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不是要翻脸啊
自己如今不是管事了,真要是打架,自己一个人,他们那么多人,不定就得吃大亏。
周和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找这个不自在,从庄子上又回了冀州城,在冀州城转悠了大半天,眼瞅天黑了,西北风刮起来,雪也下的大了,又冷又饿,脚下也没准了,一滑险些栽倒,却正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人手里的食盒子掉在地上,里头又是汤又是菜的摔了个乱七八糟,这没闻见味儿还能勉强忍着,如今这一有饭菜的香味儿,周和更饿了,盯着地上那些吃食不停吞咽口水。
那送菜的一把抓住他:“你他娘往哪儿撞呢,没瞧见人啊,撞了我手里的食盒,你得赔,不赔,兴大爷今儿饶不了你。”
兴大爷?周和愣了愣,觑着雪光打量这送菜的小子,半天方认出来是安府之前的管事兴儿:“你是兴管事?”
兴儿愣了愣,如今叫他管事的可没了,自打从安府出来,谁还拿自己当个人啊,丢了安府的差事,再想寻别的可就难了,那些府里,一听自己是安府出来的,没个肯用自己的,这冀州府的买卖家有更一半都是安家的本钱。
好在曾经来挽香院送过几回银子,跟模子倒是混的极熟络,这才谋了个给送菜的差事,虽赚的不多,好歹能糊口,心里也恨自己干爹毒,这一出来就翻脸不认人,哪还管自己这个干儿的死活。
本来这么大雪的天,在外头送菜心里就不自在,还偏遇上这么个冒失鬼,正想讹几个钱,不想,却是周和。
提起这周和,兴儿从心里瞧不上,算个什么东西啊,之前不就是酒楼的跑堂儿吗,可人家就有这个运气,在家巴巴的坐着,就摊上了个牛哄哄的干妹子,一下就从跑堂成了管事。
不止他,周家一家子都因那丫头体面了起来,就刘喜儿那个打杂都成了大管家,真叫人生气,这周泰周和,之前自己见了理都不理,后来可是得上赶着叫一声爷。
心里一万个不忿,尤其,若没有他那个干妹子,自己如今还好好的在安府当管事呢,哪会沦落到出来送菜,这越是受罪,心里越恨,觉着自己如今这般都是因为晓青,琢摸着哪会儿晓青倒霉了才好。
这一瞧见周和,心里却也纳闷,今儿通判衙门审案,自己也去瞧了热闹,虽说焦杏儿罪有应得,可若真论起来,周和这个奸夫也甭想摘干净,之所以能好好的站在这儿,还不是通判大人不敢得罪安府,给了大老爷面子。
不过,这周和得了这么大个便宜不好好在家猫着,大冷的天儿出来瞎逛什么?
心里疑惑,脸上却迅速挂了个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二爷,这大雪天儿,您怎还在街上逛?”
周和虽说糊涂,可也有些防心,更何况,跟兴儿并不相熟,便只说没什么。
兴儿多精,哪会瞧不出他有心事,拉着他到一边儿道:“难得今儿咱们哥俩遇上,你且在这儿等等我,我去交代了手上的活儿,咱们哥俩寻个地方好好喝上几杯。”
周和正愁没有饭辙呢,这兴儿送上来,自然不会往外推,便在旁边等着兴儿。
兴儿倒是利落,收好食盒子,提着一溜烟跑了,不多会儿,便返了回来,拉着周和寻了个小酒馆,叫了两个菜,两人喝了起来。
这周和肚子里本来就没食儿,如今灌下了酒,哪还有不醉的,这一醉了,嘴里就没把门的了,加上兴儿有意诱哄,没多会儿就把他怎么跑到街上,弄了个一清二楚。
兴儿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会儿心里转悠了几下,生出个坏主意来,暗道造化,自己正愁没发财的门路呢,周和这头肥羊就送到跟前来了,这要是不狠狠宰上一刀,都罔顾了老天给自己的好运道。
而且,就看周和干的那些事儿,就知道这是个糊涂人,明明是靠着大夫人才有的今天,可话儿里话儿外的,却对他干妹子颇为不满,这要是不知道底细的,还当他干妹子对不起他这个干哥了呢,真他娘是个白眼狼,也莫怪他娘把他赶出来。
不过,柳大娘不把他赶出来,自己往哪儿找这样现成的财路去,周和糊涂,兴儿可不傻,周和一说,兴儿就知道,这是柳大娘想出的招儿,让周和出来受几天罪,借此明白事理,往后也少折腾事儿。
可这柳婆子也糊涂,就不琢磨琢磨,自己儿子这个糊涂德行,出来不就是待宰的肥羊吗,袁老二那个无赖都能从他手里弄走五百两银子,自己难道还比不上袁老二。
