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梁王妃
她的威胁我也能听得懂。
但寒王却冷笑一声,道,“那就是本王自己的事情了,用不着梁王府操心。况且之前本王要尚书府的庶女当王妃,有人不同意。现在本王换个人,若还有人不同意的话……”
他眯了眯眼,突然说了句,“你不要忘了,西秦的使臣还没走呢。”
一瞬间,梁王妃不说话了,只是将嘴巴抿得紧紧地。
徐老侧妃见状,递上一杯茶给她,“景行从小在军中,性子就这个样子。他要是说错了话,你也不要往心上去……”
“这是前几日宫里赐下的贡茶,你尝尝?”
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但话中锋芒依旧让梁王妃脸色微变,只能端起茶盏,道,“皇上倒是真的器重寒王,今年南边遭了灾,春茶本就不多,居然还赐了寒王一份。”
徐老侧妃赔笑,“也就是体恤我家景行这些年在边境受的苦……”
梁王妃没再说什么。
虽然端起茶喝了,但是表情看上去并不那么享受。
我琢磨着他们之间的争锋,便明白皇帝虽然忌惮寒王,但西秦使臣和边境上的事情,却还不得不仰仗寒王。
因此,寒王和徐老侧妃才用这个拿捏梁王府,让梁王妃不敢轻举妄动,平白吞了这口气。
这人情,我倒是真的欠了寒王府的。
总之,这次道歉其实与我没什么关系,话都被寒王和徐老侧妃说了。
梁王妃在这里待得没趣,坐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这便动身走了。
等把人送出去,徐老侧妃才问寒王,“你今天将昭和苑那位弄到慧静院去了?”
她的眼底,此时才多出一丝丝担忧。
寒王道,“贺兰绝来了,我压力是很大。但压力更大的是宫里,也是时候给她点颜色看看了,不然还觉得你我母子好拿捏。”
徐老侧妃深吸了口气,道,“说来可笑,你与完颜枭、贺兰绝原本是战场死敌,他们两人死了理应对我们才是最好的。”
“可现如今,他们活着,西秦大军压境,反倒成了我们的保护伞。”
只要西秦铁骑还在边境上,皇帝就必须仰仗寒王。
因此,贺兰绝此次强势前来,看似和寒王剑拔弩张,实则也是给大魏皇帝出了个难题,只能暂时收回毁了寒王的心思,留着他对付贺兰绝。
而以我对寒王的了解,寒王绝不会和贺兰绝撕个你死我活。
就算表面上是,他也一定不会对贺兰绝赶尽杀绝。
毕竟,西秦边境危机一旦解除,他的结局可能就和我父亲一样。
但贺兰绝威名赫赫,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这一场争锋腥风血雨,谁死谁生尚无定论,而我夹在中间,就像是一个风眼,四周全是沙尘暴。
而关于朝堂上的事情,寒王倒也没多说。
倒是一会儿雁侍卫来找他,他就出去了。
徐老侧妃拉住我的手,打量我许久,才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我哽咽了一下,说不出话。
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情十分复杂。
是不是在盛京,其实还有很多人知道我爹是被冤枉的?只是他们默许,没人为他平反?还是觉得,事情理应如此呢?
便听她叹了口气,道,“就是太倔强了。”
“……”我依旧不知说什么好。
最后,只剩下一句,“母妃救命之恩,凌音没齿难忘。”
她闻言长长叹了口气,从桌上拿了一捆香递给我,道,“心情不好的时候,便点一根吧。这是上好的老檀,我见你进来的时候闻了闻,该是喜欢这个味道……”
说着,扭头看向对面的佛龛,道,“佛不渡人人自渡,我们指望不了任何人的。”
犹如一道启示,砸进了我的脑海。
我抬眼看向她,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忍不住问了句,“那母妃为何礼佛?”
她深呼吸,许久之后,说,“大概是心里苦吧……后来又生了别的情愫,但我愚钝,又说不清楚。只知道这世上的事儿,无论是好是坏,我们都要接受,从头开始……”
我琢磨着她这个话,久久失神。
以前,我以为我爹的死是被人谋害的,大部人都不知道他是蒙冤,我试图把冤屈说出去,找到证据证明他是清白的。
现在却突然明白:大部分人都知道我爹是冤死的,我们阮家遭受的是无妄之灾。但是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徐老侧妃的意思大致是:
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们能做的,只能从泥沼里爬出来,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去。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屋里一直沉默着,她背对着我站着,我跪在蒲团上,谁也没说话。
很久之后,青鸾进来,道,“阮美人,王爷叫你一起回去。”
“妾身拜别母妃。”
我回神朝着徐老侧妃行礼,拿了她给我的老檀。
她扭身看向我,道,“去吧。”
等我走到门口,她才又说了一句,“好好与景行一起生活,总有一日,他会知道你的好。”
我扭头看向她,没忍住道,“裴姑娘也很好。”
她叹了口气,“可惜没有缘分。”
显然,她也是喜欢裴雪瑶的。
可是命运捉弄……
走出门去,到了屋檐下,我突然回神又感觉到:寒王大致是配不上裴雪瑶。
而徐老侧妃这样的人,大概只要旁人做的不是太过分,她应该不会伤害任何人。
正当我胡思乱想时,前头传来寒王的声音,“梁王府这一次只能忍,但是这笔仇他们肯定会记下……阮凌音,你下次寻死之前,能不能先征求一下本王的意见?”
我本想顶嘴,但想到刚刚替我在梁王妃跟前说话,这笔账或许也会算到他头上来,话到嘴边变成一个字,“行……”
他嘴角一抽,抬手想要敲我。
但又收了回去。
我随着他往清风苑走,走了一段路忍不住问道,“王爷,老王妃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儿子?”
他突然顿住脚步看向我,眼神变得复杂,深邃,还有种草木皆兵,“你从哪儿听来的?”
竟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一时有些怔忪,回神迟疑道,“否则的话,妾身不能理解她为何针对你?你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寒王府后继无人,她的晚年能有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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