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只能二选一
《春香传》是不少越剧团的保留剧目，同时期的还有个《春琴传》，都有睦邻友好的意味在，但因为种种原因，《春琴传》很少上演，只有《春香传》从少儿到成年人各个年龄段都在演。
姜小柔带着鲁越看了七八个版本的《春香传·爱歌》，从徐玉兰和王文娟两位宗师的版本到上海越剧团的版本——《春香传》跟《红楼梦》一样，最初的流派设定是徐王配，就是徐派小生+王派花旦，因此上海越剧团的版本更早也更广为人知。
近年来浙江小百花越剧团的版本比较流行，魏春芳和熊琦、李霄雯和章益清、张亚洲和夏奕艺都演过，是尹派+吕派的组合。到了《越剧特别季》，来自杭州的双胞胎陈子心和陈可心演的少年版，又回到了徐派+王派。
每次看到这个戏，姜小柔都有点不忍直视——故事和唱腔还能接受，就是服化道太不符合她的审美。
鲁子敬又找出几个抖音粉丝的截图来给她们看：“这或许是陈丽君跟张亚洲最想销毁的照片。”
鲁越一脸惊恐：“我要是还在社团，是不是也要穿这身？”
鲁子敬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鲁越捂住眼睛。
“她俩（指鲁越和小骆）要是不走，排个《打金枝》也挺好，既热闹又有趣。”就连姜小柔自己都没想到，她的一句玩笑话，竟在大半年后一语成谶，让两个孩子在区内声名鹊起。
鲁越插嘴道：“小骆说她参加小兰花的《头戴珠冠压鬓齐》，就是《打金枝》里面的。”
提到小兰花，鲁子敬与姜小柔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甘。半年，还有不到半年，接下来除了学习，鲁越最重要的事就是《回十八》。
姜小柔摸摸鲁越的脑袋：“你这憨乎乎的样子，很适合演驸马郭暧。”
鲁越立刻摆出个又帅又拽的造型来。
“没看出帅和拽来，只有二。”姜小柔一下把她戳回原型。
鲁默立刻朝姐姐伸出两根短短胖胖的指头，表示附议。
尽管越剧社团和民乐团每周两次的上课时间完全重叠，鲁子敬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给鲁越两边都报名了，心想学校不会死板到一个孩子只能报一个同类别（体育类、文艺类）的社团吧？
袁辉这边，不满归不满，但还不至于撕破脸，鲁子敬就跟他说，他们对越剧社团还是有感情的，交两份钱没问题；以鲁越的能力，完全可以两边兼顾。不过他也实话实说，越剧社团因为要新进来的学员，很多唱段都要重新学，进度会很慢，所以平时的课，鲁越就请假不去上了，主要还是在民乐团那边，但真要排节目了，她肯定会赶过去合练。
鲁子敬以为自己已经够客气，够坦诚了，觉得袁辉应该能够理解家长的“苦衷”——如果鲁越才华平平，或是弹唱只擅长一样，他们就不会如此纠结，哪个好就报哪个；可偏偏鲁越在音乐上的潜力跟悟性是如此出众，既能弹又能唱，还能边弹边唱找乐感，他们才会不愿放弃任何一个让她“露脸”的机会。
贪心吗？或许有点。但基于实力之上的贪心，他们觉得没什么问题。
可他们却忘了屁股决定脑袋。站在袁辉的立场，他们的这个决定就是“忘恩负义”。所谓恩义，就是暑假给鲁越演出机会，承诺让她在大戏中演主角。
可这不是鲁越的实力应得的吗？
袁辉的心态，就跟那些基层小吏一般，明明是分内之事，偏偏要摆出一副“施舍”的姿态来，卖人情之余，顺便捞些好处。
是鲁子敬跟姜小柔不通人情世故吗？两人没少见职场上的蝇营狗苟。但以权谋私也分段位，有人做得滴水不漏让人如沐春风，袁辉则恰恰相反，掩藏不住的小商人算计。
但现实很快就来打脸。没过几天，班主任来通知他们，按照学校规定，越剧社团和民乐社团只能二选一。
“太死板了！”鲁子敬“奸计”落空，只好给鲁越保留了民乐社团，毕竟加入学校民乐团才是一早的初衷，越剧算是意外之喜。
选完后，鲁子敬又跟袁辉表明态度：“越剧社团如有需要，鲁越可以随时来当外援。”毕竟在戏曲界，演大戏时本团演员不够，跟别的团借人也是常有的。
“没问题，没问题。”袁辉嘴上爽快答应了，心里却感到了深深的“羞辱”——还外援，不就是把我的社团当备胎吗？明明就想两头通吃，还装什么义气！笑话，才学了一年，什么奖都没拿到，就自以为是当大牌了？真要拿个什么奖，还不得尾巴翘到天上去，摆什么谱呢！我就不信越剧社团离了你们就玩不转！没了你们，哥哥我照样能撑起场子来！咱们走着瞧！
双方的梁子彻底结下。
很快就是民乐社团的面试。
这一次，再鲁子敬的再三叮嘱下，鲁越总算没有再跑错地方，上手一曲《金蛇狂舞》，顺利地被民乐社团录取。果然如姜小柔预料的那样，整个社团只有她一个阮。弹拨类乐器中，琵琶有2个，柳琴有1个，还有1个古筝，1个扬琴，其他笛子二胡若干。
出人意料的是，小骆居然也进了民乐社团，乐器是琵琶。
“还真是巧了。”姜小柔若有所思。
鲁越：“是啊，她也没跟我说过要报民乐社团。”
姜小柔：“她弹得怎么样？”
鲁越笑嘻嘻道：“还行，比另外几个好。她说刚刚考出三级，比我还是差那么一丢丢的。”
姜小柔：“你可别自满，琵琶三级的难度可不比中阮四级低。”
鲁越：“你们都没看见，她那么小个人，抱着琵琶，连头都看不到了，就看到两只小手在上上下下动来动去。那个琵琶特别大，好像是成年人琵琶，弹低音的时候手臂往下滑，我都担心她胳膊不够长，特别好玩。”
鲁子敬：“你说袁辉要是知道你们两个都转会去了民乐团，会不会气得吐血？”
姜小柔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小骆他可能不是特别在意，本来就排挤她，估计早就料到她不会继续报。但鲁越绝对会。小易和小齐两个老师也不教了，越剧社团真是伤筋动骨。”
鲁子敬：“说不定会有有天赋的新人顶上来。”
姜小柔：“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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