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章


等秦述的剑伤好一些之后,两人便重新启程赶往上京。

        这时不时的剧疼一直折磨着秦述,等到了上京,他早已瘦的不成人样。

        彼时老皇帝已经昏迷数日,所以秦述一回京便被召进宫中。

        虽然秦述的腿已经能够行走自如,但他身体孱弱,所以进宫时照旧坐了轮椅。

        “哎哟,我的大殿下。”老太监看见秦述,面带惊讶,“您这是怎么了?多日不见,怎么瘦成了这幅样子?”

        秦述脸色苍白,往日合身的白色外袍如今看起来竟有些空荡荡的,坐在轮椅里,好似风一吹就能把他刮走。

        “受了些风寒。”秦述不欲多说,便笑着问:“父皇如何了?”

        “圣上已经昏迷了好些天,这会儿刚好醒了,跟二殿下在里面说话。”老太监朝里面看了一眼,说:“殿下稍等,老奴进去给您通报一声。”

        秦述点了点头,说:“劳烦公公。”

        老太监进去后,不久便出来了。

        “大殿下,圣上让您进去。”

        秦述颔首,推动轮椅进去。

        一进到殿内,秦述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汤药味,越往里走,药味越重。

        轮椅慢慢移动,惊动了跪在床边的男人,他转过头来,看着秦述的目光里带着惊讶。

        男人鼻梁高挺,眼睛深邃,一双剑眉斜飞入鬓,没有原主俊美,但却多了些英武之气,是标准的男主长相。

        “是策儿回来了吗?”老皇帝苍老嘶哑的声音从床帐中传来。

        “回父皇,是儿臣。”

        老皇帝:“过来床边。”

        秦述推动轮椅,经过男主攻,来到床边。

        老皇帝转动眼珠看了秦述一眼,讶然问:“策儿,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顾子策离开上京时,那时老皇帝身体还没有那么差,如今再见面,父子俩均不再是离开时的模样。

        “只是受了些风寒。”男主攻就跪在不远处,秦述不打算在老皇帝面前揭露他的行为,“不碍事。”

        老皇帝似乎很累,他说一句话,便阖目休息一会儿,听到秦述说不碍事,他没有什么反应,等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说道:“回头让太医院的那些老家伙看看。”

        “儿臣遵命。”秦述低声道,他看着躺在床上的老皇帝,他一脸的病容,老年斑和皱纹在他的脸上纵横交错,可此时他看着秦述,眼里满是担忧。

        虽然贵为一国之君,可此刻他不过是个担心儿子的老父亲。

        “洲儿。”老皇帝说:“你也过来吧。”

        顾子洲从地上起来,来到床边,握住老皇帝的手。

        “父皇,您别说话了。”顾子洲看着老皇帝脸色郑重,颇有一副弥留之际交代事情的样子,心里顿生惶恐。

        他虽觊觎皇位已久,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又有些难以接受。

        这是他的父亲,即便他大多数是以一国之君的身份斥责命令他,可小的时候,他也曾窝在他的怀里入睡,骑在他的肩头嬉戏。

        顾子洲握住老皇帝的手,仔细听着父亲嘴里断断续续的话,时不时的低声哽咽着点头。

        而此时在这对父子的身后,秦述正忍受着无边的剧痛,他咬紧牙关,任由那噬心蚀骨的疼痛席卷全身。

        “父皇,您今天已经说了很多的话了,休息一会儿吧。”顾子洲说道。

        老皇帝闭上了眼,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顾子洲把父皇的手放在被窝里,掖好被子才起身。

        当他转身看到秦述,忍不住惊叫道:“皇……”

        兄字还没说出来,便被秦述手疾眼快的捂上了嘴。

        顾子洲被迫弯着腰靠在秦述身上,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的皇兄两颊紧绷,浑身颤抖,脸色也一片惨白,豆大的汗珠细细密密的从他的额头上冒出来。

        这痛极强忍的模样让顾子洲忽略了那双捂住他嘴巴的右手,尽管指甲已经嵌入了他的皮肤。

        过了一会儿,顾子洲开始慢慢感觉到了脸上的疼痛,他这才发现捂住他嘴的那双手此时已经无力的垂下了。

        秦述此时闭着眼靠在轮椅上,全身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

        “先推我出去。”秦述声音嘶哑的低声道。

        等到了外面,寒风一吹,湿透了的衣服让秦述打了个寒颤。

        顾子洲见状,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到秦述身上。

        “皇兄,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秦述拢紧外袍,看了顾子洲一眼,他的神情好像真的不知情一般。

        秦述懒得管他是装的,还是真的不知情,此刻他肯定要替赵夏卿揽功,以促进主角间的感情。

        “我中了毒,方才只是毒性发作引起的间歇性疼痛而已。”秦述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仿佛刚才痛到青筋暴起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不是去寻医治腿了吗?怎么会中毒?”话音刚落,顾子洲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秦述,见他神情无异才松了口气。

        顾子策寻医治腿,这事儿他并没有向外人提起过,旁人不该知道这事。

        “什么人敢对你下毒?再说皇兄身边有暗卫在,一般人如何能得手?”

