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成亲是头一遭。

新鲜也是真累。

入了洞房,阿闲遣了人去外面守着,忙吃了些东西来稍作饱腹。

不然真感觉会晕过去。

吃了些东西,她回到床上坐好。

心里又开始紧张起来。

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她连男朋友都没谈过。

现在直接省略步骤到结婚了。

待会要怎么办?

她没什么和男人相处的经验,这段时间也不太习惯身边时时跟着个人,一想到之后她都要和崔珏同床共枕,以夫妻身份相处……阿闲很紧张。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又没那么紧张了,只是,这崔珏搞什么去了?

怎么还没来?

不会在外面喝趴下了吧?

他不来还好些。

她可以先睡吗?

想了很多有的没的。

她还是很困。

要困死了。

这么昏昏欲睡着,门口处终于传来一些动静,门被人推开,一阵凌乱脚步声后,她被人搂进怀里。

她头上盖着大红盖头。

什么也看不见。

对方抱她抱得很紧,却没有掀她盖头的打算,她忍不住出声提醒:

“你先把我盖头掀开啊。”

对方愣了下,回了一个“嗯”字。

盖头掀开,对面长身玉立的俊美男人却不是她的新婚丈夫。

这人赫然是,当世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辜霁。

她认得他。

崔珏带她灯会游船的时候见过一次,后来在府上又见过一次。

她才确认他的身份。

清正首辅,男主辜霁。

“我们又见面了,向姑娘。”

“你怎么在这?”

这里可是她的婚房啊喂!

这种偶遇,可以说是非常诡异了,“你又被刺杀了?”

第一次见面他就在被刺杀。

她还算意外地救了他。

帮他躲过搜寻人的眼线。

话都没说上几句,她以为不过一面之缘,没想过会再见。

意外的是还有第二次。

第二次,听崔珏说,好像也是躲避刺杀才恰好附近崔珏府上避祸的。

所以她不禁这么问出口。

辜霁笑了笑,只道:“不是。”

半个时辰后。

被种种意外绊住手脚的崔珏来到婚房,周遭的静谧让他大感不妙。

来到房间里。

果然“人去楼空”。

哪里还有心上人的半点影子。

还能是谁干的?

崔珏当下只能想到一个人。

该死的伪君子辜霁!

居然连他的人都特么敢动?!

此时的辜霁私宅。

“阿珏没事吧?”

“怎么就被贼人暗算了呢?”

约莫半个时辰前。

辜霁告诉阿闲,崔珏被政敌暗算,中间还说了一大串像模像样的话,总而言之,他说带阿闲去找崔珏。

话虽是询问语气没错。

下一秒他就带着她出了院子。

也没有选择。

然后来到了此处。

可这那里有崔珏的半个影子?

看着这里被布置成满目的大红色,和她同崔珏的婚房几乎一模一样的摆设,阿闲皱眉,愣了。

看见辜霁动手拆腰封,脱去外衣,露出里面一件大红锦袍。

阿闲慌了,被不容分说喂了杯酒,糊里糊涂地就被辜霁压在身下。

辜霁长得极好。

仙姿佚貌。

鬓若堆鸦,端丽冠绝。

一身大红不显艳俗,

雍容贵气如墨色牡丹。

尽显国资天色,风流蕴藉。

他一点不输崔珏。

毕竟是男主嘛。

等等,男主这是在干什么啊!!

“辜霁!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朋友妻不可欺!你快起开!”

阿闲慢了半拍地挣扎。

她身上有些无力,精神上也倦怠。

迟钝发现事情走向变得奇怪。

“阿闲,对不起,我做不到,你怪我吧,见面抱你的时候,我就给你下了药,不嫁给他好不好?我会比他做得更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他恍若天籁的声音泛着沙哑。

看向她的眼睛直勾勾地。

俗称,露骨。

“你不会也?”

“对,我也吃了,是你的很多倍,不碰你,我大概会死。”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

和他贪婪的目光完全不成正比。

他在变相逼她。

各种。

阿闲冷漠地想,关她吊事,死了也是你自己发神经病作的。

阿闲更关注自身。

她很难受。

像有无数细小的蚂蚁爬来爬去。

身上,心上。

他还不怕死地香肩半露,脱衣引诱,若隐若现的裸露雪樱,鲨鱼肌,公狗腰……温雅斯文的规矩首辅,他原来这么会?这小动作,勾栏瓦舍里的顶级小倌都不及他一分风韵。

阿闲的道德感很脆弱。

经不住什么诱惑。

在没有对谁真正动心时,男人于阿闲来说,其实都只是一具美艳男体。

他看着她。

眼睛里的东西和成分非常复杂,明暗交织,不懂,但热烈浓重得过分。

他太疯了。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阿闲情不自禁地就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辜霁闻言只是笑,特别得光风霁月,风华潋滟,他声音轻轻柔柔: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

“阿闲,第一次见你,我就想这么做了。”

他的笑越发温柔。

可这笑意里掺杂几分放纵悲凉。

“是不是很卑鄙无耻?”

