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从来没有改变
陆泽漆毕竟有六年的漫画经验，只要确定了想做的故事，方案对陆泽漆来说不是难事，最难的反而是命名。他跟霍江、杨珏、宋文文几个人讨论了很久，列出了不下百个名字，最终才选定《寄居侠》，接着又花了三天时间做好了方案交出去给程岸。
不久，程岸拿回合同，跟霍江那份基本一样，大家一起愉快地签了合约。
“你的作品属于爆笑漫画，传播性很好。可以发在微博、微信公众号等平台，吸引粉丝，树立你个人的形象。”程岸跟他商量，“有空我们再研究一下如何运作。”
“好。”陆泽漆在想这个故事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但是他不准备花太多精力在这上面。就像霍江说的，这些事情会分散他的精力。如今有了程岸这个可以放心托付的伙伴在，他也可以专心在创作上。
程岸说着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子：“这么说起来，我们还需要一个宣发人员，如今两部作品，两个助手好像又不够了。”
说起这个，程岸就头疼。
“不急，我们四个人现在勉强可以安排开来，找人的事可以慢慢来。”陆泽漆笑眯眯地说，“不过外面的事情就要靠你一个人了，我们想帮忙也帮不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套路我多干活。”程岸白了陆泽漆一眼，看在陆泽漆如今也算是摇钱树的份上，他没再多说，自顾自地盘算，“这么说起来这地方也不够用，既然要注册营业执照，办公地点必须重新找。怎么全都是事？”
程岸最近事情太多，整个人又兴奋又焦躁。他满脸不爽地叮嘱陆泽漆：“尽快准备稿子，再给你一个月时间存稿，之后就开始更新，一周两条。”
“没问题。”陆泽漆满口答应。
霍江的新故事准备得很充分，存稿不少，两个助手就先帮陆泽漆。而霍江在完成每天基础任务之后就过来帮陆泽漆画《寄居侠》。
陆泽漆本来想让霍江专心做他自己的事，但霍江执意要做，而且还要在《寄居侠》中署助理名。
“这就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霍江说。
陆泽漆准备稿子的这一个月中，程岸找好了办公室，工作室的注册也办了下来。地方离霍江家很近，走路就可以到，而且程岸给陆泽漆、霍江两个人留了一间画室。
工作的地方改变，而说好搬去霍江家的陆泽漆拖了几个月也终于搬过去了。家里的工作区仍然保留，但陆泽漆还是喜欢每天拉着霍江去办公室，好让霍江这个宅男多出门走一走。
《寄居侠》正式更新那天，从来不在粉丝群露面的霍江亲自现身宣传陆泽漆的《寄居侠》。陆泽漆又发了一条朋友圈，周寻、云惠、徐玮等人也都纷纷转发，第一天的点击居然还不错。不少读者看了之后都转发到自己的社交平台上，所以，第二周一更新，《寄居侠》竟然挤上了新书榜。
陆泽漆本想保持淡定，不去关心数据的，但是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有人给他实时播报。
杨珏大呼小叫：“漆哥，刚一更新点击就噌噌噌上涨！”
周寻发来微信：“陆哥，《寄居客》上新书榜了，恭喜你。”
宋文文也跟陆泽漆说：“陆哥，有读者问会不会出表情包？”
陆泽漆根本不用看，就已经知道了全部数据和读者反馈。他不由得想起去年，自己也是紧张关注着《幻夜幽冥》的动向，一有风吹草动就告诉霍江。当时，霍江也是这样，脸上不为所动，实际上却偷偷高兴吗？
坐了大半天，陆泽漆起身拿了水走到阳台上。程岸找的地方是商务楼，视野很好，远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其中一栋楼上镶着一朵云，被下午的阳光染成紫红的颜色。
霍江走出来，靠在陆泽漆身边：“哥，在看什么？”
“云。你看，那颜色是不是特别美。”陆泽漆没有回头。
霍江看着陆泽漆的侧脸，觉得云的光芒也映在陆泽漆的眼睛里，确实特别美。但他还是有些担心：“可是，你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