        “对方知道我的身份,正是冲着我的身份来的。”秦述并非没有发觉顾子洲说错话,但他只能装作没在意。

        秦述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时候的男主攻还没有像日后一样,性格多疑,城府极深。

        顾子洲原本还庆幸皇兄没有听到他方才的失言,可看着秦述瘦削的脸庞,忽然间觉得他或许早就猜到了幕后指使者。

        父皇曾说,皇兄若不是患有腿疾,不良于行,太子之位非他莫属,即便他常年游离于朝堂之外,但如果他腿疾康复,届时满朝文武皆会拥护他荣登大宝。

        毕竟他六岁时便能问的太傅哑口无言。

        “皇兄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派来的?”顾子洲不动声色的问。

        顾子洲说这话时语气并非是疑问,他看着秦述,似乎笃定自己已经暴露了。

        秦述抬起头看着顾子洲,两人对视半晌,秦述突然笑了。

        “皇弟,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下毒之人是谁派来的。”

        顾子洲咄咄逼人,“怎会不知道?皇兄出事,得利者是谁?”

        “你究竟想说什么?”秦述眉头微皱,感觉男主攻跟他想象中不一样。

        顾子洲盯着秦述,一字一句的说道:“给皇兄下毒的是我的人。”

        秦述看着主角攻,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跟他撕破脸。

        “我竟不知道皇弟对我怨恨如此之深。”秦述面上淡然,心里有种事情可能再次脱离掌控的感觉。

        “皇兄果然大度。”顾子洲突然冷笑,“即便知道我是让人给你下毒的幕后指使者,却依然能够如此淡然。”

        “就像当年明明是我不小心把皇兄推进湖里,致使皇兄双腿残废,皇兄却依然没有把我供出去,告诉父皇是自己失足掉进去的。”

        “皇兄,这么多年,你不恨我吗?”

        秦述看着顾子洲,没有想到顾子策的腿疾竟是主角攻一手造成的,原世界中,顾子策并没有及时赶回来见老皇帝最后一面,他的腿疾并没有治好,又身中剧毒,回到上京,等待他的便是父皇归天,新君上任的局面,不久后便抑郁而终。

        在秦述看来,原主对顾子洲未必没有恨,只不过他一直秉持着君子气度,不曾表现出来而已。

        “不恨,从前或许有怨气,可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已经习惯坐在轮椅上了。”秦述淡淡的说道。

        “若是习惯,皇兄怎会抑郁至此?”顾子洲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他看了一眼秦述放在轮椅上,瘦骨嶙峋的双手,冷不丁的说道:“太子之位本就是皇兄的,皇兄若是想,当大承第一个坐轮椅的皇帝又如何,谁人又敢反对?”

        秦述惊讶的看了一眼主角攻,有些不明白事情是怎么转向现在这个局面的。

        “我无意皇位。”秦述说完这句话,见主角攻又要开口,便解释,“并非是因为腿疾。”

        说完他在顾子洲惊讶的目光中站了起来,“事实上,我的腿疾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顾子洲看着站起来的皇兄,眼眶慢慢的红了,没有人知道在太医宣布皇兄余生都要靠轮椅之后的日子里,每当他看到皇兄坐在轮椅上落寞的眼神,他有多后悔。

        他眼看着皇兄眼中的光慢慢消失,一点一点收起自己的才华,一点一点变成上京里贵女仰慕的顾子策。

        靠样貌和气度而非才华。

        以皇兄的才智,本该让上京所有的儿郎俯首称臣。

        那副轮椅,让顾子洲再不能跟在他最佩服的皇兄身后,甚至日后满上京都是他跟皇兄不和的传闻。

        甚至父皇都信以为真,要他发誓日后保皇兄一生无虞。

        连他自己都时常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对皇兄心存恨意,因此常常在又爱又恨里反复无常。

        直到这一刻,顾子洲终于可以在自己最敬重的皇兄面前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的后悔和歉意。

        秦述就这样看着顾子洲顶着一张英武霸气的脸,哭的像个一米八的孩子。

        他现在是真的觉得事情朝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一去不回头了。

        谁来告诉他,顾子洲为什么是个隐藏的疯批兄控病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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