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白玉如意献岳丈
第三天傍晚，鲁子敬顺利地通过校园健身系统扫码进了学校，正要带鲁越、上楼，发现小齐已经等在楼道——原来她给社团上课时录过脸，直接刷脸就能以老师身份进学校。
鲁子敬解决了场地问题，可袁辉却半点都没有要退场地费的意思。
三人在三楼挑了间最宽敞的音乐教室当排练室。鲁越还在教室一角发现了柜式空调，立刻跑去打开。吹到凉风的一刻，十分享受地大喊：“太爽了！”
小齐看看音乐教室宽敞明亮的环境，一整面的落地镜，墙边还有几排阶梯式看台，不由感慨：“还是这里好。小鲁公子，过来过来，你是来上课的，不是来玩的。”
鲁越这才跑回来，翻出书包里的零食来：“老师，要不要来吃？很好吃的！”
小齐老师拒绝的话刚到嘴边，不知怎地就是没说出口，反而凑过去看看有啥吃的，一边接过鲁越递过来的零食，一边小声嘀咕：“我还真没吃晚饭。先说好啊，垫垫肚子就开始，不许没完没了的吃，吃饱了气都提不起来。”
鲁越笑嘻嘻地：“知道了知道了。”
鲁子敬没打扰她们，默默退出，本打算去操场运动，却隐约听到走廊另一侧也传来戏曲伴奏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上课。他悄悄走过去，曲乐声也越来越大，直到清晰可辨：“你这个咬字要清楚，声音也要大一点，我都听不到。再来一遍。”
竟是小易老师的声音。上课的是一个小一些的音乐教室。
鲁子敬的好奇心一下就上来了，小易老师是在给谁上课？幸亏教室门没有关严实，透过门缝，还是能一窥个中内情。几番调整视线角度后，鲁子敬终于看到，上课的只有一个孩子，好像也是越剧社团的，一个小花旦。
难怪前天小易老师会一起出现，原来也是在上小课。转念一想，她俩辛苦过来一趟，只是开个车太不划算了，顺道上个课，赚点路费伙食费也好。只不过听动静，小易老师这课似乎上得有些费劲——一个字一个字、半句话半句话的往前推进不说，时不时还得返过来复习下前面刚刚学过的唱段。
鲁子敬听了一会儿觉得没啥意思就往回走，很快就听到教室里小齐老师的“训话”：
“鲁越，大姑爷是《五女拜寿》五个姑爷跟女儿当中第一个出场的，非常非常重要。徐派唱腔的特点你知不知道？就是要精神饱满，非常亮。你说说你刚才唱得精神饱满吗？我来学一学你啊——白玉如意献岳丈……”
听到这鲁子敬绷不住了，小齐老师瘪声瘪气地腔调，差点让他笑出声来。
“你别笑，你就是这样唱的！唱是能唱出来，也没跑调，就是味道完全不对。这不是哼小调啊我告诉你，唱戏是要有韵味的，要把情绪放在里面，不是随便哼哼的。再来。人站直，肩膀打开，背挺起来，没有驼背唱的！回去让你爸爸盯牢你练站姿，每天十分钟！”
鲁越：“白玉如意献岳丈……”
小齐：“好多了，继续！”
鲁越：“如意吉祥……祝寿长。接手谕知有告老还乡意，愿奉养……如同孝敬亲爹娘。常言道，长婿当作半子靠……”
小齐：“咬字不对，半读guan，不是半，记住！”
鲁越：“常言道，长婿当作半子靠，迎二老安居姑苏寿而康。”
小齐：“好的，下面是后半段，情绪有变化，不再是高兴得意了，而是生气。”
（伴奏变化）鲁越：“起来！听我说话……”
小齐：“眼神，眼神在哪里？邵雁老师的原版有没有看过？张亚洲的大姑爷有没有看过？甩头的时候眼神要丢出去，再凶一点！这样才能把大女儿吓退。”
小齐：“是甩头，不是扭身子，腰身不要动，只有脖子动！眼神丢出去不要马上收回来，要盯住看一会儿。大姑爷是用眼神在进攻，要盯住等大女儿退缩了才有下一个变化。”