“是吗？”陆泽漆意外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霍江点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很高兴的，很久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不过我现在……”陆泽漆难得也有词穷的时候，他想了一会儿，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字眼，“需要点时间来消化。”
“消化？”霍江不解地等着他的下文。
陆泽漆点头：“不久前我还以为这个坎我迈不过去了，想到要放弃，想我是一个平庸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而画也不知道要画什么。还想过很多……但是，突然之间我迈过来了，看见天上的云想画，看到楼下的保安大爷也想画，看到流浪猫狗也想画。这感觉……”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很不真实，我需要回头看一看，我迈过的到底是什么，我需要确定我不会再回到之前那种状态。”
“嗯。”霍江点头，安静地陪着他。
“我也知道这只不过是刚开始，这样的成绩多半是你们的帮忙，说明不了什么。”陆泽漆继续说，“对我来说最大的变化是，成绩怎么样，好像没那么影响我的心情了。”
霍江微微翘起嘴角，满眼认真地看着陆泽漆：“那是因为你终于不再做应该的事，而是做着你想做的事。”
陆泽漆点点头：“我现在有点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说这些事很简单了。”
“想简单一点就简单了。”
霍江的话就是绕口令，这一次陆泽漆却听明白了。
到头来，他以为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鸿沟只不过是一念之差。
“谢谢。”陆泽漆看着霍江，“你把我最想要的东西给了我。”
“哥，你真的要跟我说这个吗？”霍江问他，又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脚尖，“其实我没能做到什么，都是你自己走过来的。”
“不。”陆泽漆摇头，“没有你，我走不过来。”
“一样的，没有你，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霍江还是觉得自己从陆泽漆那里得到的更多。但现在已经不用去计算了，他微笑，“我们现在可以一起走了吧？”
“当然，这个从来没有改变过。”
两人相视而笑。
在外面忙了一天的程岸在下班前回到工作室，杨珏第一时间向他汇报《寄居侠》的成绩。
“这才是我期待已久的惊喜。”程岸感叹着，“果然还是搞笑得人心啊！”
“不仅仅是搞笑。”霍江不由自主地替陆泽漆解释，“漫画里的男主角不就是我们每一个人吗？这种共鸣才是每个读者喜欢它的真正原因。而且现在只是开始，以后他们会对这个故事越来越欲罢不能的。”
霍江眼里发着光，就像个捍卫“爱豆”的疯狂“迷弟”。
程岸也不怀疑这件事，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霍江：“我还是头一回看你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脑残粉属性越来越严重了，请你克制一点。”
霍江抿了抿唇，觉得“脑残粉”几个字也变得格外顺耳。
陆泽漆倒觉得现在就有这样的成绩，更多的还是归功于霍江和周寻等人的宣传。不过，霍江盲目的崇拜也让他十分受用。
“总之，你这次总算做到了。”程岸看着陆泽漆，真心替他感到高兴。
陆泽漆点头，转移话题道：“对了，下星期就是中秋节了，程岸你反正也是一个人，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家过节？”
为了朋友卖妹妹这种事情，陆泽漆做起来还是有点心理障碍。但他带朋友回家见爷爷也是常有的事，如果陆心藜真的对程岸没有意思，趁早说清楚才好。
作为朋友和哥哥，两人只要不打起来，他就不插手。
程岸顿住：“回你家？”
陆泽漆已经打定主意，点头：“陪我们家老爷子过节，他年纪大了，喜欢热闹。”
“那个……”程岸摸了摸鼻子，目光闪烁，“其实我中秋节已经有约了。”
“有约？”陆泽漆十分意外，试探地问，“女朋友？”
“嗯，刚确定不久。”程岸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窘迫。
程岸竟然放弃了陆心藜？
