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表哥表妹,一个病一个弱,要不说是亲的呢
当年,燕德帝的生母小嵇氏犯了大错被打入冷宫,嵇氏虽是嵇家人,但却是旁支之女,宫中另有嵇氏嫡系一脉女子(大嵇氏)为妃,故而嵇家试了两次都捞不出冷宫母子,便放弃了他们。
燕德帝母子便是在冷宫长大的,虽为皇子,可挨饿受冻却是家常便饭。
到了该启蒙的年纪,也无人提起启蒙一事。
一日,小皇子偷跑进了凤仪宫,在那里,看见了他一直向往的一幕。
夕阳西下,帝后相拥,身后的石桌边,一身贵气的小公主在嗑瓜子。
那时候的咸阳公主只有十岁,却已经拥有了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然后帝后一左一右牵着女孩的手,进殿之前,小公主发现了偷窥的他,挣脱了帝后的手,走到他身边,说他眼生,问他是谁。
他被发现后心虚,一话没说扭头就跑了。
再后来,小公主经过冷宫附近时,瞧见被人欺负的小皇子,顺手救下,那之后姐弟两人关系变好,小公主去哪儿都带着小皇子,不让人看轻了他。
皇后只有一女,没有皇子,于是冷宫内的皇子顺理成章地过继给了皇后,也请了启蒙之师。
后头发生的一切也是水到渠成,冷宫内的皇子一朝翻身,备受皇帝重视,还为他与萧家女定下婚约。
大嵇氏失了宠,小嵇氏还在冷宫,嵇家便开始扶持这位冷宫出来的皇子。
彼时燕京内的三大顶流世族,除了谢氏,嵇萧两家都支持他。
燕德帝顺利登基后,不顾阻拦将冷宫内的生母封为圣母皇太后,因此与嫡母京太后有了嫌隙。
但京太后出身清流,为人清高,不屑于计较和使手段。
但后来,也不知何时开始,燕京内开始流传咸阳长公主的盛名,燕德帝已是帝王,自认为无需受制于人,可咸阳长公主却屡屡驳斥他,告诫他,这叫燕德帝如何不气?
而咸阳长公主妄图为女子建学堂、鼓励女商户、广开女子恩科等想法,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以女子之身还想站上庙堂,这样的逆天之举,即便是咸阳长公主,燕德帝也不允许。
此先例若开,此后便会阴阳颠倒。
所以当燕德帝发现咸阳驸马有外室后,他默许着一切的发生,甚至纵容他的诬告检举,趁机将咸阳长公主下狱,也对牢内的屈打成招视而不见。
燕德帝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只是顺天而为,谁让她识人不清。
燕德帝也想趁这个机会,让咸阳长公主看清,即便她为百姓做了诸多好事,可只要脏水一泼,仍旧无人信她,她所爱护的百姓都会唾弃她。
人各有命,公主就该享公主尊荣,不该与那些贫民搅和在一起。
可燕德帝心中到底还是念着姐弟情义,念着当初姐姐对弟弟的扶持,所以在屈打成招后,他送去狱中的白绫毒酒边,还有一份悔过书,只要她承诺从此不管任何事,燕德帝可以放过她。
是她自己选了第四条路,撞在了侍卫的刀口上,当场伏诛。
京氏一族想为咸阳长公主申冤,日日都想着联合朝臣上谏,燕德帝以同谋之名将京氏一族送上断头台,索性京氏势力小,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原本在此事后,燕德帝是想让驸马去死的,毕竟驸马害死了他敬爱的皇姐,理应陪葬的。
意料之外的是,燕德帝看上了沈令薇,也因此留下了沈勤美之名,还为他加官进爵。
至于两个小郡主……所谓斩草除根,可燕德帝不觉得两个丫头能翻起什么风浪,所以将两人流放,他盘算着一年后再将人接回来,若是懂事,给个郡主尊荣也无妨。
可是仅仅几个月,死讯就传回来了,为此,他还后悔将人流放了。
毕竟皇姐曾对他有恩,如今灭门绝后了,想想还有些惋惜。
想到此,燕德帝沉吟问道:“那两个丫头的忌日快到了吧?”