“还有你的水袖，抖得乱七八糟，我来给你示范一遍。”
再小齐老师逐字逐句的“逼迫”下，鲁越一点点地打磨，终于把大姑爷的唱段完整流畅地唱了下来。
上课结束后，鲁越兴冲冲地跑来“献宝”：“老爸子，大姑爷的我学完啦！”
“这么快？”鲁子敬有些吃惊，交了8节课的钱，只用3节课就完成任务，后面怎么办？
小齐老师摸摸她圆滚滚的脑袋，对鲁子敬道：“她这个程度参加非专业性比赛足够了。她徐派的声线比我还好。等下我把视频发群里。”又像是想到什么，“后面几节课要么学个新的吧，《浪迹天涯》或《桑园访妻》。”
鲁越：“什么派？”
小齐：“都是尹派，《浪迹天涯》是《陆游与唐婉》里面的，《桑园访妻》是《何文秀》里面的，都很好听。明天休息，你先自己回去跟着学学，学会了我们再来试试。”
鲁子敬本想说尹派不太适合鲁越——十生九尹，现如今，小生当中十个有九个是尹派。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尹派的旋律主要集中在中音区，难度在于气息的控制和情绪的表现，特别适合成年人。而对于气息弱、对情绪和表演理解不足的孩子来说，想学好尹派反而更难。
但转念一想，空说无凭，先让她试试效果，到时候再说不迟。小齐老师是尹派小生，选这两个曲目也无可厚非，老师嘛，总是会选自己熟悉的擅长的来教
回去的路上，鲁越悄悄跟鲁子敬说：“我看到邢了。”
鲁子敬一头雾水：“哪个邢？”
鲁越神秘兮兮地说：“4号花旦，邢。”又补充道，“她特别特别努力，她说除了越剧，她妈妈还给她报过舞蹈、武术、声乐、啦啦操，还想给她报古筝。”
鲁子敬心想，原来隔壁上课的那个孩子就是小邢，看来她父母是被社团文艺演出“刺激”到了——别的孩子站中间，自家孩子只能“靠边站”，心里当然不痛快。但想要老师重视，要么有实力，要么家长肯砸钱。自家孩子实力不够，想要C位，就只能下本钱。
“你要向她学习，回家也要多练。”鲁子敬嘴上说着，心下却暗暗摇头，父母没有明确方向的文艺梦，投射到孩子身上就是个灾难。“小生里面现在是你唱得最好了吧？”
鲁越：“那必须的。”
鲁子敬：“小杨呢？”
鲁越：“他特别讨厌，特别嘚瑟，经常在同学面前说自己学了多久，学了什么，老师是怎么怎么教的，跟社团老师教的不一样；还说我这里不对那里不好。其实她唱得很烂的，老师都知道的；小楼都不想跟她搭档，她想跟我搭档，小骆才不肯把我让出去，哈哈哈……”
鲁子敬：“老师也不喜欢她？”
鲁越：“不喜欢，老师可烦她了，成天嘚吧嘚，搞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到现在《十八相送》都还要忘词，转音根本转不出来。我转出来还说我唱错了。她还欺负一年级的小严和小邢，抢她们东西吃，大家都不要跟她玩的！”
鲁子敬也听姜小柔说起过演出当天罚站鲁越跟小杨的事，心想这孩子八成是因为鲁越的崛起威胁到了自己的一号位，心里焦虑才找茬。“这种熊孩子社团老师根本管不了的。你妈妈班上也有几个，连班主任都没办法。后来你妈该凶就凶，该训就训，他们才老实些。你不用搭理她。社团是讲实力的地方，你唱得好，进步快，1号迟早是你的。”
鲁越：“我要是1号，那不就要换搭档？”
鲁子敬：“也可以不换，你和小骆都是1号，最强组合。”
鲁越眼中放光：“没错，我们才是最强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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