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讨价还价

或许是意识到鲁越对于社团的重要性，为了表面上维系好关系，袁辉在演出结束后就邀请鲁越在暑假开始后的7月初去参加杭州某区的一个越剧推广活动。

有登台演出的机会，鲁子敬自然答应下来。要演出就要有单人节目。可是在此之前，鲁越学的都是某个戏当中的一个唱段，以唱为主，并没有专门的练过可以上台演出、带动作的完整节目。暑假里社团不开课，想要上节目就得上小课。

其实这也是袁辉的用意所在——机会给你们了，一般家长是不会为了省几个小课钱而放弃的。当鲁子敬表示愿意上小课后，袁辉立刻抛出价码，9节课，500一节，时长1小时，先给钱，再开课，场地问题他解决。

当时鲁子敬跟姜小柔并不清楚外面请个专业的越剧老师到底要多少钱，毕竟戏曲这门艺术太冷门了，商场里、街面上压根儿看不到戏曲类的培训机构，顶多在晚会节目中扫一眼戏曲表演，或是在西湖边、运河边看到有些中老年戏迷票友在那里唱，还得是本地人聚居的地方。要不是学校开戏曲社团，或许他们一辈子就不会跟戏曲有过多的交集。

但他们知道物以稀为贵，没有相应的机构和组织，就意味着找老师很难，价格肯定不会低。像邻居家的女儿考古筝专业，高三时候请高段位的老师，一小时1000多。袁辉报500一小时，正好卡在他们觉得贵的底线上，勉强也能接受。

鲁子敬知道这500是袁辉跟小齐老师要对半分的。或许是为了堵住鲁子敬的嘴不让他还价，袁辉还补充说：“我们这个一对一的小课啊，对外都是700块钱一节，很多孩子想学，老师还不一定有时间。咱们是自家社团的学生，鲁越有天赋，我们都看好她，所以打7折，这是市面上最优惠的价格了，找不到更便宜的了。”

鲁子敬倒是没有马上还价，话锋一转问：“小齐老师回舟山了，谁来上课？”不论是社团的孩子还是家长，对小易跟小齐两位老师还是很认可的。言下之意，如果是小齐老师回来给鲁越上小课，他们可以接受，换成别的不熟悉的老师就要再考虑下。

或许是为了坚定鲁子敬给钱的决心，袁辉立刻表态：“我喊她回来。没问题的。”又补充了一句，“她肯定能回来。”

鲁子敬稍稍放心，点开日历，从演出那天往回倒推，基本上是每天都要上，还包含一个周末。周末，鲁越还要上一对一的中阮课。他想了想，觉得强度有点大，有意让鲁越休息下，就说：“周六鲁越要上中阮课，要不这天就休息吧。”

袁辉好一阵沉默。

后来在了解了袁辉的为人后，鲁子敬回过头来才反应过来，彼时的袁辉估计心里堵得慌——别人家长是在每节课的课时费上讨价还价，便宜点优惠点，那还能用各种理解堵回去；他倒好，不还单价，直接砍课时，理由还很充分，搞得自己没话说，闹心，太闹心了，赚点钱太不容易了！

当然，让袁辉更加欲哭无泪的事情还在后头。在他看来，9节课根本不足以把两个拼接起来的唱段都学会，能学会唱就不错了；动作表演再简化，课时也根本不够用，到时候就等着加课时吧。他会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因社团去的少，跟鲁越接触不多，对鲁越的特质和了解不如小齐老师直观，完全没有意识到鲁越已经超越小杨，甚至开始赶上公认学得最好的小骆。

平复了下心情，袁辉才回复说“好”，还说考虑到距离，场地就放在城东离鲁越家不远的一个高校里。鲁子敬立刻转了4500块钱过去。省下来的钱，可以给鲁越买戏服装备。

袁辉立刻点了收款，没有半点迟疑。这也让鲁子敬觉得这人挺有意思。付了钱后，鲁子敬多了个心眼儿，就去跟小齐老师提了上小课的事。

小齐老师的反应倒是让他意外：“暑假上课？不知道啊，我得看看时间，不一定能回来。”

鲁子敬心想果然如此，老师都没问呢，先从家长这把钱拿到，再去跟老师说。这种两头忽悠的伎俩是小商人惯用的。小齐老师也实在，要有点社会经验的人，就会不马上回复，转而立刻去问袁辉怎么回事，知道怎么回事后再回复家长，省去不必要的误会。

袁辉跟小齐，一个直截了当收钱，一个直截了当说不知道，两人都挺耿直。

不过他还是假意吃惊道：“啊？我都交了钱了，9节课，一节课500……”说完还把首付款的截图发给她。他是觉得小齐是个老实孩子，可不能让她被袁辉这等老油条给拿了大头，得让她心里有数。

果然，小齐看到截图后就在另一头质问袁辉：“你都没问我有没有时间，就答应家长上小课，还收家长的钱，是不是太过分了？”

袁辉：“我这是在帮你挣钱呢！我还没说你呢，都不跟我商量说回去就回去，社团的课也不上了，还得我临时找人代课。”

小齐：“我身体不好不能回老家吗？你收钱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问我一声？大哥我们就是合作，我也不是你的员工，我们之间没签合同你也不给我交社保，我的时间还得你来安排吗？”

袁辉：“你要回去，是不是多给我留着时间找人？说走就走突然就不见了……你自己走也就罢了，还把小易带走……”

小齐：“她不是多给你上了两次课吗？”

袁辉：“……我谢谢你们啊！”

小齐：“反正我没时间回来。你把钱退给人家家长。”

袁辉一听“退钱”就急了：“小姐姐，没有像你这么做事的。人是要讲信誉的。”

小齐：“到底是谁先不讲究的？”

袁辉：“可人家孩子就认准你，我才答应下来的。”

隔了十几秒，小齐才说：“那你也应该先问问我。”

袁辉：“姑奶奶，就算我求求你了行不？我钱都收了，再退回去人家家长怎么看我们？你就行行好，看下时间，尽量在7月初的演出之前回来给她上几节课，路费我出好吧？”

小齐：“行，你出，拿来。”

袁辉真是要血溅屏幕，忍痛先转了500块钱过去，还说：“就当定金了，你赶紧排排时间，最好看看小易回不回来，我这还有孩子等着她上课呢。”

见小齐点了“收款”，袁辉才松了口气，心说：“这俩小姑奶奶啊，真不好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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