听到这个答案，陆泽漆心里多少有点遗憾。他暗暗期待程岸跟陆心藜之间能发生些什么，又担心他们发生什么。这样也好，不然程岸一提到陆心藜就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和霍江都有点担心程岸会受伤。
陆泽漆释然地拍拍程岸的肩膀：“真有你的，这么忙你哪儿来的时间谈恋爱？那下次有空再去。”
说话间，杨珏遇到问题喊了陆泽漆一声，他转过头去看，错过了程岸心虚又纠结的脸色。
中秋节前一天，霍江和陆泽漆把假期的更新安排好，给杨珏和宋文文发了过节的红包，然后一起开车回家。
陆泽漆发动车子：“对了，你打个电话给心藜，问她在哪儿，要不要先去接她。”
以往这个时候，陆心藜应该先打过电话过来了才对，这一次却没有消息，陆泽漆有点意外。
霍江拨通了陆心藜的电话：“心藜，你……嗯，对……好。”
他挂断了电话。
“这么快？”陆泽漆意外地看一眼霍江，他除了叫陆心藜的名字之外好像什么都没说。
“她说她会自己回去。”霍江转头看着陆泽漆，脸色有点奇怪。
陆泽漆没错过他这个表情，问：“怎么了？”
“电话里……”霍江迟疑一下，“好像有其他人的声音，男的。”
“什么？”陆泽漆想了一下，“是乐队的人吗？”
“不知道，不过，听着确实有点熟悉。”霍江张了张口，又停下来。他拿不定主要意要不要告诉陆泽漆，那不是正常的对话，而是非常暧昧的调笑声。而且，陆心藜那么急着挂电话，一听就像是有事在忙。
陆泽漆知道了，会奓毛的吧？
霍江纠结了一路也没想好，决定先见到陆心藜问问她再说。
两人绕去商场，给老爷子买了一些礼物，准备了过节期间的一些吃用的东西。到老宅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停着一辆颇眼熟的车。
两人互看一眼，下了车。
这时，程岸也从车上下来，而另一边出来的人是陆心藜。
四人八目相对，空气一时凝滞。
陆泽漆的眼睛看向陆心藜，然后又转向程岸，咬牙：“这就是你说的有约？”
“对啊，我有约。”程岸轻轻咳了一声，藏住嘴角得意的笑容。
陆泽漆瞪了他一眼，把陆心藜拉到一边，连声质问：“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告诉我？”
“你不也有事没告诉我？”陆心藜满不在乎地戳了戳陆泽漆的心口，“再说了，不就谈个恋爱吗？你还是想一想，我都有对象了，爷爷下一个重点关注的对象会是谁？”
陆泽漆远远地看了一眼程岸，程岸转移视线，去跟霍江打招呼。早知道还不如卖了这个妹妹呢，省得被准妹夫出卖。他冷哼一声，不以为然：“你以为我们老爷子是谁？是那种爱催婚的普通家长吗？”
陆泽漆还想再劝，陆老爷子却已经拄着拐杖走出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们：“都在院子里干什么？等我老爷子来请你们啊？”
其实是听见他们在外面的声音，等不及要见他们了吧？陆泽漆有点无奈。
陆心藜牵着程岸的手走到陆老爷子面前：“爷爷，这是我男朋友。”
程岸连忙上前：“爷爷好，我叫程岸。”
乖巧的样子让陆泽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陆老爷子表面上不为所动，目光早就在程岸身上打着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满意地点头：“好，快进屋里。”
陆心藜拉着程岸走进去，陆老爷子转头看向陆泽漆和霍江：“你们两个呢？这样就回来了？”
“不是还给您买了东西吗？”陆泽漆没想到陆老爷子还真会这样问，连忙把大包小包往陆老爷子怀里塞，接着开始转移话题，“对了，我上次给您发的漫画您看了吗？您觉得怎么样？”
陆老爷子皱起眉：“我还想问你呢，你画的是什么东西，我怎么看不懂？过来好好跟我解释解释。”
陆泽漆在风中凌乱，他也想让老爷子为他的漫画即兴一幅来着。
霍江在后面偷笑一声，在陆泽漆耳边悄声说：“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哥的笑点嘛！”
“少幸灾乐祸了。”陆泽漆伸手拍向霍江，被他躲过去。
两人追打着跑上台阶，而屋子里，扑面而来一股融融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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