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抽签
小齐老师曾是浙江小百花越剧团的小生演员，一年前正是她发现鲁越资质过人，觉得她可以去争一争小金桂，非常自信地给她选了范派业余十级曲目《梁祝·回十八》（范派是越剧小生的流派之一；每个流派业余最高就是十级），说只有这个难度才能在起评分上压倒对手，能拿高分。去年舟山的小选手就是靠《回十八》拿到小金桂冠军。
谁知过了没多久，小齐老师就因为个人原因离开杭州回了舟山老家，只在假期抽空赶过来给鲁越上了几节一对一小课，帮她把《回十八》给学全了；上个月初赛录视频时她又抽了半天时间赶来杭州临场指导，帮忙找了化妆师和音响师；临到复赛了，却因为自己要排大戏准备演出没法赶来，只好拜托唱花旦的小易老师赶来帮忙。
小易也是当初越剧社团的老师之一，跟小齐一个教花旦一个教小生，小齐离开后不久也不在社团教了。鲁子敬的第二条“到哪了？”就是发给小易老师的，没回应。
不过让鲁子敬和姜小柔郁闷的是，尽管入围了复赛，但鲁越初赛的名次在20多个入围复赛的孩子当中居然只排在倒数第三，被分在最弱的第三档；同校二年级的同学小骆则被分在第二档。
复赛选手建群后，鲁子敬询问过组织比赛的章老师，才知道鲁越的问题是身段动作太差，录视频时连小生鞋都没穿，本来是要被淘汰的，是评委老师惜才，觉得这么好的唱腔应该给次机会，才勉强“复活”。
为了复赛，小齐老师又通过同学请来男小生小秦老师给鲁越临时突击集训，特训身段动作。没错，越剧不仅有女小生，也有男小生。浙江小百花越剧团（简称浙百）、绍百小百花越剧团（简称绍百）就是纯女团，没有男演员、男小生；而浙江小百花越剧院（简称浙越）则是男女团，有不少男小生。
回想起前天和昨天连续两晚的“魔鬼特训”，鲁子敬仍是捏了一把汗。一般来说，临比赛前的几天老师们不会让小选手特别累，以免影响临场发挥。但鲁越不行，由于学习越剧的时间短，没有受过系统的基本功训练，身段动作已经成了她明显的短板，如果不临时突击，即便到了现场也拿不到好名次。
为此，连续两晚，从7点到9点半，小秦老师给鲁越一个动作一个动作过，从头到尾重新教了一遍。鲁越也是咬牙挺了过来，此刻自信满满地走向剧场。
按照小秦老师的说法，还是远远不够的，但时间有限，只能临阵磨枪。
鲁子敬的第三条“到哪了？”就是发给小秦老师的。他答应今天来现场指导鲁越。包括鲁越的行头原本是白色戏服，小秦老师看了之后说白色不是梁山伯的标配，穿了可能要丢分，就借了一身黄色戏服来让她换掉，配套的黑色帽子他会直接带到现场来。
“我在给《五女拜寿》的孩子化妆，等下就过去。帽子带来了。”小秦老师很快回复，让鲁子敬稍稍放心，好歹有一个老师在，东西也齐了。
“马上到，还得麻烦你帮忙来搬下道具。”小骆妈妈回复。小骆是鲁越的同学，二年级，但学越剧比鲁越早，进越剧社团前就在上一对一的小课，唱花旦，是鲁越在社团的搭档，一起在学校演过《梁祝·十八相送》。小骆的老师也是浙百的专业演员。去年下半年开始因为越剧因为陈丽君跟李云霄在《新龙门客栈》里转圈圈而大火，团里演出激增，她就很少有时间来给小骆上课。这次给小骆准备的戏是《追鱼·观灯》。
鲁子敬带鲁越来到二层剧场，有不少老师、家长、孩子已经到了。市剧协的章老师一边跟音响、灯光、场务等做最后的调试，一边用话筒下达指令：“已经到了的赶紧坐下来，抽签马上就要开始，先到先抽，抽完立刻开始走台！”
鲁子敬放下行李，带着鲁越走过去先认个门：“鲁越，叫章老师。”
鲁越大大方方地唤道：“章老师！”
章老师眼前一亮：“你就是鲁越啊，终于见到真人了，个子好高，有1米5吗？”
鲁越：“146！”
章老师：“9岁146，可别长得太高。”
鲁子敬心下一抽，小齐老师就是因为173的大高个，连个能搭戏的花旦都很难找……
章老师又摸摸鲁越圆滚滚的大头：“这脑袋，上了妆会很帅。好好演，加油！”
“嗯！”鲁越重重应诺。
章老师：“来来来，人到了，正好把签抽了。过来过来。”说完牵着鲁越就朝抽签箱走去，边走边招呼，“到了的小朋友都过来，抽签了抽签了！”
十几个高矮不同的大小孩子纷纷围上前去。
很快，鲁越就抽了一张跑回来：“爸爸，6号！”
鲁子敬拿过号码贴纸一看：“这不9号吗？”
鲁越翻过来一看，眨眨眼：“咦，正反是一样的。”
这时，不远处的另一个孩子也在问：“爸爸，这是6号还是9号啊？”
两家人不约而同地挤回章老师跟前，表达了同样的疑惑。
章老师拿起两张号码贴纸，翻过来正回去看了几次：“真是一样的。这样，你俩石头剪子布，谁赢谁6号。”
两个小姑娘开开心心的划拳三通，鲁越2胜1负，拿到了6号，接着两人就聊上了：
“你今天唱什么啊？”
“我唱昆曲，《长生殿·小宴》。你呢？”
“我越剧，《回十八》。你几年级啦？”
“五年级，你呢？”
“三年级。我叫鲁越。”
“我叫紫玉。你好高啊，都跟我一样了。”
“那是，我是班里女生最高，谁都不敢惹我，哈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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