他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赤裸的胸膛,紧靠着有力的心脏。

扑通扑通,近乎荒唐地,他好像在说,这颗心脏,它在为你跳动着。

如果你不要它,

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

“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那日分别以后,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她。

一别好像是永远不得相见。

本来这也没什么问题。

一想到和她只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他却难受得直喘不上来气。

辜霁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于是去看了很多大夫名医。

他们都说他没病。

最后才从两三好友口中得知,自己似乎是害了传说中的相思之症。

他原是不信的。

直到他们见了第二次面。

在他的有意为之之下。

他的一颗心方落到实处,几日来无主的灵魂好像也得到归依。

他明白了点什么。

而第三次。

眼下看来,这几日他大概是被某人有意地支使去了外地,回城路上眼皮狂跳,呼吸不稳得紧。

探子来报。

近日京中最大的事——

太傅崔珏,要成婚了。

辜霁只感觉当头一棒。

长久的静默后。

一个难以遏制的念头生出,一个疯狂的计划快速在他的脑海里成型。

原来他的大脑里除了治国理政的方针政策,也可以产生深重悖逆礼乐之制,枉读圣贤书的阴晦私念。

第一次夺同袍之妻,

却是做得格外顺手。

他都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天赋。

“大人说话好有意思,你都把我骗过来欺负了,还管我会讨厌你?”

被人半压着,他身上滚烫的温度烫人非常,更别提某处的反应,她各种难受,便扭动身躯,手脚并用推搡他。

“阿闲,别闹我,我会失控。”辜霁被她惹得一身火,语带无奈。

身上的人脸红,眼也红。

这人好无耻。

自己不肯起来,还怪她乱动?

“我在乎的。”

“我在乎你会不会讨厌我。”

“对不起。”

“今夜让你受惊了。”

“如你不愿,我不会强迫你。”

“但我也不会放你离开这里。”

他缓声补充。

随着时间倏忽远逝,他身上火气烧的越旺,脑子却是越发冷静理智。

他今晚要是真得做了什么。

她一定不会原谅他罢。

他不敢赌。

更赌不起。

他吻了下阿闲的额头便打算起身离去,接下来等待他的,大概是有幸不死也得最少脱去“一层皮”。

是他活该。

毫无怨言。

阿闲被他的迷惑操作弄得一愣一愣得,不是,他到底在干啥啊?

她不是不愿意。

她不死板。

美色在前。

阿闲愿意做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

只是她就是习惯性别扭。

加上这人给她下药让她有点不爽,现在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的。

简直烦死了。

他要走,若真得想走,阿闲肯定是拦不住的,所以拦一下也没什么,不答应不肯,她就难受一晚上呗。

但她现在只想赶快办事。

便扯住他的衣袖,她都忘了自己具体说了个啥,反正很直接。

类似于,“男人,你点的火你自己灭一类?”

反正很sao气很硬核。

可他好像就吃这一套?

明明前一秒还很坚定地不做那等趁人之危的事,谁知下一秒他就一脸羞涩地扑了上来,眼尾一派湿红。

神态带怯带涩。

抿唇,颤手,不大敢看她……

搞的好像她在强抢良家妇女一样。

红帐放下,他们十指紧扣。

崔珏的洞房花烛夜,

如愿以偿地成了他辜霁的。

情浓似酒,香汗渍鲛绡。

番微透。

鸾困凤慵,娅姹双眉,

画也画应难就。

问伊可煞於人厚。

梅萼露、胭脂檀口。

“从此后、纤腰为郎管瘦”,一句应景艳诗忽地就这么进入辜霁脑海。

他俊脸耳后脖颈,乃至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泛着羞人粉色。

原来这事……竟是这样愉悦。

看着她人,不敢奢求的幸福入他怀中,他时刻提醒自己,这是他寡廉鲜耻用尽卑鄙下作的手段偷来的。

他眸色搅弄风云变幻。

可那又怎样。

对不起崔珏,情爱一事,哪有那么多先来后到,光明正大。

只有各凭本事。

“我会对你负责。”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意识已在涣散的边缘,被他沉黯的声音唤回。

远得像缥缈一声叹息,近得又像标点符号里都涨了潮,拖着尾音往下坠,变成雨点子,一阵浇在她心里。

“不要。”阿闲咬着唇拒绝他,不知道是在回答他的话,还是在回答他与开头风格截然不同的狂浪动作。

“那你对我负责。”

“嗯、嗯!嗯——”

“那我当你答应了。”

他坏心眼地弄出这样的动静,面上却是做尽一派纯澈的欢喜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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