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挖笋
再见老张头，对方已经褪下了身上的绫罗缎子，换了一身粗麻衣裳，抗了一把锄头，回头满脸不好意思地看向秦子衿，嘿嘿一笑道：“这时候的冬笋都还未出土，要得有经验的人才找得到。”
秦子衿淡笑，“您瞧着就是有经验的！”
“姑娘过奖。”老张头脸上立马洋溢起笑容，还没笑开呢，一旁石头便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
“您还好意思笑，都怪您，演的不上心，才叫姑娘一眼就识破了！”石头气呼呼地说，想着自己昨日连夜出城交代安排，没想到今日竟还是叫秦子衿识破了。
“哎哟，秦姑娘聪慧，怎能怪老朽！”老张头躲开石头道，“我怎知这庄子应当卖多少银两，您和掌事的昨日也没交代我啊！”
“行了！”祁承翎开口制止，目光稍稍瞥了一眼秦子衿，心想她都不在意了，这二人还纠结，“挖笋去！”
“是！”石头应了一声，侧头吩咐老张头，“赶紧挖笋去！”
老张头大声道：“要找嘞！”
几人进了竹林，地上都是厚厚的枯竹叶，莫说笋子了，笋尖都没瞧见。
“你有挖过笋么？”秦子衿侧头问祁承翎。
祁承翎摇头。
“我也没有。”秦子衿低声说，“我以前住在北方，竹林不常见，挖竹笋的乐趣只在网上见过。”
“网？什么网？”祁承翎侧头看着秦子衿。
秦子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摇了摇头，“是你不知道的东西，不重要，你不用在意。”
祁承翎却沉默了，他昨日从阁楼出来的时候还没觉得自己与秦子衿有什么不同，但这一下，他突然意识到，从生活在另一个国度的秦子衿跟自己有许多的不同，自己似乎完全不了解她。
她喜欢什么？爱干什么？自己皆是一无所有，甚至自己连他说的话都有些听不懂。
“找到了！”扛着锄头去找笋的老张头忽然高喊了一声，秦子衿下意识地便往那边走去，走了几步，才注意到一旁的祁承翎没有跟上来，反倒是站在原地走起了神。
秦子衿立马意识到是因为自己方才说的话。
秦子衿迟疑了一下，走到祁承翎跟前道：“我生活的国家，从历史发展来看，比你们这个晚了一千多年，这一千多年无数的朝代更替，文化交融，生出了许多的新东西，有一些东西，确实是你现在听了无法理解的。”
“这就好像，你如果回到过去，告诉那群拿着石头打猎的野人，可以把石头烧制成铁，然后做成武器打猎，他们也会露出向你方才那般的神情。”
“这便是落后？”祁承翎问。
秦子衿怔了下，倒是没想到祁承翎还会这个词，“可以这么理解，但社会条件的局限性造成的时代落后，这是很正常的。”
祁承翎点头，继而又低声问：“那你以后能不能多同我说说你们国家的事情？我挺好奇的。”
当然，主要是好奇你的事情。
“好啊。”秦子衿欣然点头，她先前还怕祁承翎不能接受，既然是祁承翎自己要求的，和他讲一讲也没有关系，尤其是在社会治理上，或许能给他一些新的启发，让他在策论时能有新思想呢？
“那你以后有什么就直接问我！”秦子衿说着伸手拽了拽祁承翎的衣袖，“走吧，看老张头挖笋子去。”
祁承翎点头，二人走过去时，老张头已经在地上刨出一个末过小腿的深坑，坑里的竹笋又粗又嫩，唯有尖尖上指甲盖长的笋衣露在地面。
“出来了！”老张头说着一挥锄头，用力一提，粗壮的竹笋根部发出断裂的声音，一旁的石头赶紧弯腰将这大笋子抱起来。
“这也太大了吧！”石头兴奋地说，“就这么一颗笋子都够吃上一顿了！”
“去掉笋衣就没多少了。”秦子衿在一旁笑着说，“多挖几颗，庄子里这么多人，肯定不够吃。”
“你要做给整个庄子里的人吃？”祁承翎侧头看向秦子衿，“可别累到了。”
“不累”秦子衿笑，“新鲜的竹笋本身就清甜，根本不用太费神煮，只要切片，同烟熏腊肉一同煮熟就行，煮一小锅和煮一大锅是一样的味道，倒不如大家一起吃！”
老张头从坑里出来，乐呵呵地看向秦子衿，“看来秦姑娘厨艺高超，今日大家有口福了！”
“那您还不赶紧挖！”石头提着装了一颗笋子的竹篮催促道。
“我找着呢！”老张头说。
“这笋子又不在天上，您总抬头看什么啊？”
“你真是大府里的管事，五谷不分，这时候的笋都没出土，找笋看鞭，这竹鞭的走向得看竹叶的走向，我往天上是瞧竹叶呢！”老张头说着用锄头磕磕石头的鞋边，“让让，你脚下就有一颗！”
“你莫诓我！”石头嘴里这般说着，依旧乖乖让出了位子。
秦子衿自知自己不会，也不敢跟的太近，担心影响老张头发挥，便和祁承翎远远地在一旁看着。
“我记得你先前还给酒楼送过菜谱，在驿站教后厨做面，你怎么会这么多菜式？”祁承翎开口问。
“我不是同你说了吗？我父母都很忙，几乎没时间管我，大多时候我都是自己住，所以就要自己做饭。”秦子衿说，“时间久了，便不愿意总吃那几样菜，便看了许多菜谱，我记忆好，用心看过的东西基本都能记下，所有知晓很多菜谱，天南地北的，各式菜样我都会学一学。”
“你一个人住？”祁承翎震惊地看着秦子衿，“即便父母不在身边，府中也没有照顾你的下人吗？”
秦子衿听了愉快地笑了起来，“我的国家不同，没有主子奴才，也用不着跪拜，大家都是平等的，如果你需要人来照顾，就要花钱请人，但都是自愿的。”
祁承翎沉默了一下，虽然想象不出，但觉得这样的安排并没有什么不对。
“人生而平等，本该如此。”祁承翎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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