这般想着,越发殷勤起来,一会儿劝酒,一会儿夹菜,没多会儿,周和就吃了个酩酊大醉,趴在桌在上,头都抬不起来了。
兴儿看着他阴沉沉笑了两声,给酒馆的伙计几个钱,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周和出了酒馆,奔着挽香院去了。
模子一见兴儿就骂了起来:“让你送个菜,到这会儿才回来,老娘还只当你小子栽阴沟里淹死了呢,不想,又跑了回来,哎呦喂!这是从哪儿捡来个醉汉,当老娘这挽香院是善堂了不成,赶紧拖出去,拖出去。”
兴儿忙道:“妈妈别着急赶人啊……”凑到模子耳朵边嘀咕了几句。
模子仔细瞧了瞧,虽说周和没来过挽香院,她却去过安记酒楼,也见过一两面,这一看,还真是,脸色和缓了些,却想到什么,看向兴儿:“即便是他,也不过是个管事,能有几个钱?当老娘这挽香院是什么人都能进来寻乐子的吗。”
兴儿忙道:“妈妈怎么糊涂了,这周和没钱,可妈妈莫不是忘了,他还有个干妹子呢。”
这不提还好,一提,模子更气了上来,哼一声:“不是他这个干妹子,老娘也不至于断了安府这条财路,说起这个,老娘就纳闷,这男人哪个不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尤其安大老爷这么个体面人儿,有钱有势,莫说三妻四妾,便是娶十个八个,又算什么大事儿,偏偏为了这位,竟忽悠一下变成了个情种,莫说咱么香玉姑娘,便是府里的侍妾通房都一股脑遣了出去,你说大夫人有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厨子罢了,莫非这手艺好,也能管住男人。”
兴儿:“妈妈就别想这些了,没了大老爷,这不来了个周和吗,妈妈别瞧不上周和,只管好生的伺候着,就把他留在挽香院,只要多留一天,就不怕没银子,到时候拿着账单子去周家要去,周家便没有,大夫人能眼瞅着不成,这周和可是头肥羊。”
模子眼睛一亮,却想起安大老爷,不免有些惧意:“你在安府当了这么些年差,难道不知大老爷的脾性,那可是位阎王,真惹了他,老娘这挽香院还不到关张啊。”
兴儿嘿嘿一笑:“妈妈胆小什么儿,这事儿又不是强买强卖,周和贪着乐子不肯走,还能把他赶出去不成,便大老爷再霸道,也得讲理吧。”见模子仍有些犹豫,又道:“错过了这个村,妈妈可别后悔。”
模子一想白花花的银子,哪有不动心的,再加上也觉兴儿说的对,他们这开妓院的,没说往外头赶人的,跟兴儿一合计,就把周和送进了香玉的房里。
香玉久在风月,虽说瞧不上周和,可心里也明白,自己就是做的就是干这个的,瞧不上也得伺候着,叫了婆子来把周和的衣裳脱了,放进香暖的被窝里,自己也脱了个精光窝进周和怀里。
这周和虽说醉迷糊了,到底是个男人,这怀里搂着个清洁溜溜的女人,没个不动意的,趁着醉意就成了事儿,还只当自己是做春,梦呢。
转过天一睁开眼,瞧见怀里的香玉,吓了一跳,蹭的坐了起来:“这,这是哪儿?你又是谁?”
香玉能入安大老爷的眼,绝对算得上国色天香,加之久在风月,早就把勾男人的手段练的炉火纯青,便只一个眼神,就能把男人迷昏头,更别说,周和这样没见过什么风流阵仗的土包子,只羞答答水盈盈的一个目光,周和的魂儿都飞了。
更何况,说话还轻声软语:“你倒是没良心,折腾了奴家一宿,也不怜惜,这一醒过来就要翻脸。”
周和忙道:“不,不是要翻脸,只是记得昨儿跟兴管事吃酒来着,却怎么到了这儿?”
香玉扑哧一声乐了:“真是个糊涂的,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这里是挽香院,奴家是香玉。”
这一句话,顿时把周和惊的彻底清醒了过来,挽香院谁不知道啊,是冀州府首屈一指的青楼,平常接的都是达官贵人,怪不得这高床暖枕如此舒坦呢。
而且,这香玉姑娘正是挽香院的头牌,可不是吗,自己一时慌乱倒没认出来,之前自己还是酒楼跑堂的时候,见过她一回,那时是大老爷在酒楼摆席叫了她去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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