大太监反应了一会,点头,“回陛下,腊月二十七,今日已经二十二了。”
当年,从西北传回消息,说两位郡主在后厨把自己给烧死了。
初听很离谱,所以燕德帝特意派了人去查看,但当时传信回来本就晚了一个月,那探子去西北路上又花了一个月,两个月过去,烧焦的房屋都快被雨水冲完了。
“朕记得,永宁那孩子,本来快要成婚了吧?是同谁家定的亲来着?”燕德帝站在冷宫内,冷宫不大,他来回缓步闲逛着。
大太监又答:“回陛下,原本定的是崔家的四公子。”
做大太监的,自然同寻常人不一样,记性特别好。
燕德帝望着染上灰尘的摆件,刚要伸手,大太监便出声阻止,“陛下,奴才先擦干净了,您再——”
“罢了,”燕德帝低叹一声,眸中升起复杂的情绪,“你说,若是当年没有皇姐的提携,如今朕还能有这般光景吗?”
大太监闭上了嘴,想了想才殷勤开口,“陛下乃真龙化身,无论何种环境,自有不同的机遇。”
……
隔天。
宫外。
好几户官宦人家都收到了来自陛下的赐婚口谕。
武宁侯府倒是没有收到,但武宁侯收到了皇后的传信,得知了陛下的想法,一时间也不知是该惶恐还是开心。
但崔氏绝对是不开心的,好不容易儿子疑似铁树开花,竟然还要被皇室横刀夺爱。
好巧不巧的,今日太子正好来了府上。
这消息还没有传开,只是皇后提前同武宁侯通了气,太子尚未得知,武宁侯府作为太子母族,太子偶尔来一趟再正常不过了。
当事人子书岁也不知道。
小院中,子书岁看见院中长出来的小葱,绿油油的,长得又快又高,嘴角刚裂开,余光便瞥见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
她抬头,只见白金色的烟花在空中蔓开,那形状似月亮。
因为背景是蓝天白云,所以并不显眼。
她只瞧了一眼,便回屋带上她的《女德》准备出门。
容露见了便问,“表小姐要出门吗?奴婢陪同您一起。”
大户人家的千金出门,就没有单独出门的道理。
子书岁一身白裙尽显柔美,她笑吟吟地将《女德》抱在怀里,“我去找表哥,你不必跟着我。”
容露一听,便放弃了跟随的想法,甚至还把银杏也拖在了院子里,仿佛深怕跟去会影响表小姐和世子的感情似的。
走出幽兰苑,子书岁朝书房的方向走去,先去踩个点,待天黑就可以把剑彻底拿走了。
尚方宝剑在湖里躺了许久,子书岁到底还是担心的,就怕萧必安父子哪天反应过来,觉得这刺客回回游水,这湖泊简直成了刺客的庇护所。
万一他们突然把水抽干了怎么办?
她正盘算着晚上要如何行动,她低着头,还没走到书房,便在一处走廊的拐角处,撞上了一堵厚重的怀中。
猝不及防的一撞,子书岁手中的《女德》脱落,掉在了地上。
只听头顶上发出一道低沉的闷哼声,子书岁的眼帘中是对方白色的下摆,她下意识抬头,只见对方还被她撞得后退了两步。
月白色的锦衣上,是那张熟悉的容颜。
对方正染过一丝被冒犯的不悦,但这不悦很快就敛了下去,子书扶暨白皙的脸庞上仿佛从未有过不爽的神色。
清贵的气质,高雅的品行。
他的声音温润地如同琴音般悦耳——
“你可还好?”
这样的子书扶暨,子书岁觉得好像同以前一样,可又好像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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