王的子嗣，便是要当王妃了？”
话是问徐老侧妃的，但看的却是寒王。
寒王拉着我在边上坐下，把我的手抓在掌心，这才道，“在本王心目中，她原本就已经是王妃了。”
说着，看向梁王妃，“今日请梁王妃来，也是本王提她跟梁王府道个歉。我家凌音怀着身子，好不容易去看望一次妹妹，却发现被您的侄子辱没，难免一时冲动……”
他嘴上说着道歉，实则却很强硬。
梁王妃听懂了他的意思，道，“我家侄子不长眼睛，欺辱了王爷爱妾的妹妹，自然该受这因果报应……”
话锋一转，却道，“只是，这阮家姐妹乃罪臣之后，王爷若当真想要她做王妃，那恐怕有人会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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