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真不记得了？”

萧宁目光烨烨生辉，溪水流光下，更衬得他瞳若点漆，丰神俊秀。

目光印入我眸中，倒让我有些不安，“记得什么。”

“你真不记得当年在堤坝上救下的男孩吗？”

好像真有这一回事。

当年沈安带着我下河捞鱼摸虾，磨砺出一身好水性。

雨季涨水，不少孩子失足滑落，都是我和沈安相继投水将他们救出。

若说具体有哪个长得像萧宁这么漂亮……

我还真没印象。

萧宁意味深长凝视着我，叹了口气，“您才是贵人，贵人多忘事！”

“当年我跟随父母南下采买皇家林木，船毁落水。”

“是你和沈大人救了我们全家。”

往昔渐渐浮出，我却觉得心头一热，萧宁那好看过头的笑容映入眼帘，倒真有顽皮鬼祟，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你是那个，抱着山茶树不松手的小胖！”

那个皇商出身，从小就掉进钱眼里的小胖，尽管船上树木泡水尽数损毁，他还是不肯松手，抱着早被泡透气的山茶嚎啕大哭。

大人都夸他看重家业，爹爹也赞许称他是“实心眼”。只有我看不惯，指着他笑道，“守财奴！”

爹爹骂我对皇商不敬，给我头上甩了一巴掌，头脑嗡嗡，搞得我更看不惯小胖。

可爹爹却很喜欢这固执死板的男孩，和那皇商一家来往几日后甚至自作主张，要给我和他订上“娃娃亲”！

“我才不要！”

我和小胖异口同声，头一次不谋而合。

之后数日，我们见面便打，每次都要头破血流才肯罢休，打着打着反倒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等一月后渡船修整，小胖一家重新启程回京，两家人在渡口依依惜别，小胖还红了眼眶，从怀中掏出半朵山茶干花。

“等你以后进京找我，只要带上这株山茶，我就能一眼认出你！”

后来故事不必多说。

虽然我没带山茶，可萧宁还是认出我身份，他本就想对沈安施以援手，让我去山上采.花不过是想报小时候戏弄之仇。

“谁让你没第一眼认出我？”

萧宁撇嘴，神态带上几分孩子稚气，“本以为你听到山茶便能想明白我的身份，可等我再去民巷找你，却听到你被秦王接走的消息！”

棋差一着，满盘落索。

“之后我听闻你和杜修齐琴瑟和鸣，我不便打扰。”

“如今，如今……”

说到这，萧宁试探性翕动嘴唇，还是没把之后的事说出来，生怕我触痛回忆。

不用他说，我也能明白现在处境。

爹爹被林家栽赃嫁祸，冤屈还未昭雪，沈安却成了仇人的幕僚，为其再起朱楼。

而我，被杜修齐温情骗过后，又被林缘害得无家可归。

“让你帮我调查林家，也是为沈大人报仇。”

萧宁拉过我手，又在“林”后写了个“缘”字。

“我安插在林家的人翻了个遍，毫无收获。”

“林家为了清点暗处财产，也为了拉人分赃，定然不会毁了账本。”

“如今只有一种可能，账本藏在林缘那。”

我蹙眉，“你的意思，让我回秦王府？！”

萧宁语气迟疑，略带无奈。

“你毕竟和杜修齐生活三年，了解他至深，行动起来事半功倍。”

“事成后我会禀明圣上，将林家赃款全数用到江州治水。可好？”

看他目光炯炯，不像骗人，我沉思许久，点头应下。

只是谈话间他扣在我腕上的手一直不肯拿开，不知故意还是无心，我双颊飞起一阵霞红，萧宁却不觉有何不妥，语速更为急促，“等治好脸，我会帮你寻个王府丫鬟的差事，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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