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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大婚(中)


这死狗现在确实能做到在我面前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但也是因此,我发现他的脸皮比景璘和明玉加起来还厚。至少他们面对我的质问之时,不会坦然得如此面不改色。

当然,相似的事我也对他做过。

几个月前在京城的时候,我为了弄倒吏部尚书刘温,从襄阳拉来几百号人去敲登闻鼓喊冤。

“如此说来,你打算让圣上来处置那些状子?”我说,“断案终究是大理寺的事,圣上应当不介意接管洛阳大理寺。”

“无妨。”子烨道,“那些状子,都是些纠葛繁杂之事,每件光是厘清案情都要一月以上。昱之乃贵客,若不介意一直待在洛阳,我更不会介意。”

我看着他,忍不住道:“你很讨厌圣上,是么?”

子烨道:“何以见得我讨厌他?我在京中时,他对我使了许多招数,我可曾记过仇?”

“我说的不是那时,我说的是现在。”我说,“就算是在京中,你也占尽上风,全然能见招拆招,却不会像现在这样给他下绊子。”

子烨却看着我:“说起这事我想起来了。在京中之时,给他出谋划策的就是你,对么?”

我:“……”

他还说他不记仇,这不是记得清清楚楚?

“在其位谋其政。”我说,“他反正不能妨碍你什么,且你我路上遭遇刺客之事,我也有九成的把握,断定他不知情。”

子烨的脸上有了讶色。

“这九成把握从何而来?”他问,“你查到了什么依据?”

“没什么依据。”我说,“只不过我了解圣上,他在我面前撒谎,我看得出来。”

子烨看着我,黄昏的最后一抹霞光映在他的脸上,神色不辨喜怒。

“哦?”他说,“是么?”

我突然想起来,那夜景璘对他说过的话。什么他在我家中向来不算外男,半夜相见也无妨,比子烨来找我还名正言顺什么的。

“你莫误会。”我忙道,“我之所以说了解他,是因为我与他自幼一块长大,可也仅是如此。于我而言,他似手足一般,你明白么?”

“不明白。”他说,“我的手足只想杀了我。当初,我说杜婈于我也似手足一般时,你如何作答?”

提到杜婈,我瞪起眼。

“怎可与她相比?这全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和圣上可是从小就认得的。”

“我和杜婈也从小认得。”

“我和圣上虽熟悉,可我们从无逾越之举。”

“我和杜婈虽熟悉,但也从无逾越之举。”

“杜婈家中可是有意将她嫁给你!”

“难道你父亲不曾有你将你嫁给圣上?”

“杜婈处处挑衅我,皆是因为她喜欢你。”我恼道,“你什么也不知道,只有你才看不出来!”

子烨看着我,目光深深,似觉得好笑。

“那么昱之呢?”他说,“难道他不曾处处挑衅我?我是否也该如你想的一般,认定你什么也不知道,只有你才看不出来他喜欢你?”

我张了张口,一时竟是语塞。

“你爱信不信!”我恼羞成怒,“既不信我,就莫与我说话!”

说罢,我气冲冲地转头,往宅子里走去。

但没走几步,身后如同掠过一阵风,我的手臂一下被拽住。

他看着我,很是无奈。

“你就因为这个,要与我置气?”他说,“连送我也不肯?”

大门就在不远处,庭中,人影寥寥。只有几个侍卫远远地晃着,背着身。

我仍瞪着他:“你不讲理。”

“我哪里不讲理。”他说,“乱发脾气的可是你。”

我又恼起来,正要说话,他说:“你果真不送我?我今日回去之后,便要为大婚之事忙碌,下次再见,可是迎亲了。”

听得这话,我愣了一下,刚刚因为生气而发热的脸,又愈加热了起来。

九月已至,再过三日,就是婚期。

莫说是他,我这些日子也忙碌得很。就在早晨,少府的人还来告罪,说我的套钿钗因为着实制式繁复,工匠还未造好。这自是怪子烨将婚期定得太紧,上上下下手忙脚乱。我在心里骂了他一日,可是纵然如此,我也承认,自己最期待的事仍然是见到他。

我觉得,喜欢一个人也并非是好事,尤其是生气的时候。

他看着我,眼睛深邃而炯炯有神,却又似透着眸中单纯。

恰似我从前那只闯了祸,却不知死活地跑到我面前邀功的死狗。

我抿了抿唇角,没好气道:“你觉得你错了么?”

“不曾。”他说,“你呢?”

我作势要打。

他顺势将那手捉住,锁在两边。

而后,如从前的每一次一样,那吻落了下来。

他紧紧抱着我,身体压下来,我几乎站不稳,只得紧紧地反抓住他手臂上的衣料。

我们两人都带着些情绪,他似乎要将我的呼吸夺尽,我则用力回应,啮咬他的嘴唇。而那胸膛里错落交响的心跳,仿佛在给这一切鼓劲。

最终,是我败下阵来。他终于放开我的时候,我气喘吁吁,全然无反抗之力。

他的嘴唇也红红的,抬起手指擦了擦,眉头皱了皱。

而后,他再看向我,笑了笑。

暮色之间,那面容竟是有几分妖冶。

“笑什么。”我说,“死不认错,没脸没皮。”

“你也死不认错。”他说,“还敢咬我。天底下有胆这么干的,只有你。”

我不说话,少顷,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怎么了?”他抚了抚我的头发,“想悔过了?”

我低低“嘁”一声,倔强地抬起头来。

“你先悔过我才悔过。”我说。

他看着我,少顷,也“嘁”一声,却没有将手臂放开。

“等着我,嗯?”他说。

我知道他指的是迎亲。

就算我与他熟悉至此,当那双眸注视着我的时候,我仍然会觉得自己心跳不大稳,仿佛揣了一只兔子。

上官黛。心里一个声音说,成婚罢了,情爱之事,可享受但不可沉溺,莫忘了你将来的打算。

我看着他,也笑了笑。

“知道了。”我轻声道。

大约是对我突如其来的顺从有些诧异,他的目光动了动,而后,笑意更深。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

“夜风凉,不必送了,回去吧。”说罢,他松开我的手,大步而去。

将要走出大门时,他又回头,朝我望了望。

我立在原处,也望着他,直至那身影消失。

抬头,星辰闪耀。

新月挂在东方,弯弯的,明亮而皎洁,恰如那留在脑海中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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